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無路可退
“要給我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也不差你一個,回房去。”容銘遠說的冷酷絕情。
蘇染雙手交叉放在雙~腿上,譏誚看著他們的一來一往,容銘遠的話與她當初在醫院與蘇沫說的如出一轍,她再一次被醍醐灌ding,異常清醒。
她閑淡站起來:“我上樓休息去了,還有,請別大聲喧嘩打擾我休息。”
她邊走邊笑,經過蘇沫身邊時,卻被蘇沫猝不及防甩了一巴掌,蘇染有些愕然,反應過來的容銘遠立刻推開了蘇沫,蘇沫轉了一圈,朝地上摔去,委屈的大喊大叫:“銘遠,我肚子好疼,銘遠,快點送我去醫院,我肚子好疼——”
蘇染捂著發脹的嘴角,唇瓣露出嗤笑,當初如果不是為了還在上大學的蘇沫,她也不會那麽決然嫁給容銘遠,如今,蘇沫讓她知道了什麽叫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瞧著容銘遠蹙眉的神情,蘇染諷刺道:“再不走孩子說不定就保不住了。”
上樓的時候,蘇染聽到容銘遠叫人送蘇沫去醫院。
蘇染思緒一片紛亂,想起過去為蘇沫和容銘遠的付出,心頭更是疼痛的空落。
聽著樓下車子離去的聲音,縱然再堅強,那種被背棄的痛苦仍是不斷啃噬著她的心房。
眼淚不自覺在眼眶中打轉,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抬頭,蓄滿悄無聲息的滾落——……
***
容銘遠的心,陡然一震。
蘇染從未在他麵前哭過,可是此刻,兩行清淚如斷線的珍珠,撲簌落下,就像有一隻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心髒,他有些呼吸困難,還邁不開腳步。
他想上前安慰她,將她抱在懷裏說些他體己的話,這樣脆弱的蘇染又與剛才不同,一時間,他看到了她太多的不同。
也許,他過去根本不曾真正了解過她。
可惜蘇染沒給他這個機會,已經果斷擦掉眼淚,冷笑:“容總,你別表現的好像那麽深情了嗎,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十分反胃。”剛才樓下他對蘇沫的樣子,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沒有心的。他隻愛自己。
他原本的心疼都在一瞬間被擊潰:“蘇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這個人本來就不喜歡吃敬酒。”
“你——”劍拔弩張的時候,卻有下人來報,“容先生,老夫人來了——”
容銘遠眉頭緊蹙,看著蘇染如臨大敵的模樣,她到底還是緊張的。
他壓下火氣,平和了語氣:“沒事,蘇染——”
不過他的話還未說完,許靖華已經中氣十足的上門來了,看到蘇染坐在g上,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們都沒事幹了是不是,大白天的也窩在房間裏,銘遠,你先出去,我要單獨跟蘇染談談。”
容銘遠有些不悅:“媽,這是我們的私事,你別管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許靖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裏,翅膀硬了是不是?”
“不是,媽——”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容銘遠再強勢霸道,殺伐決斷,碰到自己的母親,也隻有低頭的份。
蘇染卻徑直開口:“沒什麽可談的,離婚協議我已經發給容銘遠了,他隻要在上麵簽字即可,放心,我不會妨礙你抱大孫子的。但願那真是你的孫子才好。”
蘇沫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這可能。
思及此,蘇染忽然覺得豁然開朗。
許靖華半張著嘴,竟然被堵得啞口無言,半晌才低吼:“蘇染,你胡說什麽!”
容銘遠望著蘇染,目光深沉。
蘇染不再小心翼翼唯唯諾諾。
她不是沒有脾氣,過去隻是不想容銘遠夾在中間為難,可,沒有人領情,所以她高傲的揚起了自己的下巴:“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問問容銘遠吧,我累了,請你們出去。”
“這裏是容家!要走也是你走!”許靖華大怒。
正中下懷,蘇染笑著站起來:“好啊,那我走,再見。”
“不許走!”在蘇染站起來時,容銘遠又強行將她留下,然後帶著狂怒的許靖華下樓去。
房門被甩上的那麽一刻,再冷酷再堅強的偽裝都抵抗不住她內心的瑟瑟發抖,她不是真的那麽強大,隻是不想讓人看低而已。
無視底下的爭吵,她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
醒來時,許靖華已經走了,聽說容銘遠去醫院接蘇沫了。
而蘇染被囚禁了,別說出門,連與外界聯係都不可能。
憑借著對別墅地形的熟悉,她以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最後才發現她到底小瞧了容銘遠。
他堵死了她的每一條退路。
無事可做又無處發泄的蘇染,開始彈鋼琴。
steinway。鋼琴界裏最耀眼的貴族,鋼琴最高境界的象征。全世界99%ding級音樂會用的大三角鋼琴都是出自steinway公司之手。每一台steinway在出場之前都要經過嚴苛到近乎變~態的檢查,以確保每一台steinway鋼琴都擁有獨一無二的音色。
這是容銘遠送給蘇染的結婚一周年禮物。幾百萬的昂貴鋼琴,是蘇染收過的最貴重的禮物。
初見這架鋼琴時,她就被它的帝王氣質吸引了,雖然有點心疼,但也舍不得退掉。
她不是專業學音樂的,但鋼琴彈得不錯。
她初開始接觸鋼琴,是喬雲深教她的。她不知道喬雲深是哪裏學來的鋼琴造詣,但的確是他帶她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不過等她離開這裏,這架鋼琴也就不屬於她了。
思及此,她難過的想哭。
《想譚詩》不自覺的從她之間流瀉出來。這是犬夜叉裏的一段鋼琴曲。聽這首曲子會讓人有氧氣抽掉的窒息感。
悠揚的曲調伴著淡淡的憂傷開始在整幢別墅裏彌漫開來。
蘇染無限投入,她那糟糕至極的心情也隨之被放大,或許她的技巧並不嫻熟,可steinway低沉醇厚獨一無二的音質還是將她悲傷的感情詮釋的淋漓盡致。
這不僅是鋼琴曲,還是她低回的哭泣聲。
而這淡淡的憂傷琴聲又被容銘遠恰好打回來的電話聽了去。
王嫂捂著聽筒小聲報告:“太太已經彈了三個小時的鋼琴了。”
容銘遠安靜的聽了會蘇染的琴聲,對王嫂說:“好好看著她,不要出任何紕漏,要不然你們都不用在這裏呆下去了。”
王嫂趕緊應聲:“知道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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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銘遠帶著秘書去開會,卻被等候多時的喬雲深攔住去路。
江秘書盡責的提醒他:“先生,沒有預約是不能見容總的。”
“現在約,也來得及吧,容總。”喬雲深穿著淺藍色的條紋襯衫,袖子上是黑色寶格麗鑽石袖扣,十分金貴。
容銘遠自負的勾了勾唇:“可以,等我開完會咱們再談。”
喬雲深很有風度與耐心:“好,我等你。”
***
蘇染彈了整整一下午鋼琴,從世界名曲到鄉野小調,她的悲傷似乎隨著指尖的舞動淡去不少。
別墅內餘音嫋嫋。
容銘遠進屋時聽到她在談《快樂的農夫》,很歡快的一首曲子,她的臉上還伴著淡淡的笑意。
窗外夕陽西下,她整個人沐浴在金色光輝中,半閉著眼睛,身體隨著曲調輕輕擺動,那麽陶醉,那麽享受。
她披散著頭發,容銘遠正好看到她素淨的側臉,呈現出細膩圓潤的完美弧度。
這是一幅非常美麗的畫麵,靜謐柔和又安然。
這才是他所熟悉的蘇染,如水沉靜,如春風溫暖,他犀利的眼神不自覺的放柔。
可身邊的蘇沫看看蘇染,又看看容銘遠,嫉妒的毒蛇再一次鑽心襲來,她捂著耳朵大喊:“吵死了,這彈的什麽破鋼琴,醫生說我需要靜養,銘遠,這樣我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
容銘遠點頭:“我也這麽認為。”
蘇沫心一喜,卻又聽容銘遠說:“既然如此,我叫人再幫你找個住處吧。”
“什麽?銘遠,我不要,我不要離開你,”蘇沫天真的提議,“不然,我們一起去住吧。”
容銘遠推開她的手:“你懷著孩子,需要靜養,一個人住比較好。”他居然馬上拿出手機給宋磊打電話,叫宋磊幫蘇沫安排住處。
蘇染不為所動,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蘇沫的心,沉到海底。她盯著蘇染不為所動的背影,瘋狂的嫉妒熊熊燃燒著她的心,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無視,不甘心就這樣被送走,她才是這個容家別墅的女主人,她憑什麽要走,要走的也是裏麵這個女人!
她的內心完全被這浮華的生活所蒙蔽,她完全忘了她們的姐妹之情,容銘遠對蘇染的維護更是讓她前所未有的委屈,她才是幫容銘遠懷孩子的那個女人啊,怎麽可以,怎麽能!
被愛與妒忌衝昏頭腦的女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受了刺激的蘇沫推開容銘遠的手,衝上去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就朝蘇染的背後扔過去——
容銘遠目光一沉,大叫一聲小心,疾步上前,將蘇染整個人抱住,用自己的後背結結實實挨了一記煙灰缸的攻擊。
琴聲戛然而止。
他抱著她,那麽緊,他的呼吸近在耳畔,沉重而溫暖。
蘇染僵直了身體,手指停在琴鍵上,似乎還帶著微微的顫抖。
這一刻,天地靜默。
但馬上,煙灰缸落地,發出低沉的悲鳴。
不過沒碎,質量真好。
靜止的時間重新開始轉動。
蘇沫連聲抽氣,被嚇的不輕。
容銘遠悶哼一聲,蘇染聽到他在她的耳畔嘶吼:“王嫂,先把她給我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