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偷盜寶寶
宋磊額頭上綁著白色紗布,脖子上吊著白色繃帶,右手骨折,還有些輕微腦震蕩。
容銘遠一言不發在他病房裏的沙發上坐下,宋磊估mo著他的臉色:“老板你去婦產科了?”
容銘遠的眼神看似輕慢,實則透著淩厲,宋磊另一隻手mo了mo自己的鼻子:“我現在是工傷階段,你不能開除我!”
“我沒說要開除你,我還打算給你加工資。”
“真的?”宋磊一聽,忽然來了精神頭,眼睛瞪得老大,一臉興奮。
可看容銘遠那似笑非笑的陰毒眼神,忽然後背一涼,主動繳械投降:“算了,容總給我的待遇已經非常豐厚了,我不應該得寸進尺的。”
“哦,你也知道自己得寸進尺了啊。”
宋磊哎了一聲:“我這關心老板也有錯啊。”
“你沒錯,錯的是我。”短暫的沉默後,又聽容銘遠如是說。他半垂了眸,眼神也不複剛才的淩厲,反而有幾分迷茫與痛苦。
從一開始,他就錯了,而現在,已經回不了頭。
錯了,早錯了。從他跟蘇染的相遇就開始錯了。
宋磊剛打算開口安慰容銘遠幾句,容銘遠與宋磊的手機卻同時響了。
“什麽?怎麽回事,人好端端的怎麽會不見了!”容銘遠怒吼。
而宋磊同樣從g上跳了起來:“什麽?好,我們馬上過來!”
兩人同時站起來,又同時問:“怎麽回事?”
宋磊先答:“重症監護室來的電話,向桓醒了!”
容銘遠不敢置信的愣在了原地,他的電話是病房打來的,蘇沫不見了!
可這邊向桓卻醒了,仍是有巨~大的喜悅在他心間奔湧,他讓宋磊去找人,自己則趕去重症監護室看向桓。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想著該怎麽麵對向桓,該怎麽跟他解釋蘇沫的事情,還沒等他想好,人已經在icu門口。
這麽長時間來焦心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他換好衣服做了幾個深呼吸,竟還有些忐忑的推開了大門。
向桓確實是醒了。靜靜的躺在病g上對著他笑,長久的昏迷過後那身形消瘦的不成人形,麵色也是異樣蒼白,可眼神,卻是清明的,他的母親在旁邊握著他瘦骨嶙峋的手,不斷啜泣,是喜極而泣。
容銘遠不敢邁大步,他害怕自己在做夢,夢醒。
向桓笑起來的嘴角有一個淺淺的酒窩,那是他特有的標誌,他說:“銘遠,你來了。”
容銘遠輕點了一下頭,向桓的母親就在向桓的授意下出門去了,盡管,那麽不舍。
長時間沒說過話,向桓的聲音嘶啞的厲害,他說:“銘遠,蘇沫好嗎?孩子好嗎?”
該怎麽說呢,容銘遠靜靜站著。
向桓自顧自的笑:“有你照顧著,肯定是好的,你看我問的問題多糟糕……”
這一刻,容銘遠已經察覺出不對勁,可,向桓還在絮叨著:“銘遠,還是那句話,蘇沫跟孩子,我就拜托給你了,雖然這是個錯誤的開始,可錯也錯了,你知道的,蘇沫本身就很心儀你,她是錯把我當成了你,也是我不好,不該趁人之危……”
向桓那原本清明的眼神,慢慢的,變得有些模糊,有些飄渺,他努力想抓住些什麽,努力想把容銘遠看清,可,不管怎麽努力,眼皮還是慢慢合了起來。
容銘遠的呼吸,被奪走了。
耳邊隻剩下向桓低低的歎息與呢喃:“永遠不要告訴她真相,永遠不要把這麽不堪的事實說出去,養著她的孩子吧,就當你的,幫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真想再看她一眼……”
那清瘦的手,慢慢滑在了雪白的g單上,他的嘴角,仍留有溫暖淺淡的笑意。
他蒼白的麵容,仿佛與被子g單融~為~一~體。
他的年齡,永遠定格在了二十八。
他眼角流出的眼淚,是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眷戀,是對母親與蘇沫最後的不舍。
可死神,還是帶走了他。
他的母親哭著從門外奔進來,趴在g頭嚎啕大哭,兒啊,我的兒啊,你別走啊,老天啊,讓我死了吧,讓我兒子活啊,把我兒子留下來啊,不要帶走他,讓我以後可怎麽活啊……
聲聲悲切,聞者流淚。
容銘遠的腳步如有千斤重,心,沉鬱的透不過氣來,這一樁又一樁的事情接踵而至,他也快承受不住。
於此同時,醫院新生兒室還發生了一起嬰兒盜竊事件,一個剛出生在這裏觀察的寶寶不見了!
寶寶的家人著急上火都快把醫院拆了,醫院也瘋了!
院長麵對蜂擁而至的媒體一個勁道歉,並且承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他們去監控室查看了錄像,很快就找到了這個偷盜寶寶的始作俑者。
宋磊看到後,無力撫額,但也隻能打電話給容銘遠,通知她,蘇沫現在成了全城通緝的通緝犯。
寶寶的家人報了警,就連警察都參與進來。
容銘遠先處理好向桓的事情,又趕來與宋磊會合。他見了寶寶的家人,卻被寶寶爸爸劈頭蓋臉甩了兩巴掌。
宋磊驚呆,欲上前與之理論,容銘遠卻伸手擋住了他的身子,態度是那麽虔誠的謙卑,他保證,一定會把孩子平安無事的找回來,讓他們稍安勿躁。
寶爸用了十成的力道,容銘遠爭個臉都腫了起來,宋磊跟在他身後憂心忡忡,容銘遠卻恍若未覺,動用關係讓警察找人,卻不能傷害蘇沫。
蘇沫是因為承受不住喪子之痛才這麽做的,說來,也是情有可原。
這一天,全城搜索。搜索一個孤身的女子帶著一個剛出生孩子的身影。
這一天,全城報道。報道懷了容氏總裁孩子的小姨子因不幸流產精神失常,最後偷走孩子的故事……
蘇染在病房休息,無意中聽到外麵護士激動私~密的竊竊私語,忍不住開了電視。
電視上那緊鑼密鼓的現場直播,無數鏡頭伴隨著警車出入在大街小巷,蘇染根本不知如何反應。
蘇沫能帶著孩子去哪裏?
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榕城都已經快被翻過來,可依然沒有消息。
剛出生孩子的生命那麽脆弱,照顧不當隨時都可能夭折,孩子的家人都快跟容銘遠拚命了,可沒有消息該怎麽辦。
容銘遠等了一~夜,一~夜無果。
第二天早晨東方露白之際,他給蘇染打了電話。
其實蘇染也踟躕了一晚上,正欲撥出他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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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顫一顫。但還是很快接了,她急促的呼吸透過聽筒傳到容銘遠的耳中,他不說話,她憋不住先開口:“容銘遠!”
“你說。”他的聲線粗沉,是一~夜未眠的結果。
“找到蘇沫了嗎?”她沒有兜圈子。
“沒有。”
“全都找遍了嗎?”
“你覺得呢。”他隻差沒有掘地三尺了。
蘇染的心又是一抖,現在聽他的聲音她都覺得害怕,可還是堅持道:“也許,我知道她在哪裏……”
容銘遠目光一緊,這也是他給她打電話的原因!他等著她自己開口,果然沒一會兒,蘇染便道:“你肯定沒去孤兒院附近的小樹林找過對不對,那是我們的老房子,那裏有一間小木屋,我們小時候經常躲貓貓的地方,蘇沫每次做錯了事都會躲在那裏。”
蘇染絮絮叨叨的說著,聲音不自覺柔和,容銘遠大步往外走,打了個手勢叫宋磊等人跟上,可卻舍不得收線,一直聽著蘇染柔~軟的念叨:“你去那裏找找看吧,如果那裏都沒有……”
但願沒有如果。
“好,我現在就帶人過去,你別掛電話,再想想還有其他什麽地方,要抓緊時間,孩子耽誤不起!”
“嗯!”這是他們分別後,第一次隔著電話那麽平心靜氣的沒有爭吵,沒有針鋒相對,隻想快點把蘇沫和孩子找到。
容銘遠坐在車上,聽著蘇沫那邊傳來的警笛聲與喇叭聲:“你開了電視?”
“對。”蘇染道,“看了一晚上了,因為沒消息,所以我……”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給我打電話!”多麽蠻橫又霸道的指責啊。
蘇染咬唇:“那你怎麽不早點給我打呢。”
“……”他緘默,無言交換著彼此的呼吸,都為了那可笑的自尊,硬撐著罷了,不過這一次,到底是他先低了頭。很不容易吧,他也是真的擔心蘇沫的。
蘇染歎了一口氣:“而且我以為憑你的能力應該沒什麽事情能難倒你。”
“蘇染,你這是故意在挖苦諷刺我嗎?”
“我哪裏敢。”蘇染自嘲,“從來都是你威脅我不是嗎?”
“那也是以前,現在你找到靠山揚眉吐氣了吧。”瞧瞧,明明那麽冷酷的一個人一顆心啊,碰著了蘇染,還是忍不住滿心冒火,忍不住倒打一耙。
“容銘遠,我不掛電話是因為蘇沫,不是想聽你挖苦跟諷刺的,你再這樣我就掛了。”
“不許掛!”他怒吼一聲,到底,還是沒繼續說下去,蘇染也沒真的掛,兩人就這麽各自握著手機,聽著對方的呼吸,一直等容銘遠趕到小樹林。
在蘇染的指揮下,容銘遠不費力的找到了小樹林裏的小木屋。
木屋門虛掩著,裏麵還傳來嬰兒的哭聲,以及一個女人低低的淺唱聲,容銘遠腳步一頓,身後的人也都跟著停了腳,可以斷定,是蘇沫帶著孩子躲在裏麵。
在容銘遠的吩咐下,人朝著四周散去,包圍住了小木屋。
接著,他孤身一人上前,推開了小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