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年刑罰
午光打轉,周圍彌漫著一股和煦暖意,隱隱有著秋風為伴,蘊潤入了屋中。
“聽聞,林姑娘那案子結了?”言洛忽然幽幽問。
屋中禪曲之意,雖有衾被淩亂,但擾不盡其清幽。
賀琅玥驟是回神道:“確然是結了,好在隻斷了三載刑罰。”
三載之後杏花春雨,燈火明幽,一徑春暖凝宵。
著實為墨顛稱羨,瞞得了一時,卻終瞞不過一世。
此時此刻,願付之等待,才應是最好的結果。
“三年刑罰?”言洛聞之,眼底緩緩漸之出了一抹暖流,“那林姑娘同墨大人還尚有機緣在。”
她身為旁人,這般看之,皆是覺之其中的苦痛,生離死別,皆為人生八苦其中,尚好自己並無這般轟烈,她自是受不得如此苦痛。
“那攝政王如何了,前些日聞他身負重傷,原以為那軟蝟甲能夠護之安好,卻不承想,遭了夜雨暗襲。”
賀琅玥聞言一陣淺笑,唇角稍稍往上牽動,“他已然痊愈,甚至以五萬兵馬力敵其七萬大軍,大獲全勝,過不久時日我尚覺她能凱旋而歸。”
一切皆如想象之美好,隻有陛下那處並不容樂觀。
近些時日,那些個太醫皆來來去去,尋其病因,終是尋到了乃是一種毒物。
書上說,此毒物乃是一種西域奇毒,無形無色,難以察覺,可亂人心魄以之傷神。
而陛下也不知因何便中了這般奇毒,她的心緒激蕩。
光霧散盡,皆為一派和鳴。
賀琅玥在承華宮待至了霞光盈轉之刻,殷紅的灼然霞光鋪遍了天邊雲色。
晚膳皆從侍女中端上,她亦隨其吃了一頓晚膳,好在其中口味較為清淡。
否則她一派老喉嚨當真是食不下咽。
賀琅玥舔了舔唇,尚是覺得滋味。
雖說她食了宮中禦膳房十來年,但卻仍是天天變著花樣來,雖不及那聽遠樓的廚子,但也算是京都翹楚了。
再至夜明,天上掛了一輪月,賀琅玥同言洛手環手行走在禦花園,身後隨了兩位隨侍宮女,皆攬了一盞燈麵麵相覷。
所謂冤家路窄,賀琅玥再次在禦花園中見著了沈清綰,賀琅玥扶額再歎,儼然將眸光落在了沈清綰的肚皮上,這肚皮一日比一日大發了。
沈清綰見到賀琅玥怔了一怔,再上前輕言道:“參見長公主。”
“今日沈貴人怎的有閑情來禦花園溜達?”賀琅玥生生的拉出了一抹笑,“腹中孩兒愈發大了,還是少些溜達為妙,跌了碰了那應如何是好。”
“多謝長公主關懷,還應多出來走動走動為好,活絡筋骨。”沈清綰微微作揖,再而堪堪扶住了其那圓滾滾的肚皮。
“還是早些去歇息吧。”賀琅玥言畢,便挽上言洛的腕,再次遊上了禦花園。
燈火微亮,燭火伴著月華而昏黃渾濁。
走了這麽一遭,腹中的食物也算是消得七七八八。
賀琅玥忽然問言洛:“阿玨的毒,是否查到是何人所為?”
“尚未。”言洛搖頭半晌,眼底忽的染了一寸霜華,如月色般寒涼似水,純淨如玉。
一樁樁一件件的堆積,皆在此刻化為了虛浮。
走在石徑上,賀琅玥默然不言,顯然情緒低落不少,原本的容色如浮生若寄,歎惋許久。
一時,路過含霜殿時,二人又分道揚鑣。
順路回了含霜殿之中,將燈籠置落於下,點起一盞燈,打量了屋中的沉然隕落,看著燭火掩掩便覺一日堪堪過去。
心旌聲動時,何時宋南歸才可從班師回朝,一人支撐,著實是累。
尚在夜明中,便見凝鳶匆匆趕赴而來,或是知曉了她已回到自己的寢殿中。
凝鳶氣喘連餘,急急緩緩的道:“長公主——”
見她如此焦急,賀琅玥尚是有幾分納罕,將桌上茶盞斟了一壺茶,遞與凝鳶,凝鳶茫茫接過茶盞猶如飲白水般咕嚕嚕的下肚。
“莫急,慢些說。”
凝鳶下肚半晌,才直直呼出了一口氣,麵色乍凝為歡喜,“據聞,許蠻之軍敗之回許,攝政王過些時日便從邊境歸來,且是凱旋而歸。”
賀琅玥聞言,怔了一怔,回首看了眼則鳶的神色,眸底掠過一絲錯愕。
“當真?”原是平淡的賀琅玥忽然拍案而起。
一番聲色險些也將自己嚇得一趔趄,幹幹的朝著周圍這麽一看,皆是則鳶與凝鳶被其情緒給駭然的模樣。
賀琅玥緩然而坐下,細語溫聲道:“你從何得知的?”
卻見凝鳶摸了摸下顎說道:“言妃同凝鳶說的,許是明日早朝,便盡人皆知了。我聞得後,便當即來尋了您。”
賀琅玥的掌心覆在桌案上,以指端叩著桌案,陣陣作響。
思緒輾轉而為,眸色有些淩亂,恰如一堆亂麻。
他終是要回來了,這一刻她待了許久。
短短四個月,他便經曆了如此,且然凱旋而歸,若是他人或是要數載尚可。
“甚好。”賀琅玥撥點著桌案,眸底似過了千篇而轉。
心中洶湧,奈何口中卻說不出什麽話來,心下喜不自製。
“這些時日,你準備些,可為攝政王接風洗塵。”賀琅玥心緒洶湧如呔,難掩其中的喜悅,一時連話皆說不明白了。
則鳶聽之有些愕然,款款上前,以至賀琅玥的身旁道:“洗塵宴哪由得則鳶去辦,若王爺得勝而歸,縱然陛下如今身子有恙,也理應是陛下操辦。”
則鳶說了一溜,賀琅玥聽之在理,喜不自勝,連此皆有些糊塗了。
她如今雖是垂簾聽政,但阿玨終究是皇帝,她也不可越俎代庖,駁了他的顏麵。
“有理,是我有些糊塗了。”賀琅玥扶額。
隨即看見窗外的雲月千裏,浩瀚滄溟,便朝著床沿處一坐,“日頭漸深,你們且先回去歇息吧。”
此言話落,二人款款退下,推開屋門,重重的闔上。
眼見屋中僅賀琅玥一人清幽,而賀琅玥亦是在其二人退下後而褪去衣衫。
一襲白色寢衣,不染纖塵,枕臂靠在床榻上,氣息虛浮,眸子看著天花凝然許久。
眉眼間,眸瞳中皆是宋南歸曾時的容色,闊別數月,還真真是尤為想念。
想著,便迷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