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似有若無的試探
“怎麽了，安陽，為什麽不讓我買啊。”她嘟著嘴，嬌嗔的望著他。
董安陽麵色沉凝：“你買了也沒有用，除了占地方，還能幹什麽。”
“怎麽會呢，”夏默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陽，我已經想過了，以前是我工作太忙了，都沒時間好好照顧你，以後我都會早點下班，回家煮好飯等你，好不好，安陽。”
“夏默，你這……”
不等董安陽把話說完，夏默就跑到了前頭的水產區：“來，安陽，你快來看，這裏有很多新鮮的魚，咱們買些回去吧。”
這幾天來，夏默都是如此。
似有若無的試探，時遠時近的親近與疏離，都圍繞著董安陽展開。
而現實的情況又複雜的超乎他的想象。
董安陽覺得，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一雙看不見的手，開始慢慢操縱。而他縱容有心掙脫束縛，卻猶如作繭自縛，隻能越綁越緊。
夏默回過頭來叫他：“安陽，你在想什麽呢。”
“想你還要買多少東西。”他為難的看著車裏不知不覺又多出的一堆東西，對夏默搖頭，“這麽多東西，你打算怎麽拿回去。”
“有什麽超市，咱們有車啊，怕什麽，咦，蘇暖她們呢，怎麽沒看到呢。”
董安陽斂目：“夏默，你今天說的有些太過分了。”
“嗯？有嗎？我哪裏過分了。”她無辜的看著董安陽，執意要個說法的樣子。
董安陽最後搖了搖頭，十分不解的說：“夏默，你平日裏不會這麽咄咄逼人的，你最近是怎麽了。”
明知故問啊。夏默目光幽怨的看著他，卻什麽都沒說：“沒怎麽，就是心情有些不好，你要是多陪陪我，我心情就好了。”
她挽著董安陽的胳膊去結賬，就像懷抱著她整個世界。
那麽謹小慎微又如履薄冰。
她不能讓任何人來破壞她唾手可得的幸福，誰也不行。
董安陽想跟夏默說些什麽，不過市長給他打了電話了。
他隻好說：“夏默，你先排隊，我接個電話，是市長。”
“那好吧。”夏默站在長長的隊伍裏，四處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看到某些熟悉的身影，而董安陽走到了安靜的角落裏。
她這才吐出一口氣，她其實，也很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韓婷婷坐在沙發上不停的對張文英和趙鐵軍展示著新買來的衣服。
張文英笑眯了眼：“好好，婷婷真是穿什麽都好看。”
韓婷婷放下衣服又抖開蘇暖買的袋子：“幹媽，你看，這是表嫂給你買的裙子，怎麽樣，好看不。”
這是一條真絲質地的暗紫色提花連衣裙。
腰上繡了大片象征富貴的牡丹花，背後也有相對稱的圖案，外麵還有淡紫色的薄紗，相當雍容華貴。
張文英啊了一聲，顯然是被驚豔到了。
韓婷婷趁機坐到她身邊說：“幹媽，這可是表嫂精挑細選為你選來的，我也覺得特別適合你，你不如進去試試看吧。”
張文英臉上的笑意是如何也掩飾不住的，一摸那料子就說是好貨色，然後一看吊牌，當即嚇了一跳：“呀，暖暖，這衣服這麽貴啊。”
蘇暖覺得，這比她預想的結果已經好多了，最怕的，就是吃力不討好，所以她現在也笑著說：“不貴，您喜歡就成，不如進去試試吧。”
“是啊是啊，幹媽，走吧，走，我陪你進去試試。”韓婷婷十分熱情的拉著張文英站起來，“哦，對了，幹爸，這裏還有你的呢，你也去試試吧，都是表嫂為你們買的，她還給我買了裙子呢。”
蘇暖沒想到韓婷婷這麽仗義，一直站在她這邊說話，看來前兩天是她想的太多了。
“我也有啊。”趙鐵軍不無心疼的說，“暖暖，花了不少錢吧。”
“不多，你們喜歡就成。”
“所以，幹爸幹媽，你們別愣著了，趕緊進去試試吧，試試吧。”
趙鐵軍和張文英各自進了一個房間換衣服。
客廳裏就剩了蘇暖一人。
衣服拆開後掉落的盒子以及剪下的吊牌，零散的落在地板上。
她彎腰收拾完全，張文英和趙鐵軍也出來了。
韓婷婷呀了一聲：“幹爸，你穿這衣服簡直年輕十歲啊，跟幹媽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啊。”
這話把他們高興的合不攏嘴。
蘇暖也佩服這個丫頭的伶牙俐齒。有她在，確實活絡了不少氣氛，而且不至於讓蘇暖那麽不自在。
張文英除了腳上帶著石膏看起來不太雅觀外，其餘確實挺合適的。
趙鐵軍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怪不習慣的，但好衣服穿起來就是讓人氣色與氣質都明顯提升了。
“幹爸幹媽，我說表嫂的眼光不錯吧，可惜了今天那件衣服，表嫂穿一定更好看。”她又念念不忘的舊事重提。
蘇暖隻好趕緊打岔：“婷婷，你還是快把你的衣服收進去吧，癱在這裏太難看了。”
“好咧。”
等韓婷婷一走，張文英便說：“暖暖，今兒個花了不少錢吧，下次別這麽破費了，我跟你爸都不缺衣服穿，你們要有錢就自己存起來，將來養小孩子可不是筆小數目啊。”
張文英突然的和顏悅色，讓蘇暖真的很不習慣，不過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就好。”張文英坐在蘇暖身邊，拍了拍她的手，“暖暖啊，你能嫁到我們老趙家也說明我們命中有緣，雖然我這個當婆婆的不應該總催你們要孩子，以前是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是士升那孩子有問題。”
什麽？蘇暖當真驚訝的要跳起來了。
她知道趙士升有問題了？她知道趙士升不能人道了？
蘇暖坐在那裏，緊張的不知如何接話。
她又說：“士升那孩子事業心太重了，一直想拚拚看，可是你不一樣啊，你是老師，工作這麽穩定，要個孩子根本沒關係，趁著我們年輕，都可以幫著帶的，所以這次等士升回來，你要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他隻需要負責貢獻幾個……咳咳……”話說一半，張文英就消了音，好一會兒才接上，“你說，是不是，暖暖。”
蘇暖跳到嗓子眼的心，又慢慢落了回去，張文英都這麽和氣的主動求和了，她是不可能挑起事端的。
於是隻能點頭。
又坐了一會兒，張文英開始看京劇，蘇暖接到了蘇詠荷打來的電話。
“媽。”
蘇詠荷直接說：“蘇暖，晚上回來陪你媽吃個飯吧。”
蘇暖當然求之不得：“行，那我現在就回去。”
“好，菜我已經買好了，你人過來就行了。”
“知道了。”
“快，蘇暖，把那個鍋蓋遞給我——”
滾熱的油鍋裏，隨著蘇詠荷的魚倒下去，火勢瞬間熊熊燃燒了起來，嚇得她自己都措手不及，唯有找蘇暖救命。
“哦……”蘇暖趕緊拿了鍋蓋過來，看蘇詠荷心急火燎的蓋上，有些受驚嚇。
好不容易等火滅了，蘇暖的額頭上留下一腦門子黑線，心有餘悸道：“蘇醫生，你今天是怎麽回事，有心事嗎？這麽失水準。”
“死丫頭。”蘇詠荷罵了她一句，“你媽做飯給你吃還這麽多嫌棄的，去去，外麵呆著去，你就等著吃吧。”
“真的不要我幫忙？”
“不用。”
“好吧。”蘇暖隻好到外麵的客廳看電視，偶爾看一眼忙碌的蘇詠荷。
她趴在沙發上，突然感覺回到了小時候。她還是那個懵懂的青澀小丫頭，而她的媽媽是一個漂亮忙碌的女醫生，媽媽能回家給她做頓飯的時間真是少得可憐，所以每一次，她都格外珍惜。
可是如今，她長大成人，而她的母親，正在逐漸老去。雖然她的外表依然風韻猶存，可她鬢白的發絲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艱辛而漫長歲月留下的痕跡。
蘇暖看著看著，就有些眼眶發澀。
她從蘇詠荷的身上，看到了堅強與隱忍，還有默默的付出以及不求回報的無私奉獻。
不論是對自己的女兒，還是對自己的病人，蘇詠荷一直都秉承著這樣的信念。
“蘇暖，你幹什麽。”蘇詠荷端著飯菜出來，在自己的圍裙上擦了擦，又看著蘇暖，“發什麽呆呢。”
蘇暖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去抱住了她的肩膀：“媽，你昨天是不是跟安伯伯看粵劇去了？”
蘇詠荷斜眼看著她：“蘇暖，我說呢，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把我出賣的？”
蘇暖嗬嗬笑了兩聲，笑得像個純真嬌羞的女孩兒：“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媽，其實我真的不反對你再婚的，安伯伯人也挺好的，你真的考慮考慮吧。”
“安向天什麽人我不比你更清楚？”蘇詠荷抱著蘇暖的胳膊，眉梢微微往上翹，帶著隱隱的笑意，“暖暖啊，媽這輩子吃過的苦比你吃的飯也許還多，所以媽覺得現在沒什麽不好的，我今天叫你回來，主要是上次你過生日，我又給忘了，所以這次給你補上。”
這一眨眼，母親垂垂老矣，女兒也成家立業，蘇詠荷心裏也有幾分感慨。
桌子上已經放著一碗長壽麵，那是蘇暖小時候也很少能吃到的，除非蘇詠荷記得她的生日又正好不上班，才會有。所以在蘇暖的印象裏，這碗麵顯得彌足珍貴。
蘇詠荷遞給她一雙筷子：“暖暖，看什麽呢，快吃吧，麵涼了就不好吃了。”
蘇暖強忍著酸意：“這碗麵這麽多，我哪裏吃得完，不也你生日嗎，一起吃吧。”
於是，母女兩分食一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