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狂亂的內心
他真是細心,不但給她找了冰塊還找了吹風機。
蘇暖在洗手間內,一邊手敷冰塊,一邊用吹風烘衣服。
吹得差不多的時候,趙峂峪在外麵叫她:“蘇暖,你出來吃點東西吧。”
他做了兩碗麵條,很清淡,可是香氣撲鼻。
鬧了這麽一個晚上,她真是心力交瘁,此刻這麽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擺在她的麵前,竟讓她感動的熱淚盈眶。
而且是碩大一碗。竟比趙峂峪自己的那碗還要大了些。
蘇暖完好的嘴角一抽。
趙峂峪看她的表情,不覺莞爾,其實他長得並不帥,四方四正的一張國字臉,還理了個毫無美感的板寸頭,可是這時候他給了蘇暖僅有的溫暖,她很感激,但也很無奈。
看來上次真的給他留下了非常糟糕的印象,才會讓他覺得她能夠幹掉這麽大一碗麵。
她找了個小碗,挑了一些出來,又把幾乎紋風不動的大碗推到趙峂峪的麵前:“我這些就夠了,你吃吧。”
趙峂峪挑眉:“這些就夠了?你別跟我客氣啊……”
臉頰的疼痛大大影響了蘇暖的食欲,她淡淡笑了笑:“夠了,你不吃就浪費了。”
趙峂峪抓了抓頭:“那就吃吧。”
蘇暖吃的秀氣,他則大快朵頤,狼吞虎咽的,像是餓壞了的樣子。
她才吃了沒幾口,趙峂峪已經將兩碗麵解決了,在她震驚的眸光中,趙峂峪笑著解釋:“在部隊,要是跟你這樣吃,肯定得餓死,那就是一群餓死鬼在搶飯吃。”他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
蘇暖嗯了一聲,也放下了筷子,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趙峂峪主動挑起了話題:“我跟安陽就是在部隊認識的,我以前見過你的照片。”
蘇暖訝然心驚,他則將她的錯愣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裏,他笑了笑:“那時候我跟安陽是上下鋪,我上鋪他下鋪,他就把你的照片貼在我的床板底下,這樣他一躺下就能看到,我那天剛開始還沒認出你來,隻覺得你有些麵善和眼熟,所以就叫你一起坐了,但是沒想到……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巧啊。”
是有夠巧的。
蘇暖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心情,驚訝與喜樂兼而有之,還伴著微微的心痛,如螞蟻般鑽心。
“安陽一叫你的名字我就認出來了,隻是沒想到……你已經結婚了,安陽也快跟夏默結婚了,哎,造化弄人啊。你不知道當時安陽進部隊的時候整個人有多拚命,哎,可把我們這些老兵給嚇到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失戀了,整個到部隊來找虐來了。”
說起往事,趙峂峪的臉上浮現幾絲動人的笑意,蘇暖的心也被提了起來,她可以想象董安陽的難過,因為她並不比他少。
那種錐心泣血肝腸寸斷的痛不欲生,是可以將人逼瘋的。她花了很長時間才能夠遺忘前事重新出發,而沒想到最終也逃不過上帝的信手一指,他們又都兜了回來。
“如果後來不是夏默,我真怕安陽走不出來,不過幸好,後來遇到了夏默。”趙峂峪坦然說起夏默,而後才發覺自己可能說錯了,急忙去看蘇暖的臉色。
說起夏默,蘇暖就隻有苦笑的份兒了。
她並不怪趙峂峪,隻是一時間她無法回應什麽,可她仍是好奇的:“那安若風呢,你認識安若風嗎?”
這下輪到趙峂峪驚詫了:“蘇暖,看來你還真認識不少人,安若風你都認識,那當年夏默轉投安陽懷抱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不少了吧。”
“什麽?”蘇暖是真的不知道。
趙峂峪又知道自己失言了,可說都說出口了,他唯有好人做到底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蘇暖講了一遍。
蘇暖聽完後,隻剩下無言的沉默。
要有多愛,才能那麽不顧一切。
她突然很佩服夏默的勇氣。
當然讓她更佩服的是安若風的氣度。
當年遭遇了這樣令人難堪的事情後竟然還能繼續若無其事的與夏默和董安陽當朋友,要麽是他根本不愛夏默,要麽就是,愛的太深。
以至於讓他埋葬了所有的痛苦,隻單純的守護在她的身邊。
可是這可能嗎?
蘇暖突然混亂起來,一時間腦子裏湧入這麽多的信息,她有點兒難以消化。
窗外的雨已經逐漸停了,她喝完最後一口水,站起來道了謝,準備離開。
趙峂峪卻說:“蘇暖,你等一下。”他跑到房間裏拿了一把雨傘出來遞給她,又不放心的說,“我送你回家。”
他真是個體貼的好人。
但蘇暖拒絕了:“謝謝,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用送了。”
臨走前,她還不忘囑咐趙峂峪,別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他抓了抓頭,有些為難。他顯然是想給董安陽通風報訊的。
最後蘇暖逼著他發了誓,絕對不會把今日之事說出去,這才善罷甘休,離開他家。
雨後的天氣異常涼快,空氣中蘊含豐富的濕氣,還帶著草木的清香,浮華的城市都被蕩滌過一般,幹淨而蕭條,不少嫩綠的樹葉被風雨吹亂,淩亂的鋪就在兩邊的道路上。
她小心的避開濕漉漉的水坑,卻避不開狂亂的內心。
她打了出租車,去了王純彥的教工宿舍。
“天啊,蘇暖。”王純彥看到蘇暖的模樣時,差點氣憤的要報警。
“太過分了,這個張文英真是太過分了,太不是東西了,明明是他兒子的錯,還反過來準備本末倒置是不是。簡直是下作,這種人就應該送監獄去,省得繼續在人世禍害他人。”她一邊絮絮叨叨的罵著,一邊又給蘇暖放了熱水,讓她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蘇暖沒說話,該說的在趙峂峪那裏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穿著王純彥的睡衣出來後,王純彥又給蘇暖的巴掌上了點藥,蘇暖微微瑟縮了一下,她便問:“是不是很疼?”
“還好了,不是很疼。”
趙士升的電話不合時宜的打了過來,蘇暖猶豫著要不要接,王純彥說:“接吧,反正話都說開了,不在乎說得更清楚一些。”
蘇暖也這麽想的,便接了,豈料,趙士升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批頭便是一頓責罵:“暖暖,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調查我,為什麽要把我的事情告訴我爸媽,你事先都沒有跟我商量一下,你就這麽把我的事情捅出去了,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特別看不起我啊,現在終於忍受不了了嗎?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真是太過分了!還有,你那避孕藥是怎麽回事,蘇暖,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麵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苟且勾當啊。”
人心憤怒時,說話是可以將人致命的。
蘇暖被罵的有些懵,趙士升的嗓門很大,於是那些話就在她的耳邊飛舞,忘了回答。
而他的聲音如此之大,旁邊的王純彥都聽得一清二楚,她氣不過,一把奪下了蘇暖的手機,沒好氣的吼回去:“趙士升,你還是男人嗎?你也不看看你媽把暖暖打成什麽樣子了,你不關心幾句還就算了,你居然還有臉找上門來是不是,真是不要臉!你全家都不要臉,暖暖嫁給你簡直就是瞎了眼了,不是男人的東西。”
王純彥罵起人來那叫一個中氣十足,可是蘇暖還是立刻把手機拿了過來掐斷了,室內陡然安靜下來。王純彥還是不甘心,很生氣:“媽的,這都什麽人啊,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太不是東西了!”
手機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又想起來,估計是趙士升被罵的終於反應過來了,王純彥說:“你把手機給我,他就是犯賤,找罵的。”
蘇暖怕失態繼續升級,就關機了。
她坐在沙發上,顯得有些無力:“其實不應該讓你接的,這樣他就知道我在這裏了,萬一找過來,豈不是給你惹麻煩?”
王純彥卻信心十足的安慰她:“不會,放心吧,他丟不起這個人,要是他真敢來,丟人的絕對是他,放心吧。”
盡管如此,蘇暖還是惴惴不安的。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最壞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王純彥又提了個建議:“哎,那夏默不是律師嗎?你要離婚萬一談不攏就得找律師,不如提前跟她打個招呼。”
開玩笑!蘇暖立刻繃直了身體,臉色慘白道:“純彥,這件事情目前隻有你知道,我相信趙家人也不希望這麽丟人的事情曝光的,你答應我,千萬別跟其他人提起啊。”
王純彥一拍額頭:“瞧我這豬腦子,對不起,我都忘了夏默她是董安陽……哎,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過,你也別放在心上啊。”
蘇暖歎了一口氣,王純彥又問她:“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不用了。”蘇暖擺手,“我吃過了,我好累,我先去睡覺了。”
明日事,明日再想吧,她需要好好睡一覺休整一下疲憊的身心。
蘇暖第二天請了一天假。
跟其他老師換了課,在王純彥家裏休養,足不出戶,就窩在房裏抱著筆記本看電影了。
中午隨意弄了些吃的,又上床睡了個午覺,到下午醒來的時候,終於感覺臉上沒有那麽強烈的刺痛感了。
純彥從家裏帶來的草配方很好用。
她在鏡子裏看了看,腫基本已經消了,但也顯得那五道手指印更加明顯,看起來觸目驚心。
張文英昨天真是發了狠啊,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心有餘悸。
她做了一天的心理準備,終於開機。
電話和短信鋪天蓋地的湧進來,遠比她想象的要多。
其中當屬趙士升找的最厲害,短信幾乎塞爆她的收件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