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別走!
“沒有啊。”老太太是真的沒說謊,要是一直這麽哭,她怎麽可能不打電話叫他們回來呢,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唐小宴又問:“那平常這個時候你們都做什麽?”
“做什麽?”老太太的眸光轉了轉,傅縉言心滿意足的坐在長毛地毯上打開箱子,拖後腿,“打麻將。”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這段時間他們缺搭子,非得叫我湊,不過我們都有好好照顧靜靜的。”
唐小宴點點頭。
這時候老太太的麻將搭子又上門來了,他們也不知道傅雲謙和唐小宴已經回來了,老太太也不好趕人,氣氛有些尷尬,唐小宴拉起傅雲謙的身,又抱著孩子:“小奶奶,你們玩,我們去樓上。”
傅雲謙收斂了冷色,何其的朝眾人點點頭,大家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老太太見他們沒生氣,趕緊叫李嬸擺了桌子,四人坐下來就開始摸牌,唐小宴剛走到樓梯口,原本哭的撕心裂肺的傅靜靜小盆友突然止了聲。
唐小宴都驚訝不已,站在緩步台上,低頭查看女兒的狀況,底下又傳來一聲:“八萬……”
然後是:“碰……”
接著是:“胡了……”
唐小宴震驚的看著傅靜靜小朋友由哭轉笑,而且笑容燦爛,唐末期卻有些想哭了:“你說,她該不會就想聽人打麻將吧。”
傅雲謙:“……”
從小耳濡目染,家學淵源。
以至於八個月後傅靜靜小朋友開始說話,出口的第一聲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更不是奶奶哥哥,而是:“碰……”
真是能把人給雷死。
老太太一方麵挺自責的,一方麵又很驕傲:“真是個聰明孩子啊,麻將是我們國家的國粹,靜靜以後肯定是高手。”
“……”
傅雲謙和唐小宴,默。
老太太的生活很滋潤,很安逸,也很充實。
白天逗逗孩子,晚上跳跳廣場舞,打打麻將,她覺得知足而幸福,平常也注重保養,看起來倒是越發的年輕。
他們這些麻將搭子中,有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兒,長得很精神,兒女都在國外,老伴又在十年前走了,一直一個人生活著,最近對老太太很是殷勤。
打麻將的時候就坐在老太太的上首,故意放水給老太太,老太太還渾然不覺,覺得自己摸得一手好牌,跳舞的時候就在旁邊給老太太湊伴兒,散步的時候也能來個偶遇,老頭兒還十分勤快,一直都是自己在院子裏種的新鮮蔬果,一個人根本吃不了這麽多,以前都是送給隔壁左鄰右舍,自從老太太來了後啊,唐小宴的蔬菜瓜果就像有人承包了似的,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鮮的。
時間長了,大家也都明眼瞧出來了。
唐小宴自然也不例外,恐怕也就老太太一個人還蒙在鼓裏,不過看老太太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喜笑顏開,唐小宴覺得現在的生活也挺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日久見人心,慢慢的,總有會感覺的。
在這歲月靜好的日子裏,沒多久,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在醫院躺了快一年的傅成光醒了。
接到醫院電話的那一刻,老太太呆若木雞,傅雲謙和唐小宴同時沉默了。
但思忖了一會兒,老太太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
傅雲謙開車送她去,唐小宴也跟去了。
好久沒來醫院了,一踏上醫院的走廊,就顯得沉悶而壓抑,無端的讓人有些胸悶氣喘,難受的透不過氣來。
尤其是靠近傅成光病房門口的時候,唐小宴看到醫生正拿著白布往他身上蓋,渾身一怔。
傅成光在一小時前醒了,醒了之後要求見傅子豪和傅梓遙,可是還沒等他們趕到,就因為全身器官衰竭而亡,從他醒來,到去世,不足半小時。
傅子豪和傅梓遙趕到時,也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
怎麽說呢,病房內的氣氛是悲傷的,但所有的情緒都是淡淡的,傅成光就好似一個已經遠離他們生活的人,他在這裏躺了一年,其實已經被很多人遺忘了,但又沒有徹底遺忘。
畢竟是血親,傅子豪和傅梓遙心裏肯定也是有些難過的。
因為生前的原因,傅成光的葬禮辦的很低調,他們並沒有通知外人,隻有少數的親朋好友出席了這個葬禮。
唐小宴在這個葬禮上遇到了陸雲深。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正裝,低調又內斂。
傅梓遙這幾天一直在忙碌,沒有假手於人,葬禮是他們兄妹兩一手操辦的,從買骨灰盒到選墓地,短短的三天時間裏,他們全部辦好了,但也真的是不眠不休。
陸雲深從一開始與傅梓遙打過招呼後,就沒有再上前說話,就這麽遠遠的看著。
三天後,傅成光的遺體就進行了火化,然後直接安葬在了旁邊的墓園裏。
唐小宴也出席了葬禮。
穿著黑衣站在傅雲謙的旁邊,跟著眾人鞠躬,抬頭看著傅成光貼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她心平靜,沒有悲憫喜樂,人這一生,無論生前多少風光,多少罪惡,死了,不過就是這樣一捧灰,完全無法預知未來的事情,所以他們更應該活在當下,珍惜現在。
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老太太突然驚呼一聲:“梓遙……”
唐小宴抬眸朝她方向看去,瞥見傅梓遙身體一軟,身形一歪,陸雲深飛快的伸手,接住了她倒下的身體。
眾人虛驚一場。
傅梓遙暈倒了,完全是因為累暈的。
陸雲深送她去醫院,其他人紛紛散場。
傅子豪也很累,最後把人安頓好之後,他一個人回了家。
回的地方是龍湖春江,或許這裏也算不上他的家,隻是他眾多居住地的一個而已。
對麵的二十八樓,早已沒有人住。
這裏卻依然保持著當初的模樣。
幾天幾夜沒有闔眼,一上床,傅子豪便睡了過去。
這段時間,他的睡眠質量很差,經常做夢,尤其是今天,一睡著,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進入了黑沉中。
濃濃迷霧繞著他,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卻怎麽也走不到盡頭,他就是被困在了這黑暗中,怎麽努力都走不出去。
累,困,渴,直到精疲力盡,他依然在黑暗中徘徊。
他沒有力氣了,就不想繼續走了,索性就放棄了,任憑自己繼續遊蕩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沒有聲音,沒有氣息,隻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可是這時候,卻有人在前方呼喚他的名字:“子豪,子豪……”
一聲聲,一句句,聽得人肝腸寸斷,百轉千回,而且這暗無天日的黑暗中,不知何時落起了雨,雨水落在他的臉上,冰冰的,涼涼的,甚至還有些鹹。
還有人抓住了手,似乎一用力,就將他拽出了黑暗的深淵中。
他終於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入目,是一張充滿憂慮又驚喜的漂亮麵容:“子豪,你醒了?”
悅耳動聽又輕靈的聲音,告訴傅子豪,眼前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虛幻的:“書函。”
是商書函。
他的嗓音低啞,仿佛被鐮刀割過,商書函欣喜的點頭,從旁邊端了蜂蜜水給他:“來,你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他就著水杯,竟一口氣把整杯水喝了下去,商書函問他要不要了,他搖了搖頭,商書函便放下水杯,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傅子豪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從襯衫換成了睡袍,他感覺渾身都疼,一點力氣都沒有,商書函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嗓音輕柔:“你發燒了,不過現在燒已經退了,應該沒有大礙了。”
傅子豪沒說話,眼神就隨著她的身影轉動,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腰間係著一條粉色的腰帶,穿著拖鞋,幫把他房間收拾好後,便說:“外麵的桌上我給你準備了一點吃的,你待會兒自己起來去吃了就可以了。”隨後她拍了拍手,又聳了聳肩,“那我先走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傅子豪盯著她如白瓷般光潔的麵容,問道。
商書函愣了愣,對他說:“你給我打電話的。”
傅子豪拿起手機,去看上麵的通訊記錄,他這才發現,時間已經是兩天之後了,這麽說他竟然昏睡了兩天?
而手機最新的聯係人,就是商書函,時間是他上床之後沒多久,這麽說是他在陷入昏睡前給她打的電話嗎?
“你在這裏照顧了我兩天?”
他眉頭深鎖,仿佛有解不開的愁緒。
商書函抿了抿嘴,手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轉過身去接電話,對那邊的人說:“嗯,我馬上就來了,對不起了,已經在路上了。”
傅子豪的眉頭又緊了幾分,商書函朝他微微頷首:“先走了,你好好養病。”
“別走!”在她轉身之際,傅子豪突然從床上掀被下床,但因為好長時間沒有動過了,雙腿有些無力,起來的太快,竟然又毫無征兆的狠狠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衝撞聲驚得前麵的商書函回頭,見傅子豪摔在地上,立刻又折回來:“怎麽那麽不小心,趕緊起來動一動,沒事吧。”
她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胸前,帶起一陣幽香,輕輕的撞入傅子豪的心口。
商書函抓著傅子豪胳膊的手跟著一緊,很多情緒在心底發酵,又被她生生忍住了,她隻是關心道:“還能起來嗎?”
“不能。”傅子豪幹脆坐在了地上,但沒有鬆開她的手,他一用力,就扣著商書函柔軟纖細的腰肢將她壓向了自己的胸口上。
商書函呆若木雞的保持著跪趴的姿勢,瞪著雙眼,也不知在想什麽。
就這樣持續了約莫半分鍾,商書函掙紮起來,傅子豪卻不讓她動,抬起她的頭,然後不由分說吻了過去,將她壓倒在地板上柔軟的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