第28章 三世夫妻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我是愛他的。


  因為一想到我以後會談戀愛，會結婚生子，但這一切都是和另一個人共享，就有說不出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但我想要跟他在一起，很想很想。


  在沒有遇到他之前，我也想跟程一澤在一起，可那更多來說是一種奢望。我知道程一澤靠不住，他身邊有那麽多的姑娘，隻要他招招手，鶯鶯燕燕的隨他挑選。


  可周行之不一樣，有他在身邊是安穩的。即使行走在茫茫黑夜，即使沒有一絲絲亮光，隻要握住他的手，所有擔心害怕都會被驅散。我隻需要跟著他走，就會找到命中注定的陽光。


  從締結契約的那一刻起我就擁有了他，然而每當我想到他是個鬼，我們不能在一起，就失去了他，一次一次地失去。


  我是帶著淚痕醒來的，左手在床邊摸了摸，發現他不在，我坐起來看了下時間。


  現在是早晨六點，距離出門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


  就那麽呆呆地坐著，不由得想到以前林笑對我說：“你將來結婚一定要請我，我一定要去看看你老公，好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那時候也想知道，特別想特別想，可是現在忽然覺得未來那個人成了一片空白。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總之，他不會是周行之。


  我不能嫁給他，不能和他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去約會，不能把他帶到我的親朋好友麵前，滿懷榮耀地說：“這就是我男朋友！帥吧！”


  我仿佛聽到了他們的讚歎聲，仿佛看到了他們羨慕的眼神，但那始終是我觸碰不到的幻影。


  在這個時刻，有什麽從我內心裏蘇醒了。


  像是一顆沉睡了多年的種子，在黑暗之中慢慢地抽出了小小的芽，艱難地突破泥層，鑽出地麵。


  一些零散的畫麵閃過，他用桃木梳為我梳發，他耐心地教我彈琴，他為我畫過一遝畫像……


  濃烈的情感伴隨記憶噴湧而出，有一個聲音在我心底不停地呼喚著：“承認吧，你就是愛他，你愛他啊！”


  我早已淚流滿麵。


  透過模糊的眼簾，能看見周行之坐在我身邊，冰涼的手背在我臉頰上不斷摩挲著。


  他理了理我亂蓬蓬的頭發，溫柔地吻去我眼角的淚水。


  這樣一來，我哭得更凶了。


  “昨天隻是試探你，居然嚇成這樣？”


  我拚命地搖頭，一時說不出話來，周行之見狀不停地把紙巾遞給我，我扯一張紙擦擦淚，就把它團成一團往周行之身上砸。


  畢竟他是鬼，紙團落在他身上就直接穿過去，在空中劃一個弧線，落在地上。


  也不知道砸了多久，地上已經散落了不少紙團，我才停止了哭泣，聳動的肩膀也平靜下來。


  我把額頭抵在周行之肩頭，像個委屈的小孩子：“不是、不是那個。我們以前，都是夫妻嗎？”


  “三世。”周行之輕輕地抱著我，溫和地說，“我們是三世的夫妻。”


  仿佛有人用刀子在心上狠狠地紮了一下，我痛到無法抑製。


  時間真是個偉大的獨裁者，它可以令日月變換山河枯竭，可以令花朵開了又謝，大雁飛去又來。


  然而，終究有一些是無法改變的，它們隻能被隱藏。


  就像河蚌裏晶瑩的珍珠，多少年沒有被人發現，但總會有那麽一天，蚌殼打開，大海深處的珍珠呈現在陽光之下。


  那麽美，那麽美。


  第一次見到周行之那張臉，就注定了這個故事。


  “你特別像一個人。”


  “像誰？”


  “一個夢裏的人。”


  現在想起這段對話，我忍不住破涕為笑。


  然後抬起頭來，在他的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趁著周行之還沒反應過來，我飛快地趿拉著鞋洗臉刷牙。


  鏡子裏映出我哭紅的眼，擦了擦眼角，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幸運。


  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遇不上一個真心喜歡的人，也有的人遇見了，但對方根本不喜歡自己。


  周行之，謝謝你喜歡我。


  至少現在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啊，未來怎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拿毛巾擦臉的時候，林笑無精打采地從臥房裏走出來，嗬欠一個連著一個。


  “不知道怎麽搞的，昨天晚上睡的一點都不好，醒了之後又累，渾身又疼，就跟感冒了似的。”


  於此，周先森攤了攤手，表示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我捧著茶杯到林笑麵前：“多喝熱水！”


  背過身來，對著周先森做了個鬼臉。


  林笑喝完熱水，如夢初醒，看似不經意地說：“昨天晚上你們幹什麽了？我可是聽見你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