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刮目相看
清晨的涼風吹散了發絲，一款款輕輕淺淺的素淡衣裳在微風中風聲搖曳，一縷淡雅的香味拂過，吹得直教人心悸。
菊苑中自是排排列列著數人，如蝶隱一般翩翩起舞，唯有江潭如一人著寶藍色衣裳，耀眼奪目，一扇而舞，流目處，一舞袖，似若直抵黃龍。
然這一列伴舞之中，僅有林初七最為突出，在伴舞中五官最為深邃凝刻，但卻不失甜美而自帶其俊秀。
一彎眉月，眼底伴著流光而落，淺笑中自有一縷清雅的微光，僅有舞其身姿起來，略有一道生澀福
但相較於前幾日，已是大有進步。
再過三日，便是那皇帝的生辰了，這宮中開始鋪張準備起來，然這菊苑，亦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緊張起來。
因是這江潭如與沈清綰，亦會在這皇帝生辰中一決高下。
而江潭如且是代替賀琅玥出演，麵對的卻是一舞傾城再舞傾國的沈清綰，自然是緊張得很。
“不錯，甚是不錯。”一舞落畢，遠遠有一道女子的聲色傳來，聲色厲揚，眼睫處似若烈火灼灼。
江潭如神思一頓，立馬停下舞步，款款上前，衝著賀琅玥深深的作了一個揖：“參見王妃。”
賀琅玥仍是一襲紅衣，但卻不同於往常，衣袖飄忽如血色斑駁，灼灼耀眼，卻見其一拂袖，眼睫帶笑道：“三日後，自是由你來打那沈清綰的臉了。”
江潭如抬首，微微一笑，眸瞳中帶著一抹自信：“定當盡力而為。”
這一曲霓裳，自是她心血所覆，一舞為二，一段驚鴻，一段照影，品懷時自有不同的心境，亦是眾人感觸各有不同。
於是，在向宮中的管事人報上這道舞時，她一道寫在了晨時，可吊著人胃口，而另一道寫在了夜中，作為壓軸。
她為了安排這道舞，可費了不少心思，遞了不少銀兩才讓那管事人依他所言，隻為讓眾人所知曉，皆為舞女，她江潭如，並不遜於沈清綰。
此時，卻見賀琅玥昂首眺望，在視線中掃視著眼前的舞女，良久，卻見視線微微一頓，落到那林初七的身上。
在同著一身衣裳的伴舞之中，她林初七的容貌亦算是出眾。
她雖與往日一般皆穿著素淡衣裳，但這身衣裳卻遮不住她眉目中的一抹異於常饒氣韻，隻若不發出聲響，定然是個俊俏姑娘。
“你過來。”一旁江潭如微微拱手，卻見賀琅玥一拂袖，欲要將賀琅玥招來。
江潭如的眼底隱隱的含著一縷寂然：“我先行一步，便不打擾你二人敘舊了。”
江潭如正欲拔腿就走，卻見賀琅玥攔住了她，衝她一笑：“不必。”
“正好來問問你，這幾日這林初七是否安生，是否將這菊苑鬧得雞飛蛋打？”賀琅玥淺笑溫言的語調浮華似雪，縹緲的聲色在其耳中淺然回蕩。
聞言，卻見江潭如的眸光玲瓏，如流雲萬載，思緒中，淺然一頓，再言：“這幾日，這子甚是安分守己，那舞技自是從不堪入目變得略有生澀了。”
“當真？”賀琅玥淺問。
“那是自然，這些東西，對於我林初七來自然是不在話下。”林初七走上前拍拍胸脯，昂首挺胸，一襲女子妝容下，卻有一道男子的行事作風。
隻道是借著杆便往上爬。
她聽得氣息微餘，鼻息間淺然一笑，微微搖頭，不經意之間伸手一彈其腦門。
“當真是予你三分顏色，你便開起了染坊來。”
涼風之下，發絲隱隱簌動，卻見其林初七猛伸手捂住腦門，抿著唇角，隱隱吃痛：“疼。”
賀琅玥也不知自己使了多大勁兒，有些疑惑的瞧著自己的指端，當真是又氣又笑。
隱動的叢木下，微散的晨曦中，隻瞧得林初七這玲瓏玉骨的眸色，以及三滴兩點的流光。
這林初七看似孩童，連這心誌皆如孩童一般稚嫩。
但這明澈的眸子，開懷的笑意，自是其所向往的，一個賊竟能過得這般自在。
“還不給王妃舞一段？”一旁的江潭如抬首，霍得一凝，即刻對著林初七命令道。
回神間，林初七的眼底劃過一縷錯愕，伸手指著自己相問：“我？”
“除了你，還有誰。”江潭如再次垂眸而下，寂然深邃。
“舞便舞，這麽凶幹甚。”林初七聞言嘟了嘟嘴，不悅道。
隨之，一袖長拂，翩然起舞，舞步之間款款而落，裙袂漫揚，柳條般的腰身在視野中傾落。
若是在前些日子，這林初七，定然會一拂腰身嚷嚷道：“啊，我的老腰！”
而此時，這林初七，卻一拂女兒姿態，在這眾饒目光下翩翩起舞，並無一絲一毫的不自在，舞步雖略有生澀，但終是被這略施紅妝的容色所折服。
“極好！”賀琅玥率先鼓掌，卻聞得周側的丫鬟紛紛上前，驚愕的一觀，不可置信的甩了甩眼睛。
“方才還未發覺，如今一瞧，才發現這林兄弟沒幾日功夫，便進步的如此之快，當真如女子了一般。”
然此時林初七的心底卻是：本就是女子，怎會當真如女子。
“能得王妃的誇讚可是你三生有幸。”江潭如不悅的撇了撇嘴，看向這林初七被這眾人誇讚的嘚瑟模樣。
“三日後，便希望你亦如今日的模樣。若是大成，這銀兩自是少不了你。”賀琅玥環手，眼睫縹緲的看向邊，卻知其林初七的眸光亦如金光閃耀。
而林初七亦是如賀琅玥所想，聽得銀兩二字，便蹦的三尺高，欣喜若狂，眸色中自有星辰流光。
賀琅玥的這般意思是，若是三日後，圓滿而歸，便是不止有那三百兩銀，甚至，還會更多……
隻若想想，便留下了一道口水，步子在歡喜中驟然不穩，險些一踉蹌，好在雙手撐霖。
她的一跌一撐，完完全全的落在了眾饒眸中，亦是被其險些驚掉了下顎。
江潭如驚得率先言：“你可別摔了碰了，若是你因此壞了我的好事，可把你剝皮抽筋不可。”
方才話落，江潭如便覺自己的言語在賀琅玥麵前過激，便訕訕抬首瞧了瞧賀琅玥。
“我亦如潭如所言，你若是碰了摔了，那三百兩銀你休想拿走。”賀琅玥以一道威脅的語氣，環手言笑道。
聞言，林初七大驚失色，拍了拍手中的餘燼，甩了甩腦袋，為讓其覺她無恙的挺直脊背。
她若是磕了碰了也便罷了，她自被人追逐喊打習慣了，但若是因而失去了三百兩銀，她自是不會饒恕自己。
這吃喝嫖賭，坑蒙拐騙的美好未來，便在外頭迎著她。
想想便期許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