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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喜脈

  便這般戚戚冷冷的至了傍晚,沈清綰同那無心掃去塵埃,坐在院落前,看著繁華落盡子規啼,濕潤的雨露恰似這春日最後一場潤雨。


  沈清綰坐在這方才清掃過塵埃的石階上,眸子清清冷冷,看似沒有一絲的雜質一般。


  她那流年支離破碎,皆於這淒冷的月華中隱去。


  那無心卻是著了一身玄衣與這夜晚幾分相融,站在那沈清綰的身後,觀著她發絲如綢,青絲直落。


  “多謝你能留下來伴我,若是我當真能入宮,我定然會命人允你個宮中侍衛一職。”沈清綰話語淺淡,聲色沁如幽蘭,的理所當然。


  無心聽聞,眸子亦是跌下了幾度,他斂住氣息,心緒間一陣彷徨,道:“我隻希望你能安好,其餘別無多想。”


  如今這般,無心仿若頭頂著一片綠油油,麵對他出這般話語,他的心下皆是酸楚。


  “也不知,這肚子是否爭氣了……”沈清綰捂了捂這指間的腹,昏暗的夜色中那一點月華將這視野照亮,那星塵絢如燈火,繁星滿。


  話語方落,這夜幕的沉重被這蟲鳴聲擊起了千層浪,濕潤的氣息在鼻息間遊絲回蕩,麵頰酥酥癢癢,但那心緒卻是乏沉。


  她成日來心心念念的皆是如何入宮,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真是苦了自己。


  微風拂過她的指間,縱然微涼如水,也難抵她心中的悵索。


  一時間,她立起了身來,斂起眸子,將一切捏於指縫中流轉,她背對著這蒼穹大地,麵依著這零落作響且是老舊的院落。


  牆外那一徹燭火已滅,這窗內橘黃的燈影飄搖,眼底再是泛起了清波漣漪,她邁開步子,踏入臥房。


  刹那間,她隻覺視線驟然明亮,光華流轉,蕩出一道細碎的流光。


  夜深人靜,也正是此時。


  她再次回首張望了一番那無心,眼底終是如水波瀲灩,一拂袖,嬌媚之態盡顯,眉心刹那一凝,翻身入懷,僅於片刻之間。


  眸色繾綣,恍若記起了昨日那翻浮遊入夢的情境,那記憶也是愈發的清晰。


  繾綣含情的雙眸,那光滑如玉的肌膚在這燭火昏明下遊蕩,眉心微微鬆開,將那麵色的不悅皆為散去。


  沈清綰那熾熱的雙瞳下吹散了那道燭火流光,光影驟然熄滅,視線亦是散去,唯有鼻息聲在這一道屋落中蕩然浮遊。


  直至簾帳幔落,玉指沁涼而下,那容色也是愈發的蒙沉起來。


  這,也是第四日了……


  驟然夜後,風雨不再,濕潤亦是不再,穹頂之下,這短暫的光陰如夢似幻,皆為泡影,稍縱即逝。


  沁饒花香穿過窗縫,遊絲入鼻,而那沈清綰亦是淺然酣睡,隻餘得那銅鏡處遠遠映的那一番睡容。


  那日光照影而落,從那窗牖中透過,照在了她那麵頰之上,笑的可叫一個淺黛嫣然。


  經過昨夜反反複複的摩挲,她難抵入眠,睡的如一個嬌嫩可人一般。


  如今時辰尚早,她也甚是虛乏。


  沈清綰望了望那身側的無心,人已是不再,驚瀾惶恐之下,眸子驚散了四野。


  她即刻立起身來,張望四下,隻見得不遠處有一道身影朝著他走來。


  “無心……”沈清綰的一聲輕喚,終是叫那無心的步子頓住,眸子沉然而落,指端緊緊的捏扣著這道紙簍。


  矗立良久,那停滯的步子再次遊走,推開那虛掩的屋門,瞧向那一身白色寢衣的沈清綰,他將手中的紙簍遞給她。


  “你應當餓了。”


  沈清綰接過這紙簍,從其中翻開一看,竟是有一道熱騰騰的氣體迎麵而來,她從其中拾出,這包子皆是燙手,在她的手心中滾了兩滾。


  “多謝。”沈清綰捧著這包子,衝著那無心明媚一笑。


  這般明媚已是許久未見,上回見到應當還是年幼時的那般開懷,如今她心沉四海,明媚不複。


  他看著她揪了一下這包子,一口氣吞下,唇角邊上皆是油漬,搓了搓指端亦是翻般的油漬。


  他牽了牽嘴角,伸手替她抹去那唇邊的汙漬,微微一笑,終是希望一切皆停留在此刻。


  晨曦的清明將這般氣氛烘托的極為光華流轉,曖昧生動。


  便這般過了一月時日,此時,已是烈日驕陽,蟬鳴漫,夏日的炎熱終將是席卷了這一番京都。


  隻道是這京都的冰十分貴重,僅有皇親貴胄才可從冰庫中去取上一些冰塊,才可度過這炎炎夏日。


  而那居於攝政王府的賀琅玥的日子亦是安然,她飲冰度日,十分舒坦,攝政王府中人皆沾上了她的光,皆能以此消暑。


  且是沒有那沈清綰的存在,那賀琅玥也是自在,無人同她作對,亦是無人生事,成日吃喝睡三字即可囊括。


  這沈清綰在這道院落之中,卻是並不自在,亦無冰塊,又無法消暑,成日汗熱漣漣,連那氣息皆變得並不順暢了起來。


  不過,這老似乎順了她的意,這幾日她竟是開始幹嘔了起來。


  從白日嘔至夜晚,身子也是變得虛乏了起來,這日清晨,這無心才將那大夫從城中請來,為她診脈。


  她是何緣由的幹嘔,二人也是心知肚明,但作態也是要作的。


  不然如何將這一事態,自然而然的傳入那世人口中,如何讓那賀琅玨知曉,如何讓那賀琅玥相信且又跳腳。


  那大夫方入屋中,便見得那沈清綰的容色,皆是微微一滯,心下輾轉了許久,才想起此人乃是那沈清綰。


  大夫心翼翼的上前,以一道坐診的姿態坐在那床榻一側,那沈清綰依舊是靠在床頭,以一道虛乏的姿態倚靠,眼底微微的垂落,並無絲毫的力氣。


  當大夫的指端觸及她的腕部時,那大夫細細一品,眼底竟是露出疑惑之色。


  “沈姑娘,應當尚未出閣吧。”大夫的探問,讓沈清綰的雙頰漲紅,與那無心交顧了一番,才將眸子垂落。


  “並未出閣。”


  “但從姑娘的脈象來看,應當是喜脈……”大夫的言語支支吾吾,眸色也是愈發的沉重,話語終是流露出了一番詫異。


  二人麵麵相覷了半晌,氣氛沉重的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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