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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7章:為波羅的海重寫共同國歌的人

  與表演《歌唱吧,波羅的海》這首歌時不同,在演奏《波羅的海狂想曲》的時候,穀小白已經全情沉浸了進去。


  每當奏響這個旋律,他似乎都回到了波羅的海之畔,回到了那個得知小蛾子已經離去了四十年的上午。


  其他的思緒,都已經消失了。


  他的手中,二胡無名被奏響著,“帝國的命運絲弦”,在他的手中震動著,不斷發出明亮的光芒。


  而數天之前,也是這根絲弦,從天空中降下,蔓延到了裏加的新聞發布廳,那通天的琴弦,成了許多人心目中的夢魘,是降下災厄的存在。


  而此時,這根絲弦,卻從穀小白手中的二胡上,慢慢向天空中延伸。


  一道發光的絲弦,不斷升高、升高,直達無盡的高空,它放射出的蒙蒙光芒,攪動著空氣,在飄散的雪花之中震蕩著,像是在天地之間,立起了一條通往天堂的通道,帶人升向傳說中的樂園。


  “帝國的命運絲弦”演奏出來的那蒼涼悲愴的音色,震蕩著天地,讓人有一種錯覺,似乎不用擴音器,這把樂器,它也能響徹天地,讓這世界的每一個人聽到。


  而這種感覺,對現場的觀眾們來說,則更為清晰和震撼。


  因為這“命運”,其實也連接著波羅的海國家,不管他們願意或者不願意,他們也是這“帝國”的命運的一部分。


  他們的命運,從沒有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雪越下越大。


  這場演出本來就是露天的,隻有舞台卻沒有天花板,所有的觀眾們,都是坐在或者站在被圈出來的位置。


  大雪飄下,沒有絲毫的遮擋,飄散在每個人的身上。


  但卻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穀小白頭頂上的雪花吹開。


  在舞台的燈光之下,所有的雪,在穀小白的身邊旋轉著,螺旋形的散開,像是臣民在拱衛著它的君王。


  而這被甩出來的雪,就那麽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全場觀眾們的頭上。


  他們祈禱著,向穀小白伸出了手,但是穀小白卻閉著眼睛,似乎完全看不到他們的祈禱。


  而雪,還那麽飄飄灑灑,環繞著穀小白,向四麵八方擴散。


  任由他們祈禱,任由他們恐懼,不停止,也不動搖。


  天空中,風雲突變,一道道閃電,無聲地在天空中炸開,那閃電在琴弦的周圍交織,透過重重的雪花,依然映照地所有人麵色慘白。


  但沒有雷聲,天地之間,隻有穀小白的琴弦在震動。


  其他的一切聲音,都已經被壓了下去。


  這雪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讓人睜不開眼睛。


  而加上那不斷劃過夜空的閃電,似乎一切都預示著,一場暴風雪正在醞釀。


  這已經不隻是PTSD的問題了,甚至已經引起了恐慌。


  一開始,還有許多人,都沉浸到了穀小白的演出之中,但幾分鍾之後,舞台下已經起了一陣騷亂。


  站在觀眾區的人掙紮著,推搡著,呐喊著,甚至想要離場了。


  還有許多人,甚至打算從圍欄裏麵翻出來,如果不是安保人員拚命阻止,他們真的要從裏麵翻出來了。


  觀看現場直播的人,透過電視屏幕都能感受到這種恐慌。

  甚至連來參加演出的人,都在擔心,接下去該怎麽辦。


  全場,唯一沒有動搖的,恐怕就隻有穀小白了。


  他雙眼似閉非閉,恍若完全沒有看到眼前的景象。


  直到一曲《波羅的海狂想曲》即將終結,穀小白終於睜開眼睛。


  那一瞬間,似乎整個世界,都明亮了幾分。


  因為雪停了。


  像是有一股狂風,以穀小白為中心擴散,吹過了整個天空。


  當最後幾片雪落下之後,清冷的月輝,從天空中灑下。


  灑在了少年的身上,灑在了全場的觀眾的身上。


  天空中沒有烏雲,沒有雪花,沒有閃電,沒有絲毫災難的痕跡,隻有觀眾身上的雪,和以穀小白為中心,放射狀擴散的積雪,表示剛才曾經下過一場雪。


  少年的手中,樂曲已經到了最後一部分。


  那一瞬間,極其柔和的音樂,像是輕輕搖動船隻的海浪,像是輕輕吹拂麵頰的海風,繚繞在每個人身邊。


  溫暖的,和煦的海風一般的音符,瞬間撫平了那慌亂的心。


  正在攀爬圍欄的觀眾們,忘記了翻過去,直接掛在了圍欄上。


  正在和安保人員互相推搡的觀眾們,忘記了推搡,雙手還撐在身旁。


  呐喊著的,嚎叫著的,甚至哭喊著的觀眾們,都被定住了。


  剛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已經遠去。


  但它卻是真的,因為現場留下了那樣的痕跡。


  在少年睜開雙眼的瞬間,就像是神祗終於留意到了人間的疾苦,一切的苦難,瞬間結束了。


  那種溫暖的感覺,甚至是慈愛的感覺,湧入了人的心中,讓人一時間,就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想哭。


  就像是虔誠的信徒,終於被自己的神所賜福。


  就像是伸出雙手的孩子,終於被母親抱在懷裏。


  就像是百般的苦難,終於抵達了盡頭。


  最先到來的,是溢出眼眶的淚水,那是幸福的淚水,感恩的淚水。


  當最後一個音符消失,穀小白收起了手中的二胡,將它背負在背上,看向了舞台下。


  舞台下,觀眾們正淚瀅雙目地看著他,有的對他伸出了雙臂,高聲祈禱,有的正在雙手合什,喃喃念誦。


  像是在麵對一位降臨在人世間的神祗。


  卻不知道,這是音樂上的神祗,還是掌控風雪雷電的神祗。


  又或者,正如穀小白的巡演所說的那樣。


  他是冰原的王者,掌控著這片冰原上的一切。


  不然,又該如何解釋這一切呢?


  這個世界上,隻有16億無神論者,剩下的六十多億人,都是有著各自的信仰的。


  而穀小白剛才展現的,對他們來說,就是神跡。


  麵對那虔誠的觀眾,穀小白並沒有鞠躬謝幕,甚至都沒有點個頭。


  少年就像是在無人之境隨隨便便拉了一首曲子一樣。


  現在,演奏完了,他背上自己的琴,微微歪了歪腦袋,轉身就要離開。


  這種忽視,並沒有激起現場觀眾們的絲毫不滿。

  你難道要讓神祗,向凡人們行禮嗎?向凡人們致敬嗎?


  穀鯧  這世間沒有這種道理。


  麵對轉身就要離去的穀小白,人群騷動著,呐喊著,有些人哭嚎著,希望穀小白不要離開。


  甚至有人跪倒在地上。


  但穀小白離開的卻那麽堅決。


  舞台一側,懷爾德目瞪口呆地看著舞台上穀小白的表現。


  媽蛋,這是什麽表演?

  這是神級的現場啊!


  不對,這是神級的PUA吧!

  其實,他不是沒看過一場演出之後,折服現場的觀眾,甚至讓觀眾跪下的。


  音樂本來就是一種操縱情緒的力量,讓觀眾們在情緒激動之下做點什麽並不奇怪。


  但……


  這似乎不太一樣啊!


  這也太牛了!

  再想想不久之前,現場的觀眾們,還是來反對和抗議的,現在就已經被直接全搞定了。


  特麽的,這是洗腦的技術嗎?CIA是不是得來研究一下小白的音樂?


  這一場他本以為是超級大危機的挑戰,就這麽被穀小白化解了?

  懷爾德轉頭看向了身邊郝凡柏,郝凡柏正麵露微笑地看著穀小白,感受到懷爾德的目光,還轉過頭來,對懷爾德得意地一抬下巴,頗有一種“老子沒說錯吧!”的感覺。


  “還有時間得意,小白要下台了!”懷爾德推了他一把。


  郝凡柏猛然響起了什麽,連忙大步登上了舞台,攔住了即將離開舞台的穀小白。


  穀小白在舞台的一側駐足,眉頭微微一皺,然後轉頭向舞台的另外一側看了過來。


  穀小白隻是轉了個頭,現場就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


  他的目光所觸及的地方,觀眾們拚命揮舞著胳膊,大聲呐喊著,尖叫著。


  懷爾德注意到了和穀小白的其他演出比起來的一點不同,那就是現場的觀眾們雖然在呐喊著,但是他們卻很少喊穀小白的名字。


  他們隻是在拚盡全力地大聲呐喊。


  或許,他們下意識的,甚至不敢去喊出那個名字。


  舞台的對麵,喬薩斯·包布利斯急匆匆地走上了舞台。


  他身邊是兩名士兵,以出乎預料的莊肅,雙手捧著一幅畫像。


  這幅畫像被金色的綢緞掩蓋著,看不清下麵是什麽。


  包布利斯走過來的時候,本來是昂首挺胸的,但是在走到穀小白的身邊時,他的身體已經躬了下來。


  旁邊的攝像頭追了過去,把兩個人的身影放大到了大屏幕上。


  一個禿頂白發的老人,在少年的麵前展現出如此的低姿態,卻沒有絲毫的違和之感。


  少年俊美的麵容,和那近乎冷淡的表情投射到大屏幕上,讓所有人隻能呆呆地仰望。


  包布利斯走到了穀小白的身邊,抬頭看著穀小白的麵容,他想說什麽,嘴唇顫抖了一下,卻沒說出來。


  他似乎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對穀小白的感激和尊敬之情,又或者背負著無名的白色二胡的少年,給人的壓力實在是太大,讓他覺得自己這樣躬身站著,都不夠禮貌似的,突然就腳下一矮,在穀小白的麵前,屈下一膝。

  “穀小白博士,我謹代表波羅的海三國政府及公民們賦予我的神聖職責,將這幅畫像贈送給您,懇請您能收下。”


  說著,包布利斯伸手把那副畫上蓋著的金色綢緞揭開。


  《接受國王覲見的少女》展現在了大家的麵前。


  畫麵上,少女坐在中間的位置,接受那些身著華服的國王的覲見,接受他們獻上的不知道是什麽的圖紙。


  而現實中,包布利斯在以同樣的禮節,向穀小白獻上這幅畫。


  雖然性別轉換,眼前的景象,卻儼然是畫麵中的一部分。


  而這一切,現場的所有人,竟然都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似乎本就應該如此。


  一直表情非常淡然冷清的少年,在看到那副畫的瞬間,終於展現出了不同的表情。


  他雙手接過了那副畫,仔細端詳了片刻,麵上的神色格外複雜。


  許久之後,他把手中的畫交給了走過來的江衛,然後轉身和包布利斯握了握手。


  說是握手,更像是輕輕一搭。


  矜持而疏離。


  即便是在和穀小白握手,包布利斯也依然半躬著腰,露出了滿麵的笑容。


  就在那一刻,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穀小白接受了這個贈禮,竟然讓現場的觀眾們激動到顫抖。


  “我的媽……”懷爾德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爆粗,還是該吐槽。


  雖然西方的政客,喜歡動不動就下跪,表現自己的誠意之類的,但今天這也非常出乎預料。


  或許,今天之後,現場的氣氛一過,大家會覺得現在有點誇張。


  但是此時此刻,現場的氣氛就是如此。


  明明是他們贈予穀小白這個禮物,穀小白接受了,他們卻覺得格外榮耀,似乎整個人都與有榮焉。


  其實這也不奇怪,畢竟歐洲骨子裏,還是個封建主義占主流的社會,遍布歐洲的王室、貴族,依然占據著極大的資源,享受著更高的社會地位。這就意味著本來大家的地位就不同,耳濡目染之下,他們早就已經習慣甚至接受了這種思維。


  而穀小白的這種表現和氣質,讓懷爾德也不得不感慨。


  這高貴的氣質啊,簡直拿捏得死死的。


  真正的歐洲貴族,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可不要把歐洲那一波小姑娘們迷得神魂顛倒啊。


  看著這一幕,一個來自美國的鄉巴佬土老帽,除了感慨就隻能感慨了。


  不過,他很快就又把自己發散的思維拉了回來。


  身為穀小白的在西方世界的宣傳顧問,他已經開始想如何宣傳這場賑災演出了。


  唔,雖然現場的氣氛和主客立場真的是值得大書特書,特別有意思。


  但是從對穀小白有利的角度來說,卻不宜多宣傳,容易引起反彈和排斥。


  那麽……宣傳什麽呢?


  有了!


  懷爾德已經想到了接下來的采訪,該以什麽為主題了。


  就叫……《為波羅的海重寫國歌的少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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