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心情複雜
路過的醫生和護士都停下來看兩眼到底怎麽回事。
蘇詠荷到底是要臉麵的人，很快冷靜下來，喝令董安陽：“現在這裏不歡迎你，趕緊給我離開吧，省的看了礙眼。”
董安陽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隻得對安向天道：“安伯伯，那就麻煩你們了。”
“知道了，哎，你這孩子真……趕緊走吧，先回去再說，過兩天再來看暖暖吧。”
董安陽心情複雜的朝電梯走去。
蘇詠荷也準備轉身，安向天卻突然摁住她的手，指著董安陽的背影讓他看。
董安陽已經盡力表現如常，但身為醫生的他們，還是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蘇詠荷再度驚訝，有些汗顏自己那天觀察不夠仔細，原本急躁憤怒的臉色也緩和下來。
安向天拍了拍她的肩頭：“詠荷，冷靜一點，客觀一點，我相信安陽是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這麽久不跟我們聯係，而且他是真的很愛暖暖的，我不相信經曆了那麽大創傷的人還能如此完好堅強的站在我們麵前，給他們一點時間吧，走吧，我們先去看看暖暖。”
蘇詠荷沉默的推開了蘇暖的病房。
蘇暖正在掛點滴，手上的紗布已經重新換了新，但看起來氣色還是十分糟糕。
蘇詠荷張口欲言，安向天朝她搖了搖頭，她隻好作罷，柔聲關心起她來：“暖暖，餓不餓，想吃什麽，我給你去買。”
“不用了，媽，我不餓，我沒事，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躺一會兒。”
“暖暖，你讓我說你什麽才好，你說你這孩子怎麽那麽傻，小寶才幾歲，我們都幾歲了，難道你就真的這麽忍心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然後再給你把孩子撫養成人？你知不知道你這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小寶人生的極大的不負責任，這麽大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現在還有什麽坎兒是你跨不過去的，就因為董安陽？現在他還活著，你去死了，你覺得值當？”
董安陽的名字陡然出現在蘇暖的耳邊，她的手指莫名一跳。安向天急忙截住她的話語：“暖暖，你別聽你媽瞎說了，你媽就是著急的，別放在心上啊。”
“我知道，安叔，你放心吧，這次的事情，是我的問題，我太輕率了，我也挺後悔的，所以你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好反省一下吧。”
“蘇暖你……”蘇詠荷氣的暴跳如雷。
安向天再度按住她的手，微笑道：“好好，你自己能想通就好，那我先帶你媽回去了，晚點弄些好吃的過來再來看你吧。”
“行，麻煩安叔了。”蘇暖聲音嘶啞，但還是勉勵給了他一個微笑。
安向天有幾分安慰，拖著急躁的蘇詠荷離開了醫院。
他一邊走一邊搖頭說：“你看你啊，現在脾氣越來越急了。”
“我就是被蘇暖給氣的，我以前教她的那些東西她全忘了。”蘇詠荷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也因為蘇暖這次的輕生真的傷了她的心，“你說，我們兩個做牛做馬的給她帶孩子，為她好，結果呢，還抵不過人家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給我尋死覓活的，你說我能不傷心嗎？”
安向天步出醫院，看到等在暗處的董安陽，便糾正了她：“安陽沒死，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你應該慶幸，蘇暖的人生還是可以走出陰霾的。”
蘇詠荷頓時噤聲。
她就算再氣，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想起董安陽那樣，她也渾身難受：“董安陽也是，哎，這兩人肯定上輩子是冤孽，這輩子才能搞得這麽複雜。”
安向天聞言便笑了：“是啊，你這麽想就對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暖暖和安陽有緣分，怎麽著都能在一起的，咱們還是別操心了。”
蘇詠荷似乎在思考他的話，最後得出結論：“算了算了，他們的事情我也懶得管了，還是先回去接小寶吧。”
“嗯。”
安向天上車前對董安陽所處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看到董安陽微微對他頷首，似乎是表達謝意。
他也跟著淡淡一點頭，然後駕車離開。
董安陽重新回了蘇暖的病房，見她已經睡著了。便站在門口陪了她一會兒。
他到底沒有進門打擾她的勇氣，暫且讓她好好休息吧。
“哎……我說表……表哥，你不能再喝了，我這裏的酒都快被你喝光了！”
極大的包廂內，董安陽坐在沙發上，對著滿桌子好酒自斟自飲，原本陳鋒是與他一起對酌的，可是到了最後，卻發現董安陽不過是在借酒澆愁。
頓時就上來阻攔：“這……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表哥，就算你喝光了我這裏所有的酒，對蘇暖的事情也是……於事無補的，知道嗎？別喝了。”
董安陽哂笑著抬眸：“誰說我在這裏借酒澆愁了，我是高興行嗎，來，要不你也陪我喝一杯。”
陳鋒見他那樣子，突然確定不了：“表……表哥，你真沒事？”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董安陽攤手，然後整個人往沙發上一靠，麵容雖憔悴，但看起來的確不像意誌消沉的模樣。
陳鋒微微放心，似乎也有了玩笑的心情，嗬嗬笑了兩聲，拿起酒杯快速往自己的杯子裏倒滿酒：“還……還好，我以為你也想……想不開呢。”
董安陽掄起沙發上的抱枕便朝他身上砸去：“你才想不開呢。”
“嘿嘿，嗬嗬。”陳鋒與他碰杯，“那……那咱們先幹一杯。”
董安陽與他一碰，又是一杯下肚。
雖然他沒有借酒澆愁的意思，但也確實不太開心，心情壓抑的很。
那麽多的事情攪和在一起，阮雲路的出現令事態更加的複雜，他不但沒辦法證實董望山的身份，還有可能帶來更大的麻煩。
還有蘇暖，他要怎麽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諒。
“表……表哥，你現在打算怎麽處……處理阮雲路的事情，他……他可是有備而來的，萬一表姑父真……真還活著，而且又是他……他……那你們的關係，豈不是很……他豈不是也是我……”
陳鋒的話雖然說得斷斷續續，但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董安陽盯著酒杯中琥珀色的液體，輕微晃動著，那透明的液體便在燈光下呈現出迷離的七彩色。
“表哥……你在想什麽呢。”
董安陽回答：“我在想你到底是藏了多少好酒啊，陳鋒，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行啊，看來你還真不是隻對女人有興趣啊，酒也品的不錯啊。”
一說到陳鋒感興趣的東西，他就來了興致，驕傲的像隻開了屏的孔雀，揚起下巴道：“那……那是……”
蘇暖在醫院住了兩天。
王純彥每天都來看她，但蘇暖的話真是好的可憐。她每說十句蘇暖才有可能反應一句。
更甚者，一句都沒有。
王純彥急的抓頭撓耳：“暖暖，你倒是說句話啊，現在董安陽還活著，那不是一件大喜事嗎？你怎麽還這麽悶悶不樂愁眉不展的，就跟他當初出事兒的時候一樣，哎。”
蘇暖看著王純彥跳腳的模樣，內心卻波瀾不驚。
她真的無法理解董安陽到底在想什麽，那時候他們每天朝夕相處，他到底有多狠心才能忍住不認她呢。
縱然她再心痛他的過去，爆炸，毀容，傷殘，可仍是覺得傷心，無法過了自己這一關。
她對王純彥說：“純彥，我沒事，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更加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董安陽，如果真是他，他為什麽不回來找我”
“也許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對了，他現在的容貌都變了啊，那場爆炸帶給他的創傷實在太大了啊，所以吧，我覺得他可能是覺得沒臉見你才會這樣……”
“你說我會在意嗎？”
“你是不在意，可是他自己在意啊，暖暖，你好好想想，你們都經曆了這麽多的磨難了，好不容易這一次老天開眼了，你難道舍得就這樣放棄嗎？”
“純彥，你不明白……”蘇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時間過去這麽久，她卻有了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她在別扭嗎？也許是的。
可是她終究無法這麽輕易跨過這個坎兒，無法過了自己那一關。
“算了，純彥，咱們先不說這個了，我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我現在還不想看到他。”
“哎，暖暖，你不知道，你出事兒的時候他給你輸了多少血，你們的生命早就融為一體了，知道嗎？還有你，你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呢，割腕啊，那得多疼啊，你怎麽割的下去，你是瘋了是吧，既然你連割腕的勇氣都有了，為什麽就不能原諒董安陽呢？”
這話換來蘇暖的沉默。
王純彥觀察好了一會兒，突然打了個響指：“我知道了，你不是不想原諒他，就是……嘿嘿，你放心，我懂了，沒問題，看我們一起怎麽對付他，真是太過分了，居然能忍著這麽長時間不來見你，對不對。”
蘇暖見王純彥分析的頭頭頭是道，也沒有辯駁。
人這個東西，是非常複雜的感情動物。
她也說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感受，矯情嗎？
她死而複生，在割腕的那一刻，她看著鮮血從自己的身體裏流出來，彌留之際，她的腦海裏一片平靜，現在她還活著，董安陽也活著，這是多麽該值得慶幸的事情，可是她卻做不到。
“哎，暖暖，你怎麽有出神了，你倒是說句話啊。”王純彥搖晃著她的胳膊，“對了，暖暖，你知道那個胡璋劍嗎？不知道犯了什麽事兒，公安已經把他抓起來了，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蘇暖的手指莫名一跳，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對王純彥說：“純彥，我有點累了，讓我先休息一會兒吧。”
王純彥見她神色憔悴，臉色發白，便幫她把床放了下來：“好，你趕緊躺下吧，我在這裏陪你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