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霓城
未及一日功夫,白雲漸漸隱去,夕陽的餘暉透過簾帳,隱隱約約的映在她的臉頰上。
她麵色蒼白,整個人看的有幾分的憔悴,卻被餘暉掩映的多了幾分的神采,她的眸光幾分惆懷。
彼時,她望向其宋南歸,卻又又欲言又止的閃躲其迎上的目光。
自己所言所行之事,多番對不住他,奈何他仍是待自己如此,也不知是何緣由。
“怎麽了?”宋南歸伸手比了比賀琅玥的額間,撫其溫度符其常人,溫言道。
他的語調柔和,如春日的暖陽緩和無際,低低折射在她的心間,一字一句,若芬芳凝於唇間。
賀琅玥搖搖頭,微微皺眉,放眼將目光落到了簾幕之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須臾間,又將神色落到了宋南歸的身上。
“此行,生死未卜,亦不知是否能安然歸去,事到如今,你可否應我一言?”她的眸光似若波譎雲詭,寒槍利刃,她微微斂眸,作全然赴死狀於宋南歸的眸光之鄭
“你。”周圍的氣氛黑壓壓的,唯有宋南歸低言,眼底隱著不悅,那雙俊逸的眉目又微微一皺,鼻息間那溫存的氣息於這車廂中回蕩不絕。
“阿玨年歲尚,如今這世間僅有我一人可伴他,若是……”賀琅玥沉著眸子而道,不曾與之對視。
未等她完,宋南歸率先打斷了其話語,容色更沉了幾分,激道:“不必再了,你若是因此故去,這賀琅玨又與我何幹?”
他的言辭凝厲,卻如一把鋼刀剜著自己的心,還未及雪穀,便欲出遺言,更是為賀琅玨籌謀,他心下如何能痛快。
車廂之中的氣氛一時間凝滯,將一切不喜不悅收於眼底。
車馬顛簸,縱馬嘶啞,馬蹄聲漸漸止息,車夫忽然拉住了韁繩,環手朝著邊處望去。
那赤紅如火的夕陽,將他的視野染得一片緋紅,而前行之路卻及了一道城門之下。
她掀開門簾,躬背觀去,眯著眸子觀其色的如血殘陽,光華如波,瞬息間,將其淺色衣裙映的似若橘火昏黃,傾瀉的青絲攬於一側。
“霓城。”賀琅玥顫顫而危的下了馬車,環手四顧,映入眸子的卻是城門之上,那氣勢恢宏,入木三分的“霓城”二字。
人煙稀零,正如荒山野嶺一般。無人遊走,亦無人守其城門,全然不似這城名一般霓虹四野,燈火萬家的熱鬧。
而是有一般絲絲寸寸的詭秘,林風過隙,遮了眼眸。仍是寂靜無人,風聲似若裂帛,變幻莫測。
“霓城曾時可不是這個模樣。”她的身後,恍然出現了一道溫涼且又熟悉的嗓音,幽幽兜轉,好似撥開了雲霧,方才的沉重與不悅盡數隱去,縈繞於她的耳畔。
她有些好奇的回首,對上宋南歸的眸子,問道:“那霓城又應是何種模樣?”
宋南歸兜至賀琅玥的身前,輾轉緩步,那一襲深色勁裝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耀目,時而拂過涼風,掠過他束起的發絲,眸色卻仍不見底。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宋南歸淺言,再顧其周側荒涼一物,風雨蕭條之景,心下感懷萬分。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曾時覺得理應如此,卻又已然物是人非。
還記得曾經他漂泊於此,見了其繁鬧的夜市,遊走的行路人,便再也無法忘懷。如今過路其處,卻是這般冷清無人。
即而間月籠西山,日夕薄暮,夕陽的餘暉漸漸散去,直至化為雲煙,城門外山水迢迢,城內人煙蕭條,狀似枯木,卻仍是隨著車馬逶迤緩行而入。
“你這城中可有可以住店之處?”則鳶一邊緩行,一邊張望四下,煙塵滾入鼻腔,嫌惡的拍著那漫煙塵,道。
瞧著這飛沙走石,煙塵遮蓋地,正如鬼城一般的荒蕪。
車夫搖搖頭,仍是回顧展望,歎息道:“不似個有人煙的地方。”
的確不似個有人煙的地方,但已夕陽散去,夜晚即刻而來,不居於其處,又能居於何處呢?
空氣僵凝了好一會兒,車馬緩步其中,隻能瞧見破舊且又古老的木屋擱於其中,吱呀作響聲,林木微動聲,在黃昏薄暮下,盡是大門緊閉,無人問津。
微風拂過,夾雜著幾分淒迷,賀琅玥忽而頓住了步子,昂首瞧著這眼前的破落牌匾,心下一思,方方正正的寫著“霓虹客棧”四個大字,然這道牌匾已歪於一處。
隨著賀琅玥的止步,眾人亦止了步子,朝著這“霓虹客棧”瞧去,眼底隱著惑然,再而凝視著她。
“可有人在?”漸隱的思緒下,夜色中,僅有賀琅玥一人叩著這顫顫而危的門扉,雖不見其人,但是能隱隱約約的瞧見這屋中那微弱的燭火隱動。
良久功夫,身後其人有些不耐其煩,正欲與賀琅玥言,卻在此刻屋內卻有了聲色,唯見那破敗的屋門伴隨著吱呀作響之聲被拉開。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貌美女子,看似四六年華,身姿婀娜,濃妝細抹,周圍伴著淡淡的脂粉氣息,相較於眼前的賀琅玥,多了幾分的精神,少了幾番蒼白。
而不施粉黛的賀琅玥,險些要被比了去。
“何事?”女子挑著眉目,環手朝著賀琅玥打量了些許,再昂頭向宋南歸一行人瞧了去,直至將眸光落在宋南歸的容色時,眼底略有吃驚之色,淺淺吞了口水。
她可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好看的男子,驚得她有些不出話來。
賀琅玥伸手對著她的眸子揮了揮,正言道:“路過霓城,見色愈晚,便來此投宿。”
女子被賀琅玥的揮手收住了思緒,猛一回神,卻仍是對宋南歸有些陶醉,眸光不改,脈脈含情。
色晦暗,已然達了夜晚,儼然掛上了一輪月,斑斑點點的星辰落於際,將眾饒身影隱去。
“先進來吧。”女子比了個請進的手勢,而車馬亦被車夫拉入了後院中,入門的僅有賀琅玥,宋南歸與則鳶三人。
四下而顧,卻不似門外的破敗,而是幹淨齊整,燭火微微而動,於四下掩映,明亮了四下之景。此刻,讓眾人有些許詫異。
“這,同外邊差距甚大啊。”則鳶低聲環著賀琅玥耳邊而去。
賀琅玥沉默了許久,眉峰漸漸壓了下去,影影綽綽的燭光將她的心緒照起,眸色隱動,將一切的思索都鎖於眸光之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