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英雄所見略同
他在她麵前挖了個陷阱引誘她跳,王純彥明知前麵凶險無比,可她沒的選擇,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必須得去。
冷遠清啊冷遠清,你到底是將她置於何地呢。
還有團子。
她現在不是孤身一人,做什麽事情都要考慮好後果,她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不顧一切不計後果的王純彥了,牽一發而動全身,她的每一個決定都影響著她跟團子的未來。
真讓人煩心。
她想找人說說話,排解一下心中的鬱悶,拿起手機,翻出了蘇暖和李愛敏的號碼,邀請他們晚上來這裏吃晚飯。
冷遠清匆忙趕回公司,半路上他就不停接到股東打來的詢問電話。
他隻能先回了幾句,然後給董安陽打電話。
董安陽在那邊揉了揉眉心:“你動作倒是快,我也正要給你打電話。”
“是嗎,你怎麽看。”
“你覺得呢。”
冷遠清略一沉吟:“到底是有人忍不住了吧,你那招引蛇出洞,他們也撐不了多久,現在要行動了吧。”
董安陽搖頭:“不過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動靜,除非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你的意思是他聲東擊西?”
“也未嚐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董安陽忽然間也不是很吃的準。
冷遠清稍稍嘲諷:“你這還真有趣了,怎麽說你們那都是一脈相承啊,就沒點心電感應?”
董安陽認真道:“你還真說對了,後來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這可能不是阮雲路的風格,他如果真要出手,犯不著搞那麽多小花樣下三濫手段,阮家在泰國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根本不用把這放在眼裏。”
前麵是紅燈,冷遠清來了個緊急刹車,沒刹住,愣是往前衝了好幾米,車子已經開出大半,他幹脆也不停了,直接油門一轟,在身後電子眼兩眼的拍攝中絕塵而去。他調整了一下耳麥才道:“那你現在有眉目了?”
“其實你也認識的。”
冷遠清再度沉默,而後輕言:“胡璋劍?”
“英雄所見略同。”
“那你有更好的法子嗎?英雄。”
董安陽也是幾經猶豫才說:“你先回公司,剩下的我來處理。”
蘇暖和李愛敏按照王純彥的吩咐一人提了一袋子吃食上來。
“我靠。”門一開,李愛敏一進來便發出一陣驚歎,“這裏裝修的也太豪華了,這個冷遠清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蘇暖,你說是不是。”
“人家那叫愛妻心切,你就別羨慕了,你家陳鋒給你的更多好不好,房子也更漂亮,對吧,來,趕緊擺東西吧。”
王純彥找出了一個鍋子,又把電磁爐搬了出來:“來來來,今天咱們就吃火鍋吧,料都帶齊了吧。”
“帶齊了,你放心吧。”李愛敏將東西一一擺上桌,蘇暖進房去看正在吃奶的團子。
月嫂下午的時候已經過來了,現在在旁邊幫忙,顯得十分清爽利落。
蘇暖看了也挺滿意,轉了一圈,她也承認:“冷遠清對你們也算是沒得挑了,純彥,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還能怎麽想,他說給了我兩條路,但我覺得,就是兩條死路,明擺著逼我就範。”團子吃飽了,有些吐奶現象,月嫂馬上將她抱了過去,輕輕拍著她的背。
王純彥嗬嗬一笑,蘇暖卻眼尖的發現了她胸上的腫塊:“這怎麽回事?”
“不知道,醫生讓我後天去拍片,不過應該沒什麽大問題,走吧,邊吃邊聊。”
蘇暖走到外麵,看到桌子上擺著的啤酒,頭都大了:“愛敏,這些東西是你帶來的?”
“是啊,純彥讓我買的。”
“那你買來給誰喝。”
李愛敏一臉茫然:“難道不是我們三個人喝嗎?”
蘇暖一拍額頭:“你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酒精傳染,純彥在喂奶,要是喝了,酒精是會通過母體傳播給孩子的,到時候孩子會怎麽樣,沒文化真可怕,拿走拿走。”蘇暖動作麻利的將這些東西收起。
李愛敏吐舌:“我又沒生過孩子,不懂。”
蘇暖當即責備王純彥:“她不懂,你也不懂啊。”
“我想著吃火鍋喝啤酒,一時也沒想那麽多。”
“算了,都坐下吃吧。”
李愛敏吐舌,不過當時高興起來:“來,為了慶祝純彥也喬遷新居,我們幹杯——”
“純彥,現在也沒外人,說說那兩條死路是什麽意思吧。”
聽完王純彥的陳述後,李愛敏實事求是道:“說不定會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林琴箏在醫院整整呆了一天一夜,她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不肯也不能相信約瑟夫就這樣死了。那種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悲傷深深折磨著她。
談雲平原本是過來準備打一場硬仗的,但誰能想到結果是這樣的,看著林琴箏的憔悴,他心中竟是百般滋味,難以言表。
隻能靜靜地陪在她身邊,給她一些安慰。
而約瑟夫的後事,也在本地教會的操持下,緩緩進行。
期間不停有人前來詢問林琴箏的意見,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約瑟夫也是害怕至極,隻呆在林琴箏身邊,任憑別人怎麽哄勸,都不願意離開。
一夜之間,這個好不容易有些希望獲得完整家庭溫暖的孩子,又成了孤兒。
所有人都為此唏噓不已,卻又愛莫能助。
一大一小都沒了主意,林琴箏身邊的這個中國麵孔自然成了所有人詢問的對象了。
談雲平倒也落落大方,選定了墓址和下葬日期,然後略盡綿力地準備著葬禮的事宜。
……
這天,雨下得極大,像是天公故意勾勒出的粗粗線條,直直往地麵上砸了下來,砸得墓地四周一片水氣騰騰,越發顯得淒惶。
牧師一字一頓地念著悼亡詞,幾度哽咽。
參加葬禮的人均是平日裏的鄰居,皆受過約瑟夫或多或少的庇護,此刻也都一片沉寂,難以言表的愁苦之情四起。
年長一些的人頻頻擦拭著眼角,不甚哀傷。
牧師的悼詞念完,大家上前一一擁抱她和小約瑟夫。
目光中有同情,有憐憫,有悲傷……
小約瑟的手緊緊攥住林琴箏的黑色衣角,任憑大雨將他的一隻手臂淋透,也是不肯放開。
直到來悼念的人都散去,他才抬起小臉,“媽媽,他說爸爸會去天堂,也會回來看我們,是不是真的?”
他的眸子如純淨的藍水晶,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裏麵是對她全然的信任。
林琴箏心中酸楚不堪,緩緩蹲下身,撫掉他垂在腮邊的淚水,“是的,爸爸會來看我們的。”
“來這裏嗎?”
“是的,來這裏,看我們。”林琴箏擁住他小小的身子,說得又輕又緩。
“那媽媽,你會走嗎?”
這幾天都有人在竊竊私語,說媽媽會跟那個東方男人一起走。
所以他才寸步不離地守在她旁邊。
林琴箏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倒是怔住了。
小約瑟夫一看,立刻發現了她的猶疑,居然就那麽放聲大哭起來,“媽媽,你不要走,你走了,爸爸就看不到我們了,如果爸爸來了,找不到我們,他怎麽辦?”
林琴箏隱忍多時的淚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湧出。
“媽媽,你答應我,你不要走……媽媽……”小約瑟夫聲聲哀求,已經抽泣得不能自已。
她卻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不是不願意留在這裏,畢竟決定早已做出,然而她真的能承擔起撫養小約瑟夫的責任?
她的確猶豫了。
但如今小約瑟夫隻剩孤獨一人,她若丟下他,他該如何自處。
正在她舉棋不定之時,身後談雲平的聲音定定地響起,“好的,小約瑟夫,我們不走,在這裏陪著你。”
林琴箏震驚地轉身,看著他。
他卻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大雨依舊滂沱,可林琴箏此刻眼裏心裏卻隻有那個站在天地之間,頂天立地,可以免她驚,免她苦,免她四下流離,免她無枝可依的男人。
小約瑟夫終於安靜了下來,一瞬不轉地看著他們,話語中依然帶著惴惴不安:“真的?你們沒有騙我?粼”
林琴箏心生憐憫,摸摸他柔軟的頭發:“真的,相信我,你還有我。”
小約瑟夫終於放心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到底隻是個孩子,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對他來說,一時間或許難以接受,可身體不容許他再這樣下去。
林琴箏抱起他:“乖,小約瑟夫,睡一會兒吧,媽媽帶你回家,回家就沒事了。”
“我睡不著,我想爸爸。”他很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死亡對他來說不是那麽難以理解的事情,他表現的超乎尋常的平靜與理智也讓林琴箏更加憐惜。
她點點頭:“我知道,不過,你需要好好睡覺,這樣才是媽媽的好孩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好嗎?”
“你真的不會丟下我?”
“NO,”林琴箏堅決保證道,“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不會離開你。”
“謝謝您,媽媽。”小約瑟夫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雙手抱著她的脖子,終於閉上了眼睛。
林琴箏歎息,父母雙亡對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來說,何其殘忍。
畢竟是男孩子,林琴箏抱得很是吃力,談雲平主動伸出手:“我來抱吧,你這樣會很累。”
“那就麻煩你了。”她把小約瑟夫遞給談雲平,卻發現這孩子緊摟著她的脖子沒有鬆手的意思。
而且很快就被驚醒了。
林琴箏立刻解釋:“對不起,親愛的,吵醒你了,我們隻是要帶你回家,我要開車,讓叔叔抱你吧。”
“不用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突然跳了下來,“沒關係,我自己可以走。”
他牽著林琴箏的手,低頭走路。
悲傷依舊籠罩在他身上,不過他的乖巧與懂事都讓林琴箏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