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我的女兒絕後了
李愛敏徹底無語,怒其不爭地在陳鋒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然後便靜默地坐在那裏等待叫號。
過了許久才輪到他們。
陳鋒卻依舊熱情不減地拖著她上前。
工作人員看著一臉平靜的李愛敏,心裏反而生出幾分疑竇,“小姐,你是自願的嗎?”
李愛敏緩緩點頭,對方這才例行詢問了幾個問題,然後接過他們的證件,進行最後的辦理工作。
可就在此時,陳鋒隻覺自己肩頭狠狠地被拍了一下,他連忙回身,看見了站在他們身後,一臉憤怒的李母。
“媽……,媽,您怎麽來了?我和愛敏還沒辦完,今天一定回去吃飯啊!”他想起了今早李母的叮囑。
李愛敏這才回頭,看到了自己的媽媽。
後者根本沒有搭理陳鋒,而是徑直上前,拿過工作人員手中的所有證件,“對不起,這婚我們不結了。”
然後拖起李愛敏便往門口走去。
陳鋒實在不明白今早還和顏悅色的丈母娘怎麽現在見到自己跟見到洪水猛獸一樣,隻得跟上。“媽,你這是幹什麽?!”李愛敏被自己的媽媽一路拖著往民政局外麵走去,掙脫不出自己的手。
李母卻一言不發地拉著她,直到走到民政局門外,才停了下來。
陳鋒也跟在後麵,“媽,馬上就……辦好了,吃飯……也不用這麽心急的……”
李母看了他一眼,卻是對著自己的女兒,“愛敏,我們回家,這婚不結了。”
“為什麽啊?”李愛敏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今早出門的時候,自家媽媽還是一臉高興的模樣,慶幸著她和陳鋒終於修成正果,沒想到結婚證還沒到手,卻是被她給打斷了。
***
“媽不能看著你往火坑裏跳!”李母一臉堅定,頭上密密匝匝的汗珠顯示著她是急匆匆趕來的。
陳鋒臉色大變,“媽……,我會對……對愛敏好的……”
“嗬嗬,”李母輕哼了一聲,“你當然會對她好,我也相信你對她好,可是我不能讓我的女兒絕後了!”
此言一出,在場其餘二人皆是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李母。
“媽!”李愛敏大呼猷。
李母卻十分篤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拉著她的手也越握越緊,轉頭對陳鋒道,“對不起,陳公子,我想許多女人願意嫁給你,但不包括我們愛敏。我們李家隻有她這一個女兒。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總不希望她成為不孝之人吧?這樣怎麽對得起她屍骨未寒的爸爸?”
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絲毫沒有了平日裏委曲求全的模樣。
陳鋒卻是不肯,“媽……,你在說什……什麽呢?結了婚……自然是要……要生孩子的啊……”
“你怎麽生?!”
陳鋒沒想到李母會突如其來這麽一問,隨後又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張紙,丟在了自己麵前。
看到那張紙上的內容的同時,他心中一凜。
診斷書三個字尤其刺目。
李愛敏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看到這份診斷書,一時間情緒十分複雜地看向陳鋒,眼裏充滿了歉意。
“我可……可以解釋……”,陳鋒急急道。
可李母卻大手一揮,“不用解釋,我女兒不嫁殘廢。”
殘廢兩個字明顯嚴重了,李愛敏連忙出聲,“媽媽……”
“傻丫頭,要不是我無意中在你房間裏發現這份診斷書,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就算再不濟,你也不能去過守活寡的日子呀!”
李母痛心疾首。
陳鋒更加著急,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母拉著李愛敏的手消失在轉角處。
彎腰撿起地上那份診斷書,死死地捏在手裏,他哭喪著臉,撥通了董安陽的電話,“表……表哥,我想……我……我是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腳了……好……好痛……”
自從那天黯然離去之後,談雲平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每一次林琴箏打開~房門,習慣性地轉頭,與他屋子相連的那扇門,也總是靜靜地關著,靜得像一潭深水,保持著他離去那日的樣子。
好像除了那扇門,關於他的一起,都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或者是在夢裏出現的一樣。
一切都結束得那樣了無痕跡。
讓她開始懷疑他存在過的真實性。
電話鈴聲在她追思的時刻響起,顯得更加尖銳突兀。
她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可這一次,她卻有些猶疑,不敢接起。
但對方並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第一次無人接聽之後,立刻撥打了第二次。
猶豫許久,終是接起,“喂——,嚴醫生。您好。”
“林小姐,你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你什麽時候能來一趟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了……
急切地問,“結果怎麽樣?”
“我想還是你來一趟醫院,我們麵談,比較好。”
“哦……,好的。”
匆匆掛斷,她幾乎沒有片刻耽誤的出門。
隻在等電梯的那一刻,依舊沒能控製住自己,看向了隔壁的門。
那裏麵,有他。
如果結果是好的,那她願意重新去追回他。
如果結果是壞的,她……不敢想。
她從來沒這麽怯懦過。
愛恨情仇之於以前的林琴箏,不過是生活的調味劑,可有可無。
可現在的自己,似乎變了。
她心裏清楚這個改變來源於誰,所以她願意為他,再努力一次。
但上帝似乎把林琴箏這個人給忘記了,所以沒有伸手拉了拉她。
“林小姐,我很遺憾。”
嚴醫生一臉真誠,一臉歉意。
林琴箏生出了片刻的恍惚,她多希望麵前的醫生是在自己開玩笑,“嚴醫生,您是不是看錯了?”
嚴醫生作為婦產科的聖手幾十餘載,自是不喜聽到如此懷疑自己的話,神色有了改變,“林小姐,如果對本院的檢查結果不滿意的話,我建議你去更上級的醫院檢查。”
“謝謝。”
林琴箏睖睜了許久,方才起身,不再逗留。
心裏長久以來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頭上懸著的那把讓她終日提心吊膽的利劍終於落下,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劈成兩半,血肉模糊,支離破碎。
隨著自己一步一步下樓的步子,心中的疼痛才一點一點的明晰起來。
剛開始是一個點,隨後伴著那個點一點一點的擴大,直到整個胸口像被灌滿了冬日的風,伴隨著每一次呼吸,烏拉烏拉地疼著。
原來年少輕狂,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隻是從前的她從來不知道,報應居然會來得這麽快,在自己以為生命已經出現轉角的時候,給了自己一個猝不及防,讓她萬劫不複。
心裏不是不悔恨的,尤其在午夜夢回間,看到那團血肉模糊的嬰孩,口齒不清地叫著自己媽媽,那悲慘的景象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上,讓她怎樣流淚都無法洗刷幹淨。
本就打算孑然一身又何妨,可命運騙騙嫉妒她的如此灑脫,安排了他走進她的命裏麵。
迷霧重重疊疊地圍攏過來,然後,林琴箏看到了那堵牆,那堵將談雲平和自己隔絕開來的,無法推到牆,慢慢地在迷霧中形成,而她在這邊,他在那邊。
跌跌撞撞地往醫院外麵走去,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抱孩子的婦人。
對方立刻得理不饒人,“你走路沒長眼睛啊?而她卻置若罔聞,自顧自往外麵走去。
引得後麵的婦人一陣怒罵……
“晚上想吃什麽?”電話那頭的鍾磬璃壓低聲音,嬌聲問著安若風。
“吃你。”安若風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路,扶了扶耳機,調笑道。
電話這端的他自是看不見自己的未婚妻已經被逗得臉紅不已,“瞎說什麽,我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他依舊不放過她。
直到換來她一聲討厭,他才作罷。
“隨便吃什麽都行,你燒的我都愛吃。”
這對未婚夫妻已經搬到一起同住,感情甚篤。
“那好,你晚上乖乖等我回家。”
“等你回家有節目嗎?我要即興表演的……”他又開始調笑起來。
直到那邊的鍾磬璃受不了地掛掉電話,安若風才緩緩地收起自己嘴角的笑意,打電話回公司交代好今天的工作,才驅車往醫院走去。
一到醫院門口,一個身影失魂落魄地從醫院大門衝了出來,正好擋在安若風眼前,他慌忙刹車,輪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但是已經晚了,車子還是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
就幾秒鍾的時間,一切就那麽發生了。
安若風連忙下車,查看對方傷勢,可在看到對方是誰的時候,吃了一驚,“琴箏?你怎麽在這裏?”
“若風……,”林琴箏在失去意識之前,呢喃了一句。
王純彥愜意地倒在陌生別墅的沙發上,望著窗外滿眼的綠意,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來你家董安陽是在社會主義的庇護下走著資本主義的康莊大道啊,這種山頂別墅居然也是你們家的產業……”
蘇暖伸手打了她一下,“瞎說什麽呢。”
“切,這裏環境確實不賴嘛。”王純彥閑閑道,“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麽不讓月嫂跟來?”
蘇暖皺眉,思忖著要不要實話實說,可王純彥卻立刻轉移了話題,“罷了罷了,這裏人多,伺候我們三個,也是綽綽有餘了,對了,暖暖,你說我可以洗澡了,真的假的?”
見她轉移了話題,蘇暖也鬆了一口氣,“當然是真的,我問過我媽媽了,她說你現在完全可以淋浴。隻不過……”
她從隨身攜帶的行李中拿出一包中草藥,“這裏麵有艾葉,生薑和益母草,你得用這個熬成的水來洗澡。也是我媽媽說的。”
“……,”王純彥無語,“你明知道我最討厭這個。”
“那沒辦法,你要麽就不洗。”
“洗洗,我要洗!”她馬上嚷了起來。
生完孩子這幾天,她覺得這輩子的汗水都快堆在這幾天之內流光了,天知道那種渾身函數黏黏的滋味有多難熬。
洗得神清氣爽出來,見蘇暖在電腦麵前忙碌著,王純彥立刻湊上前去,“暖暖,發給蛋牛的郵件有回應了嗎?”
蘇暖搖搖頭。
王純彥一臉失望,“看來他是壯士一去兮不複返了。”
“……”,蘇暖無語,“有那麽悲壯嗎?”
“那倒沒有,”王純彥搖搖頭,“但是如果他回來,估計的確挺悲壯的。”
“純彥,要對自己有信心,”蘇暖一臉堅定地看著她,“就算你身邊誰都沒有,你也能把團子帶大帶好,再說了,你不是還有我嗎?”
“誰說我對自己沒信心了?我信心大大的!”王純彥拍了拍胸脯,“不過,謝謝你,暖暖。”
“都說一孕傻三年,這句話用在你身上還真是半點錯也無,這幾天吃錯藥了?天天跟我說謝謝。”蘇暖拍了拍她的頭。
“你才吃錯藥了……”王純彥撲了上前,按住蘇暖的臉,左右拉扯,惹來她一陣驚呼。
“蘇小姐,王小姐,團子餓了……”,保姆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兩個女人這才作罷,快速上樓,喂奶去也。
濃濃的消毒水味道提醒了剛剛蘇醒過來的林琴箏自己身在何處。
一轉頭,便看到了坐在病床邊的安若風。
後者看到她蘇醒過來,寫滿疲倦的臉上終是有了一絲放鬆。
不幸之中的萬幸,林琴箏並沒有受到致命傷害,因為車子當時已經減速,衝擊力並不強,但還是造成了輕微的腦震蕩和多處皮膚擦傷。
醫生交代留院觀察一晚即刻,如今看來,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
“琴箏,你怎麽來醫院了?”而且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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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後麵這句話,他十分識趣地沒有問出口。
林琴箏愣了愣,“沒什麽,一點小感冒罷了。若風,我現在能出院了嗎?”
安若風按了一下床頭鈴,穿著白大褂的鍾磬璃立刻進了病房,“若風,琴箏醒了嗎?”
“鍾小姐,麻煩你了。”林琴箏頷首。
“客氣什麽,”鍾磬璃依舊熱情,“和若風一樣,叫我磬璃就好。”
說完之後,她便上前,仔仔細細地為林琴箏檢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