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無法放下
江一寒很喜歡宋若初的豪氣與義氣,一口氣開了六罐啤酒排成對放在地上,自己拿了一罐又遞給宋若初一罐,用力一碰,冒著氣泡的酒液不斷噴湧出來,卻看的江一寒哈哈大笑,一口氣灌下去大半瓶。
明明是在笑的,可宋若初卻從她的笑聲中強顏歡笑。
看著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能在旁邊不停的遞紙巾。
望著宋若初,江一寒的眼淚越擦越凶,越掉越狠,自從蘇染離開後,她就從沒在人前哭過,因為不知道哪個地方是安全的,哪個人是安全的,不知道狗~仔到底會在哪裏躲著,更不知道自己如果失態是不是明天就會上了頭條。
“謝謝,這樣會不會嚇到你。”
宋若初搖頭,江一寒的樣,讓她覺得心疼:“我感覺我們上輩就認識似的,你這樣,我很難過,如果我可以幫你,我願意做一切事情。”
江一寒的眼淚越掉越凶:“謝謝你,你知道嗎,我以前有個朋友,叫蘇染,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她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自從她沒了後,我就不敢在人前這麽放肆的哭了。”
宋若初的xiong腔像是被抽光了空氣似的,看著她痛苦,簡直難受的不能自己:“一寒,你別這樣。”
“你看到剛才那個男人了嗎?”傾訴的口一旦被打開,欲~望就會隨之而來,不說個天夜誓不罷休。
江一寒這些年從未對人說過的話,在這一~夜,全都爆發了。
宋若初也沒想到,這樣光鮮亮麗的一個美人,會有這樣沉重而放不開的感情。
隻可惜那個男人站的高遠,無論她怎麽追趕,都始終追趕不上他的腳步。而且他從來都是站在高處俯視她,哪怕卑微的走下神台,耀眼的光輝還是永遠籠罩著他,他們之間的差距何止千萬。
她愛了他這麽多年,默默無聞的追隨了他這麽多年,到底是累了。
女人一生說追求的,其實歸根到底就一個家,一個愛人,一個孩這麽簡單的幸福而已。
可是這對那個男人來說,全部都是奢望。他有家,有愛人,也即將有孩,所以她注定是見不得光的。一旦她想要的更多,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意味著徹底結束了。
江一寒說:“我們剛才就說在說分手的事情,其實我早就有了這個念頭,隻是一直放不下,但是昨天,我看到了他陪著他的妻一起逛育嬰店的畫麵,我覺得,我再不離開,就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了。”
說完,又一口氣喝掉一瓶啤酒,這才虛脫般的靠在宋若初身上,整個人就像被抽幹似的,宋若初勸她:“還是少喝點吧,你值得更好的人。”
原來當初江一寒說也許自己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呢,這句話並不是玩笑話,隻是當時自己沒辦法體會。
女人如果愛了,就是不撞得頭破血流是不會死心的。而今,她在愛人這條已經傷痕累累,是再也走不下去了。
地上的啤酒全部都是江一寒喝下去的,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晚上,風吹亂了他們的頭發,宋若初已經凍的瑟瑟發抖。
江一寒遞給她一罐啤酒:“喝點吧,這樣會凍死的,喝了就會熱了。”
宋若初稍稍猶豫,還是喝了一罐下去,起初沒什麽作用,後來稍微有些有點暖和。
而那一邊的江一寒,已經穿著高跟鞋,精準麻利的爬上了丈高的欄杆,站在欄杆上麵,張開雙臂,迎著寒風哈哈大笑。
風很大,吹的她的身體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翻下去。宋若初觸目驚心,在下麵勸她:“一寒,你趕快下來吧,這樣危險了。”
“不危險啊,要不你也上來坐坐吧,這裏真的很好,視野開闊,距離天空也這麽近,啊,我突然有些明白當初染染的心情了——”她低頭,看著底下波濤洶湧,暗沉色的江麵像怪獸的嘴,透著詭異的光,卻又奇跡的讓人不那麽害怕。
要是跳下去真的可以一了了,那就好了。
她將披肩迎風展開,她站在欄杆上跳舞,舞姿優美,還嗬嗬笑個不停,宋若初害怕了,擔心了,想伸出手去拉她,但又怕刺激她,隻能不停勸說。
然而勸說能起多少作用呢,江一寒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也不看腳下,就專注的看著江麵。
宋若初卻不敢掉以輕心,江一寒又回頭要拉她一起上去,為了保護她,宋若初隻好答應了。
可是當她一站上那高台,巨~大的驚恐就如黑暗般徹底席卷了她,她站在那裏呆若木雞,完全無法挪動分毫。
其實欄杆上麵的平台很寬闊,可聽著底下傳來的濤聲,她的耳朵就開始嘶鳴起來,無數紛亂的鏡頭在腦海裏不斷閃現,江一寒拍她叫她她才勉強反應過來。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渾身都舒坦了?”江一寒問她,她卻一句都答不出來,因為她的腦快要爆炸了。
她勉為其難笑了笑,江一寒滿足了,就拿著啤酒罐開始喝酒,邊喝邊唱邊跳,然後一腳踏空,身體往外一歪——
宋若初倒抽一口冷氣,沒有任何的思考,就憑著本能伸手去拉她,但是這個欄杆上麵,哪裏還有什麽可供抓取的地方?她就被江一寒帶著,一起滾了下去。
巨~大的斜麵上鋪滿怪石,兩個人摔下去的時候身體被大石阻攔,撞得渾身都散了架,往事如雪花般的鏡頭一幕幕在宋若初的腦海裏重現,雖然快的她仍是來不及抓住,可這一次,有了真切的畫麵。
她以為她們會一起摔入海裏,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最後兩人都撞在一塊石頭上,滾落也得以靜止。
但望著浩瀚的星空,她們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隻是昏迷前,宋若初死死握~住了江一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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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昏迷了多久,也是她們運氣好,早晨還沒有漲潮的時候,就有人來江邊晨練,發現了躺在下麵的宋若初和江一寒。
隨即報警,將兩人送醫。
江一寒自殺的消息鋪天蓋地成了當天最大的話題。
宋若初的消息就淹沒在這樣排山倒海的巨浪中。
不過容銘遠還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然而他並沒有任何的動作。
這是曆史的重演嗎?蘇染的那一跳,至今都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靨。再加上他的身體才恢複一點,醫生根本不允許他亂走,他克製著衝動,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在意。
宋磊見狀,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實話實說:“封言熙和封一一的廣告做出了驚人的效果,童裝公司的訂單已經排到後年了,他們的設計團隊還是建議啟用他們作為長期的簽約模特兒,這對牌的長期發展有很大助益,我覺得我們可能真的能發展成一線牌。”
“你不是去談了嗎?還要繼續?”
“我試過了,勸他們放棄,不過他們不肯,你也知道我們是半接手的,他們的團隊有很強的凝聚力,無法眼睜睜看著一手建立起來的牌毀於一旦,所以很堅持,我也不好打擊人家的這種信心,不然,我再去談談?”
“那你再去試試吧。”容銘遠不置可否的回答。
“好,既然宋小姐也在這裏,我就去看看情況吧。”他觀察著容銘遠的表情,看他手指微動,笑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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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磊得知,宋若初送醫後查出患有嚴重腦震蕩,此外除了一些輕微擦傷,居然沒有大礙。
至於江一寒,就沒那麽幸運了。
醫生說她摔下去的時候剛好又撞到了脊椎,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下半身癱瘓的可能性大。
出事後,白元修就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她床-邊。
同來的還有白元修那個小~白~兔一樣的未婚妻周悅然。
這時候的白元修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他掩飾了這麽多年,卻在這一刻被全盤推翻。
在外人眼中,他是個不折不扣不修邊幅的花花公,可是在他的內心裏,隻隻愛著一個叫江一寒的女人,年輕時可以為她出生入死,虛長幾歲了,雖然會了掩飾,可無法改變他的初心。
周悅然穿著一個粉紅色的呢外套,看著白元修緊握著江一寒手的模樣,貝齒死咬著下唇,說不出的難受。
江一寒留在監護病房,宋若初則被送去了普通病房。
老鍾連夜趕了回來,卻不敢把此事告訴封先生,他正猶豫著要打電話的時候,宋若初悠悠轉醒,並且對他說:“老鍾,別告訴我封先生,我沒事,別讓他擔心了。”
自從回來後,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她就一直在醫院進進出出。撫了撫發疼的額頭,她問:“江小姐呢,她沒事吧。”
老鍾的話讓宋若初無法繼續在床-上躺著,按著額角就翻身~下床-:“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宋小姐,你現在身體很虛弱,不能去,還是明天再去吧。”
“我不去看看我不放心。”宋若初執意過去,老鍾不過她,隻好相陪。
周悅然站在病房門口,看到宋若初,急忙掩去了臉上的失落,點點頭退到了一邊,但宋若初分明看到她眼角紅紅的,有哭過的痕跡。
病房裏,白元修握著江一寒的手,滿臉擔憂,人在生死關頭的情感是騙不了人的,白元修愛江一寒,無論他怎樣的玩世不恭,在江一寒遭難時,他還是無法放下,還是會第一時間ting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