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沒有其他法子?
Howard就穿著白色的純棉t恤和短褲斜靠在沙發上,偶爾抽動臉上的肌肉他會疼得齜牙咧嘴,但依然不妨礙他的自娛自樂。
董安陽對此抱以寬容的不聞不問,拿起車鑰匙準備出門。
“嗨,,這麽晚了還要出去?”Howard驚奇的問。
董安陽點頭:“你自己看吧,早點休息,seeyou。”
“OK,see、you。”
董安陽重新回了醫院。
他跟蘇暖說過會再回來看她的,不過因為已經過了探視時間,病人皆已休息,他隻能站在門口,望著躺在裏麵的女人。
她蜷縮著身體,那是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他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一轉身,卻看到蘇詠荷站在他身後,不知道看了多久。
收起輕微的驚訝,他微笑頷首:“蘇醫生。”
蘇詠荷上下打量他:“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冬日的夜晚寒氣逼人。
蘇詠荷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將手放在口袋裏,董安陽隻穿著簡單的西裝,與她走在清冷的花園。
冷冽的寒風從他們身上刮過,如刀片,寸寸割進他們的骨肉裏。
不過董安陽好似並不在意,步履從容宛若閑庭信步。
甚至偶爾還會抬頭看一眼淒清皎潔的明月。
兩人繞著住院部走了好大一圈,蘇詠荷才指著不遠處的長凳說:“累了吧,那就過去坐一會兒吧。”
董安陽勾唇一笑:“沒關係,不累,蘇醫生還是還想繼續,我可以奉陪。”
蘇詠荷盯著他的腳看了一眼,搖頭:“還是不要逞強的好。”
“那就多謝蘇醫生體諒。”
蘇詠荷率先朝長凳走去,坐下後看著他慢慢走來。
月光下,那張臉,卻是如此陌生。她似乎隻能從他的笑容和眼神裏找出一點似曾相識的痕跡來。可這遠遠不夠。
董安陽在蘇詠荷身邊坐下,旁邊的路燈打在他們身上,拉長了他們的身影。他對著月光出神,蘇詠荷這才清了清喉嚨開口問:“安陽,你似乎欠我們很多解釋。”
董安陽收起嘴角那波瀾不驚的笑意,認真的望著蘇詠荷:“我以為你不願意聽。也不想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就直接判了我死刑。”
“不,我不是蘇暖,除了她,沒有人給你判死刑。”蘇詠荷的呼吸綿長,天氣寒冷,呼出的白汽在空中悠悠上升,很快又消失不見。
董安陽認真考慮了她的話,點頭:“你說得對,謝謝你,蘇醫生。”
“嗬,安陽,你不覺得這樣很別扭嗎,如果當初沒有那個意外,你現在絕對不是稱呼我為蘇醫生,而你,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不但工作沒了,樣貌變了,身體殘了,就連最愛的人,也差點失去了。
董安陽臉上閃過無限的落寞,望著鑽入雲層的月娘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蘇詠荷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安陽,我不是針對你,我隻是心疼我們家暖暖,她這輩子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了你的身上,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十年,你們已經走了一半多,你們還剩下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我知道。”董安陽抖了抖肩膀,仿佛抖落一身的包袱,他已經想好下麵的路該怎麽走,端看蘇暖還願不願意了。
“暖暖這孩子我了解,就是嘴硬心軟,她這輩子愛了怨了恨了,全部都嚐過了,所以才能割下那深深的一刀,你多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想明白的。”
董安陽點頭:“你放心吧,相信我。”
“OK。”蘇詠荷站起來伸了伸懶腰,“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天寒露重,對你的腳沒有好處。”
“我知道。”他的腳現在一到冬天就會生生的疼。不過他並不介意,隻有疼痛才能讓他看清楚更多的東西。
蘇詠荷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指著他:“啊,對了,忘了告訴你,雖然你這張臉現在看的挺不習慣,不過似乎,比以前還帥那麽一點兒。”“哈。”董安陽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點頭淡笑,“那我真是多謝丈母娘的厚愛了。”
“NONONO,你又錯了,是未來丈母娘,OK?”
董安陽跟她比了個OK的姿勢,又回答:“OK。”然後手握成拳在自己的心口上敲了兩下,“我知道。”
蘇詠荷心中大石似乎也落地。
人生,從來都是峰回路轉。
也許這次蘇暖算是因禍得福。她衷心祈願,他們能夠風雨同舟,雨過天晴。
阮雲路已經加快自己的收購計劃,但結果似乎並不順利。
王靜怡也不知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不再出售博爾曼的股份,阮雲路的計劃隻能就此擱淺。
不僅這個計劃有變數,還有好幾個計劃同樣有不同程度的影響,打亂了他的腳程。
他坐在沙發上端著酒杯隨意的晃動著,腦子裏卻不斷出現董安陽的臉來。
命運這東西有時候很殘酷很現實,也很,好玩兒。
手下進來跟他報告最新的進展。
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沒有進展。
大部分計劃就此擱淺。
這是阮雲路的職業生涯裏從未遇到過的情況,他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失手的理由。
“阮總?”
“嗯哼。”阮雲路自然的晃動著手上的酒杯,“繼續說,我聽著呢。”
“沒了,就這些,另外夫人打了好幾個電話找你,讓你空了立刻給她回個電話。”
“行,那你們先出去吧。”阮雲路擺手,底下的人魚貫而出。
他拿著手機,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兒,便撥了出去。
等待接通的時間裏,他臉上已經堆起了笑容。
“嗨,阮總,近來可好?”
正在住院的阮麗霞聽到兒子對自己的問候,便示意保姆關了電視,然後回答:“你說呢。”
“哦,我想應該還不錯,你的聲音聽起來,很健康。”
阮麗霞披著外套坐在床上,腿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書,臉色逐漸變為凝重:“雲路,事情進展的怎麽樣了。”
“嗯,我想,不用我重新複述一遍了吧。”
阮麗霞咳嗽了兩聲,保姆立刻端了一杯冰糖雪梨過去,她喝了一口,繼續說:“那找到董家人了嗎?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出現在你爸麵前,知道嗎?”
“媽……”阮雲路的語氣中出現了輕微的無奈。
“如果你還認我是你媽,就按照我說的去辦。”
阮雲路笑得苦澀:“我能說不辦嗎?”
“不能。”
“那算了,我先掛了。”
“還有,關於那個董安陽,想辦法把他解決了吧,他才是事情的關鍵,反正他本來就是個已死的人,不用我教你了吧。”
阮雲路原本放在沙發上打節拍的手指,驀地停在那裏。
“雲路?”
“真的必須這麽做?沒有其他法子?”
“沒有。”阮麗霞的臉上閃過堅決,“我不能冒險。”
“媽,這件事情都過去大半輩子了,你又何必……”
“對,就是過去大半輩子了,我才更加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所有,雲路,你是我最驕傲的兒子,你難道想認個哥哥回來?”
“哦,NO,媽,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阮雲路也隻得舉手投降。
“那就行了,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吧,咳咳。”阮麗霞又開始咳嗽。
阮雲路有些擔心:“媽,你真的沒事?”
“沒有,”阮麗霞看到保姆叫了醫生,便掛了電話。
蘇暖住院期間,每天都堅持洗澡。
護士也理解不了她的做法,現在天氣這麽寒冷,完全沒必要,但蘇暖堅持。
是以,雪上加霜,她感冒了,整個人昏昏沉沉。
董安陽帶著雞湯來看她,結果遭到了拒絕。蘇暖不見任何人,尤其是他。
他隻能將雞湯交給護士,由他們代為轉交。
安若風正好來接鍾磬璃下班,就這麽和董安陽打了照麵。
場麵有些怪異。
安若風望著這張完全陌生的臉,慢慢張開了雙臂:“歡迎回來。”
董安陽走過去,與他擁抱了一下:“還認識我,真是不容易。”
安若風笑了笑:“雖然看著不太習慣,不過你就算化成灰我也應該認得。”
“是嗎,那我是不是理解你一直都在暗戀我?”
安若風煞有其事的點頭:“如果你要這麽理解,也可以。”
鍾磬璃原本打算跟安若風去吃飯的,見此情此景,便主動開口:“若風,我突然想起來我辦公室還有點事情沒完成,要不然你們去吃飯?我就不去了?”
“嗯,也行,那我晚點再過來接你。”
鍾磬璃比了個OK的手勢,見他們離開,便拿著董安陽帶來的雞湯去看蘇暖。
蘇暖氣色不太好,正在打點滴,鍾磬璃打了個碗將雞湯倒出來:“來,剛剛新鮮出爐的熱騰騰的雞湯,趕緊喝點兒。”
“謝謝。”蘇暖聲音嘶啞回答。
鍾磬璃拿著勺子喂到她嘴邊:“好點了沒。”
“嗯,好多了。”
“那就多喝點,這樣才能好得快。”
“你也喝點兒吧,我夠了。”
“這可不行,這是別人對你的心意,我怎麽能……”鍾磬璃原本笑著,但看到蘇暖的臉色,頓時便啞了聲。
“那好吧,我也喝點兒。”見確實還挺多,鍾磬璃也給自己倒了一碗,一喝,便讚不絕口,“真是太好喝了,這熬得也太……好喝了。”
等鍾磬璃放下碗,又看到蘇暖對著點滴發呆了。
很多話擠在嗓子眼,卻不知從何說起。
安若風與董安陽去了附近的一家娛樂會所。
安若風開了個安靜的包廂,又讓人上了一點酒和小菜。
包廂內燈光柔和,裝修奢華,兩人麵對坐下後,有短暫的沉默。
董安陽與安若風對望著。
爾後,安若風摸著下巴笑起來,擺手:“哎,你還是別這麽看我了,怪不習慣的,這張臉帥的太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