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別無選擇
最後的結果，卻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這個。
趙鐵軍在那裏歎氣之後又說：“暖暖，你趕緊給士升打打電話四處找找吧，我怕他想不開。”
“我知道了，爸，那我先掛了。”
蘇暖拎了包便衝了出去食堂。
但是跑到外麵，卻又一籌莫展。
她除了上次在醫院遇到的江華，根本不認識趙士升的朋友，打他手機，也一直關機。
她要去哪裏找呢。
最後，她打車去了趙士升他們單位。
一群人正前呼後擁的從裏麵走出來，蘇暖眼尖的發現了江華，便遠遠的叫了他一聲。
江華滿臉笑意，朝蘇暖跑來：“嫂子，你找士升？他已經先走了啊。這裏沒他人啊。”
“我知道。”蘇暖尷尬的點頭，“是你給趙家打得電話吧，我想問，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江華斂去了笑意，也是大為震驚的模樣：“我沒有打電話啊，出什麽事情了？”
身後有同事圍上來打招呼。
江華趕緊介紹：“這是士升老婆，大學老師，蘇暖。”
“是大學老師啊，氣質好。”
“是啊，士升這小子真是豔福不淺，哎，江華，你今天競選成功趕緊請我們吃飯去，別耽誤了，蘇老師一起？”
原來如此。
江華成功了。他失敗了。
以趙士升那剛愎自用又有點自大的性格，肯定受不了。
蘇暖微微抿唇，說了句恭喜，搖頭：“不了，你們玩的開心，也攻心，江華，我先走了。”
“謝謝。”江華抓抓頭，“要是你找他的話，不如到附近的酒吧一條街去找找吧，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去那裏。”
“謝謝你。”蘇暖平靜的道了謝，離開了這裏。
酒吧一條街，顧名思義就是酒吧種類繁多，魚龍混雜。
蘇暖的感冒還沒好利索，她實在不願意出入這些燈紅酒綠音響震天的地方。
不過她一直強打著精神，積極尋找那個身影。
開始的時候，酒吧人還不多，很好找，後來，酒吧內的人越來越多，那光影四綽的鐳射燈以及瘋狂扭動的群影幾乎晃暈她的眼。
她已經找了不下十家酒吧，終是一無所獲。
晚飯都沒吃，此刻她已經筋疲力盡，而趙士升的手機一直沒開機，蘇暖不禁心生抱怨，為什麽她要忍受這些，為什麽！
一次小小的失敗都承受不了，還算是男人嗎？
她的心在怨懟，她的腳卻還是不停的出入著剩下的幾間酒吧。
仍是，一無所獲。
她已是疲憊不堪，出來後頭暈目眩的需要扶牆才能站立。
酒吧街的盡頭，是一條黝黑的小弄堂，出了這條弄堂，就是喧囂的大馬路。
她慢悠悠的往前走去，時間還不算太晚，不用擔心有人會在這裏下手。
牆角有人在嘔吐，臭氣熏天的，蘇暖本能的避開幾步，可是略一瞥眼，那熟悉的背影，又讓她怔忪。
她愣了好幾秒，才慢慢的走過去。
這個吐得不成樣子的男人，不就是趙士升嗎？
蘇暖訝然的站在他背後，風過耳隙，她終於蹲下身，拍著他的背：“士升，你沒事吧。”
“暖暖？”趙士升抬起一雙醉眼，到底是認出了她。
蘇暖懸著的心，也算是落回了肚子裏，人總算找到了。
她說：“是我，士升，起來，我們回家。”
“暖暖……暖暖……”豈料，趙士升卻抱著她嚎啕大哭，“暖暖，我失敗了，暖暖，我失敗了……”
他不停的重複著這幾句話，蘇暖的心非常不好受，她放棄他將他拉起來的打算，蹲在地上看著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哭。
她點頭，用手拍著他的背：“我知道了，但是這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次不行下次再來過好了，好嗎，士升，我們先回去吧。”然而，趙士升卻哭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將蘇暖的心都擰疼了。
這個時候，她能做些什麽呢。
她陪他坐在冰冷的地上，看他哭，其實，她也很想哭。
好不容易將趙士升弄回家，通知了趙鐵軍人已經找到不用擔心了。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斑斑淚痕，真是個受不起打擊的孩子啊，隻是單位的一次落選而已，用得著這麽傷心欲絕嗎？又不是天塌了地陷了。
蘇暖又告訴自己，不是他受不了打擊，是他太在乎了，所以才會如此崩潰。
她去洗手間擰了熱毛巾，幫他洗臉擦身，脫了鞋襪，換了幹淨的衣服，這才蓋上被子。
這段時間，似乎她沒有一天的日子是好過的。
總是在各種忙亂中度過，然後倦極而睡。
感冒君又開始在她孱弱的身體裏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她趕緊去吃了藥。
這個時候，她千萬不能倒下。
趙士升這個晚上吐了兩次，一次吐在被子上，一次吐在地板上。
這就給蘇暖分配了新的工作，換被子，拖地板。
她是沒有勇氣繼續蓋著那滿是汙穢物的被子了，大半夜的，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她則抖落著繁複的床單，一停不停的換。
換完了又拖地，最後在空氣中噴了空氣清新劑，確定沒有氣味後，才重新躺回床上。
又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一覺。
醒來時，趙士升已經醒了。
不過一言不發的坐在床上，滿臉的沉鬱。
蘇暖強撐著身體坐起，還沒開口，他倒是先扶起她，道了歉：“暖暖，對不起，昨晚辛苦你了。”
蘇暖縱然有再多的怨言，此刻也如雁過無痕，罷了，夫妻一場，他心裏也不好過，蘇暖說：“士升，我不在乎你升職不升職，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知道嗎？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趙士升摟緊了她，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情緒又忍不住激動起來：“暖暖，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你肯定很失望。”
“沒有，真的沒有，你別多想了，這次不行，那就下次來過就是了，何必如此介懷呢。”
趙士升正色蘇暖，這才發現她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同時，失意也溢滿他的胸膛：“暖暖，你不懂，這次不一樣，江華……最後竟然是江華，我接受不了，暖暖，我跟你說，江華根本不是靠實力上位的，他根本就是在後麵耍了手段的，這個位置原本應該是我的！”
趙士升越說越氣憤，突然掀被下床，蘇暖叫住他：“士升，你幹什麽去。”
“我去打電話，我給董秘書打個電話，我要揭發他們的私相授受的行為，”他在那邊翻找自己的手機，一直在喃喃自語。
蘇暖有些生氣，這分明就是小人心態，見不得人家好。
趙士升終於找著了手機，卻回過頭來對蘇暖說：“暖暖，董安陽跟你是同學，你說話比較好說，你幫我打這個電話好不好？”
她打？蘇暖瞪大了眼睛，覺得趙士升真是異想天開，她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麽肯為了這種丟人的事情給他打電話？
“士升，你冷靜點。”她按下他的手機，試圖與他冷靜的對話。
可是他對一意孤行，一直要求她打電話，蘇暖不肯，最後，他竟然給她跪下了：“暖暖，我求求你，暖暖，你幫幫我吧，暖暖，你幫幫我吧。”
“我要怎麽幫你？”蘇暖完全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我跟他又不熟，我說什麽啊。”
“你們很熟啊，我覺得董秘書挺照顧你的，暖暖，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讓董秘書跟我們局長去說，我們再進行一次競選，這次江華是作弊的，是不算的。”
他們熟。說他笨，他可真不聰明啊。
蘇暖一口氣梗在喉嚨裏，咽不下，吐不出，眼睛瞪得大大的，對趙士升，真的是失望透頂。
然而，趙士升還在哀求她，蘇暖的心徹底的亂了：“你別這樣，士升，你先起來吧。”
“暖暖，你答應我吧，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他那麽堅持，眼底裝滿懇求的光，確是將蘇暖在往絕路上推。
她發怒了，強行想把他從地上拖起來：“士升，你起來，你起來。”
“暖暖，你就給董安陽打個電話吧，我求求你了，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暖暖。”
暖暖欲哭無淚。
所有的不甘憤怒與委屈通通湧了上來，望著眼前這個是她老公的男人，她真心想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可就是不願輕易落下來：“你起來啊，起來啊。”
最後，她語帶哽咽，眼淚迷蒙了她的雙眼：“趙士升，你趕緊給我站起來，答應你還不行嗎，我答應還不行嗎。”
除了答應，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推開他，走進洗手間。
這就是她嫁的老公啊，懦弱，無用，猜忌又憤世嫉俗。
看著鏡子中憔悴的自己，蘇暖覺得這個婚姻帶給她的，就是沉重的鐐銬。
她洗了臉，換了衣服，趙士升已經在準備早飯了，她麵無表情的吃完，趙士升訕訕的笑了兩聲：“暖暖，吃完飯就給董安陽打個電話吧。”
蘇暖一臉陰翳：“這麽急幹什麽，太早了，他還沒上班呢，他會覺得受打擾的，我心裏有數，我先上班去了。”
“暖暖，吃了早飯再走吧。”
“沒胃口，不吃了。”
“那暖暖，我送你。”趙士升快速的站起來追上她的腳步。
蘇暖婉拒了：“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醫院看看你媽吧，昨晚他們也都挺擔心的。”
“暖暖，對不起。”
“我先走了。”
蘇暖離開家，外頭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她才感覺沒有那麽壓抑了。
可是趙士升壓在她心上的石頭，怎麽都搬不開。
這個電話，打還是不打，成了她最艱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