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愧疚
日頭如繁華般落敗，緊接著煥然成了一道夜色如夢，月掛在天空中，隨行而至。
賀琅玥坐在含霜殿前，正逢江櫟來此問候，她有些不解的望了望在一旁的江櫟，心裏頭有些感懷。
“我倒想知曉，你對阿玨是什麽心思？”賀琅玥眸色邃然的望著江櫟，卻見她仍是自在的笑看星辰。
江櫟不自覺回首，對上賀琅玥的眸子，思襯了半晌：“我對陛下什麽心思？我也不知道，我倒是不懂什麽男女之情，能讓阿父阿母過上好日子就行。”
她本就是粗野人，也向來不明了男女之情，入宮成為江妃，為的隻是阿父阿母的期盼罷了。
這一世，她最在意之人莫過於阿父阿母了，要她幹什麽都願意。
“你當時毫不猶豫的答應我入宮，就是因為你阿父阿母嗎？”賀琅玥抬眸盯著江櫟，心裏頭有一道暖流湧動，唇齒間亦是有一道感動的酸澀。
江櫟點點頭，星辰如墨，流光似水。
“粗蠻人而已。”
隨著江櫟的一聲話落，賀琅玥似也想起她的母妃，曾時也讓她有了這番的執念，但隨著母妃的離去，一切的執念也便歸於阿玨了。
如今阿玨也長得這般了，且已娶妻，還尚有個子嗣，她雖看不起沈清綰，但阿玨的子嗣終究是阿玨的。
這番話讓她感觸良深，眸底一觸，險些潸然淚下。
夜風拍打在她的臉上，淚水使勁往回一縮，她努力仰起頭來，隻為讓淚水盡數回流。
“有女如此，夫複何求。”賀琅玥笑的輕描淡寫。
江櫟的入宮自是讓江嵐在朝廷中的地位穩固的不少，雖說還是個大理寺丞，但朝廷上也沒人敢同他明麵上的過不去。
得益良多。
江櫟如今做到了，但卻斷送了她一生幸福，而她賀琅玥卻為了成就言洛與阿玨，費盡心思。
她一時不知自己是對是錯，隻希望江櫟一生能安樂，她才可無愧於心。
“長公主，您怎了？”江櫟見到賀琅玥的情緒有些不對，連忙問道。
思緒間輾轉了下，才想起方才她所問，她江櫟又不是個愚笨之人，自然思慮的明白。
“你可莫要為我而憂，陛下喜歡阿洛我也是清楚明白得很，我自不敢從中介入，也不想從中介入，我對陛下隻是普通的情意而已，也沒什麽男女之情。”江櫟托腮望了眼賀琅玥，苦笑了半晌。
賀琅玥也沒想到這江櫟平日裏看的粗野潑婦，但卻這般懂事，摸得透其人的心思。
“苦了你了。”賀琅玥仰天長歎。
一夜清明，言洛酒醒後，便也順著她的心意成功侍寢，月色映著其碧瓦朱甍，傾瀉了一地的瀲灩月色。
承華宮外皆腳不沾地，承華宮內盡是如夢似幻，一夢翩躚。
第二日，阿玨仍舊啟晨去早朝，留的言洛一人，在承華宮中翻轉而眠。
早朝過後，緊接著，墨顛便攜妻犬而至，二人雖還未成婚，但已是形影不離，時常籌謀著過些日子便成婚。
這宮中也是愈發的熱鬧了起來，墨顛許久未至後宮中遊走了，恰然來看看賀琅玥在宮中過的如何。
這靈犬隻若到了宮中，便若到了家中一般，從這頭躥至那頭，上躥下跳，猶如虎躍騰飛般。
奈何這一躥便險些躥出了事，眼見沈清綰從不遠處緩緩而入，而這靈犬卻撲騰而上，好在沈清綰往一側躲了去，這靈犬便撲了個空。
墨顛見況連忙將靈犬拴住，慰問了一番沈清綰身子是否有恙。
這腹中好歹是個龍子，總不能因為這個犬出了差池，他小小大理寺卿，可擔當不起。
墨顛忙忙上前致歉，拱了拱手：“這惡犬皮實得很，驚擾了沈貴人，墨某人著實是心懷有愧啊。”
沈清綰拍了拍衣袖，還未等開口，身側的隨行宮女便又張牙舞爪的上來叫囂：“走路不長眼嗎，沈貴人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你這般驚擾，若是出了什麽差池，你可擔當得起嗎？”
林初七卻在一側環手喃喃道：“這可是隻傻犬，怎麽張眼。”
“你——”隨行宮女聽之氣不打一處來，正欲和林初七理論，卻見那靈犬，一直衝著林初七叫喚，隨行宮女拍手叫絕，“叫的好，叫的妙。”
將林初七嚇得蹦了起來，直竄在墨顛身後。
“真夠傻的，我可是你娘親！”林初七探出頭來，對著靈犬不怨而嗔。
“過來。”墨顛皺了皺眉，作出怫然而怒的模樣，伸出手將靈犬招來。
靈犬看了墨顛好半晌，才灰溜溜而至，在墨顛的身側蹭了蹭，墨顛亦是伸手撫了撫靈犬的腦袋，“乖。”
“驚擾了驚擾了。”隨即墨顛抬首，對著沈清綰一陣拱手，便將妻犬二人拉往了別處去，盡早的遠離沈清綰。
沈清綰見之也有些詫異，看著墨顛離去的背影。
“娘娘，方才惡犬驚擾，您去歇息會兒吧。”隨行宮女自是顧不得墨顛的遠去，而是將沈清綰的手給扶住，往別處行去。
沈清綰應聲，仍舊有些不舍的回頭看。
而那一處，墨顛與林初七卻是走的自在。
“你怎變得卑微起來了，曾時你還不是這般。”林初七撓撓頭，想起方才墨顛一直在致歉。
墨顛伸手彈了下林初七的腦門，環手而道：“她現在腹中有龍子，可不能同她有所掰扯，先撤為妙。”
“且是，分明是它先衝撞了人家，我們無理在先不是。”墨顛瞥了瞥唇望了眼這鞋旁哈哈緩氣的靈犬，也甚是無奈。
林初七點點頭，指著靈犬的鼻子破口大罵：“你說你沒事亂竄幹什麽，平添事端。”
卻見這靈犬如蓄勢待發般，猛地又開始了一陣狂吠，聽到狂吠的林初七再次躲在了墨顛的身後，委屈巴巴的扯著墨顛的衣角。
“你這惡犬，成天欺負你娘親作甚。”墨顛一聲歎，又將靈犬給製服，隻見這靈犬聞言一聲悶哼，趴倒在地上，一動也不願動。
墨顛見況蹲下身來，拍了拍他腦袋，“你幹什麽呢，還鬧上脾氣了。”
靈犬撇頭，不願在看墨顛，林初七在這太陽底下，也有點要化了去，環手盯了靈犬半晌。
“恃寵生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