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錯位人生
這家酒吧才剛開始營業,裏麵顧客還不是很多,酒吧內的音樂也沒有震耳欲聾的喧囂,反倒是舒緩的輕音樂,隻是鐳射燈照的人有些目眩神迷,好一會兒唐小宴才適應過來。
他們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侍者上來問他們喝點什麽,傅雲謙示意唐小宴點,她要了一杯藍調,後來又覺得不帶勁,問傅雲謙:“能不能開瓶酒兒啊。”
傅雲謙示意她隨意,她咧嘴一笑:“有什麽好介紹嗎?”
侍者從傅雲謙一進來,就已經從他卓然不凡的氣勢上猜出了他非凡的身價:“我們這裏最好的酒是1992鳴鷹,它是……”
“行了。”唐小宴啪的一聲合上單子,“那就直接開一瓶吧,不必介紹了。”
侍者微笑而去。
唐小宴與傅雲謙靜靜坐著,她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隱在黑暗的角落裏,身形並不明顯,可依然有不少路過的女人把目光流連在他的身上,她看著看著,嘴角淺淺勾起,身體往沙發背上一靠,表情悠然自得。
“笑什麽。”他把玩著一枚純金的鑰匙扣,來自黑暗中的嗓音,慵懶而迷人。
“想我們在酒吧碰麵的那一次。”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
同性戀酒吧。她帶著王誌遠去治病,他則“犧牲賣相”在那裏與人談生意。
看到他被人吃豆腐,她竟然那麽衝動的忍不住啊。
傅雲謙似乎也想起了當日的情形,自然也想起了她當日的飛揚跋扈,囂張任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也許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命運已經為他們安排好所有的後續。
開好的鳴鷹上來了。
唐小宴把兩個透明的酒杯倒滿,一杯推到他麵前,然後端起另一杯,與他隔空碰杯:“幹杯。”
沒有原因,也不需要緣由,她仰脖,一飲而盡,透徹心扉的火辣一路從喉口往胃裏燃燒著,熱辣的勁道如烈火般,跟著灼燙了她的心。
她說的很快,一連喝了三杯,而他則是慢條斯理的淺啜了幾口,如一隻隱藏在黑暗中的優雅而銳利的豹子,看著她難過,自我放逐,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她酒量很淺,鳴鷹那麽烈的酒,三杯下去,足夠把她放倒。
她靠在沙發上,長發自肩頭披散下來,臉上的脆弱看得人心疼,直到她擰緊了眉心,暈暈乎乎難受的不能自己後,傅雲謙才起身,走向那人。
首都。
此時是夜晚九點。
西郊的別墅內,天際夜色暗沉,沒有星光。
韓文清從彭媛家裏離開後,就乘最快的航班的回來了。
她是個行動派,得到了答案就不需要再繼續逗留。
最近因為韓靜語的事情,家裏始終圍繞著一股低氣壓,韓夏朵還是執意留在a城,韓文軒和胡亞蘭已經相當生氣,加之韓靜語的意外去世,已經勒令韓夏朵必須立刻回京,不過她目前還沒有回來。
至於韓之敬和許一寧夫婦,尤其是許一寧,韓靜語的死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她倒下了,暫停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夜深人靜的時候,還能聽到別墅的某個房間內傳出的隱隱壓抑的哭聲。
韓之敬也放下了所有的事情,陪在許一寧的身邊,但那些悄然溜走的時光,那個已經逝去的鮮活生命,他們心中那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十點整。
她手上的手機響了,來自首都某研究機構。
她接起,聽到那邊的人說:“喂,韓局長,您要的結果已經發到您傳真上了,您看下。”
“麻煩了,還要你們連夜加班。”
“應該的,那先掛了。”
“好。”
通話結束,旁邊打開的傳真機已經開始自行運作。
說不激動不忐忑也是假的,她雖然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女人,可一想到會是那樣的結果,整個人仍是有些不寒而栗。
隨著雪白的a4紙一點一滴被打印,那些連夜審查出來的內容也一步步攤開她的麵前,她心中所有的謎團,也一步步解開。
一場二十多年的錯位人生,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驚天陰謀!
彭媛啊彭媛,你可真是膽大包天!
***
如果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抽絲剝繭,也許就可以挖掘出潛藏在內裏的真相。
韓文清就是深知彭媛的性格,但她所做的這一切又十分違背常理,不符她該有的性情,所以才會懷疑。深查,繼而……
握著這份新出爐的dna檢查報告,她赫然有些站不穩,竟然有人在寒假的眼皮子底下跟他們玩了一場移花接木,狸貓換太子嗎?
她的窗戶打開著,隔壁就是韓之敬和許一寧的房間,那邊,似乎又傳來壓抑的低低的隱隱啜泣聲。
韓文清歎了口氣。
雖然誰也沒說,可韓鬆明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精啊,韓家人這一股股古怪的,他哪裏會猜不出發生點什麽,即使不找他們,他也是有辦法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的。
韓靜語的死想瞞也瞞不住,韓家子女很害怕韓鬆明因此情緒波動什麽意外,令人安心的是。韓鬆明知道後即是沉默,跟著沉沉歎了一口氣就揮手讓人出來了。
而現在,夜晚想起的哭聲。
韓靜語死了,這也意味著老三夫婦沒有孩子了,韓文清抿著唇,聽著這令人肝腸寸斷的幽怨哭聲,轉身出了門。
韓之敬聽著許一寧的哭聲,覺得自己的安慰很無力,最後索性什麽也不說了,就坐在一邊,這樣靜靜陪著她,不時遞上一張紙巾。心頭當然也是空落落的,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哪個父母不心疼。
許一寧不是不怨的:“是我們對不起靜語,早知道這樣我說什麽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出門去,現在……我沒有女兒了……”許一寧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些天她的眼淚已經快要流幹,整個人浮腫憔悴不堪。
韓之敬伸手摟住她顫抖的肩頭:“好了一寧,事已至此,還是你的身體重要,別想那麽多了。”
“你叫我不想,我怎麽能不想,你還有個女兒,可是我什麽都沒了,什麽都沒了……我的女兒死了……”許一寧的情緒又到崩潰的邊緣。
這樣的夜晚,這樣無數次的對話,讓韓之敬深感疲倦。讓許一寧更加後湖的是:“我就不應該把彭媛的事情告訴你,如果你不去找她,靜語就不會受刺激,就不會出事,你把我女兒還給我,你把我女兒還給我……
韓之敬忍受著許一寧無理取鬧的折磨,心裏不是不後悔的,因為他覺得許一寧說的很有道理,要不是他去找唐小宴,恰好被韓靜語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內心就不會受到那麽嚴重的創傷。後麵的悲劇或許就可以避免。
他正準備開口安慰她,外麵卻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沉穩而規律。
門打開,看到韓文清站在門外,韓之敬沒有任何的奇怪,低聲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了嗎?一寧情緒不太好……”
韓文清一臉鎮定,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有事情跟你們說。”
屋內的許一寧到底還是有所顧忌的,用紙巾壓了壓眼角,努力咽下心頭的難受。
淒清的臥室裏,一個女人身材瘦削的坐在床頭上,一張臉哭的紅腫不堪,當真叫人十分難受。
韓之敬跟進來問:“什麽事情。”
許一寧哭的時間長了,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抑製的啜泣,韓文清是真的頭疼。也有些惱了:“別哭了,看了這個再說,大半夜的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也不怕招來不幹淨的東西。”
許一寧一愣,不敢再哭泣,而韓文清丟過來的報告單單子正落在她跟前的被子上。
她接過來,心下不寧的看了韓文清一眼,看到最上麵的兩個人名時,當下雙唇蠕動:“這是……”
許一寧臉色驀然煞白,韓文清點點頭:“老三也過去看看吧。”
不明所以的韓之敬見狀立刻坐在許一寧的床邊,手握著那份dna檢測報告,看到最後的結果時,隻覺得腦子轟隆一聲,竟什麽也不知道了。
而身邊的許一寧更是,眼前一黑,整個人癱軟在床上,韓文清蹙眉:“清醒點兒,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暈倒!”
許一寧的心情,怎麽形容呢,極度的痛苦絕望過後,整個人生仿佛已經失去希望,她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戀,可是突然間,這麽一個巨大的炸彈朝她丟過來,她的內心陡然升起一股沁脾的寒意,握著報告的手都在顫抖:“二……二姐……這是真的嗎?”
韓之敬也無法想象,為什麽結果會這樣:“這是怎麽回事。”
許一寧哭了,眼淚又是成串成串的落下來,忍不住掄起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在身上,聲音沙啞的嘶吼:“韓之敬,都是你的錯,你看看,你看看,如果不是因為你,彭媛怎麽能喪心病狂的做出這種事情,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許一寧的情緒是真的崩潰了,那種夾雜著痛苦的喜悅太巨大,她一時間承受不了,一口鮮血嘔出來,竟然是真的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一寧!”韓之敬大驚失色,立刻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韓文清也是嚇了一跳,想想,又覺得這也正常。
許一寧剛剛經曆了喪女之痛,正是痛不欲生,結果韓文清丟給她的報告卻顯示,韓靜語並不是她親生的,而是彭媛的女兒!
這……誰能承受得了!
許一寧被連夜送醫,韓文清和韓之敬一起去了醫院,許一寧在裏麵急救的時候,兩人相對無言的站在醫院走廊上,韓之敬的身體也在顫抖,無法自持,抹了一把臉,神情頹然而略顯激動:“這是真的?這麽說,小宴才是我跟一寧的女兒?靜語是彭媛的孩子?當初他們被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