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恩怨情仇
韓之敬沒動,彭媛卻言辭淒切:“韓之敬,二十多年前你對我們母女始亂終棄,二十多年後,你又何必再出現,我早告訴過你,唐小宴不是你的女兒!她已經過了二十多年沒有爸爸的生活,我們早習慣了,你現在出現,又有什麽意義,你不是有了韓靜語嗎?那才是你該疼愛的女兒,馬上回北京去,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麵前!現在鬧成這樣,你滿意了嗎?小宴和雲謙都準備辦婚禮了,現在,你要他們怎麽辦!”
“我……”韓之敬完全找不到反駁的話。
彭媛看著他浮腫的雙頰,甚至是跟記憶中如出一轍的隻是被時間稍加浸染的溫潤眉眼,眼眶被刺得有些發脹,發痛:“你剛才是跟許一寧再打電話吧,嗬,韓之敬,既然大家都生活幸福,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大家找不痛快,帶著你的女兒回首都去,不要再來了,算我求你!”
說完,她就越過韓之敬,踩著重步離開了。
隻是越往前走,越是淚流滿麵。
這都是孽債啊。
如果當年不是韓文清突然來找她,她也不可能知道這韓夏朵竟然就是這韓家人,便也不可能任由韓家人替換掉唐小宴的單子,又心狠的軟禁了唐小宴。
韓文清不認識她,她卻是認識韓文清的。
當時她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姑娘,在一家古色古香的書畫店裏被人打工,而從小熱衷書法的韓之敬是這家店的幕後老板。
二十多歲的年輕公子哥兒,滿身斯人的書卷氣,對一個從鄉下進城來打工的小姑娘,多金又英俊,該是何等的吸引力。
剛巧那段時間韓之敬跟許一寧因為生活的瑣碎鬧的有些不愉快,凡事軟言細語的姑娘性子溫柔如水,他說東是東,說西是西,一切以他馬首是瞻,總算對他鬱躁的生活有所慰藉。
可是韓之敬是個很傳統的男人,他既然跟許一寧結了婚,哪怕生活不如意,對彭媛也並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如果不是因為一次酒後亂性,他們的生活本不該有任何身體上的交集,但那也僅僅是一次,唯一的一次,他覺得愧對字的妻子,又覺得對不起小姑娘彭媛,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而那時候許一寧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開始與他重修舊好。韓之敬便不常去店裏,疏遠了彭媛。
後來恰好有一個出國留學的機會,隻是時間比較長,要一年左右,他想了想,在許一寧的支持下,便出國去了。
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彭媛已經辭職,而許一寧在他出國前最後一次懷孕了,他是來陪許一寧待產的,結果許一寧早生了兩周,等他落地,許一寧已經生完孩子兩天。
他在育嬰室內看到了那個躺在繈褓裏嗷嗷啼哭的孩子,激動的落淚。
隻是許一寧對他的態度,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彭媛就像一根刺,讓她如鯁在喉,隨著孩子的長大,兩人之間的嫌隙也是越來越大,最終走向無話可說,她是個很驕傲的女人,決不允許丈夫的背叛,以至於不停蹉跎著自己美好的歲月。
至於彭媛,當然也不是自己心甘情願離開的,她本來也有自知之明,並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一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很確定,那是韓之敬的孩子。
於是她上門去找他,結果隻看到他的妻子和他的姐姐韓文清微笑出入的模樣,她也就記住了韓文清的樣子。
所以才能在韓文清二十多年後來找她的時候,第一眼就把她的身份給認出來。
世事無常,這就是輪流轉的風水吧。
韓之敬當時選擇了逃避,許一寧找到了她,並且給了她一筆錢,當許一寧得知彭媛也懷孕的時候,不是不震驚不氣憤的,然後這個驕傲的大小姐不惜用不堪入流的手段,將她逼出了偌大的北京城。
徹底將她逐出了韓家的視線,也徹底斬斷了她與韓之敬的聯係。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韓之敬了,在她終於把一個孩子拉扯到,痛也好苦也好恨也罷愛也好的風雨中終於挺過來了,他卻又出現了。
回到唐家的時候,唐鎮遠還坐在客廳裏看報紙,戴著老花鏡,可報紙還是幾乎貼到了臉上去。
她愣了愣,換了鞋走過去就把他的報紙給拿了下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報紙還看得這麽近,太傷眼睛了。”
唐鎮遠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語氣中難掩落寞:“你也知道晚了,可你看看,這個家裏,除了我,還有人嗎?”
彭媛再次一怔,朝樓上看去:“青青也不在?”
唐宛如自是不必說了,自從跟傅成光離婚後,如果不是為了回來睡個覺,恐怕都不會回來了吧。
至於彭青青,來這裏之後的第二天,她就按照傅雲謙留下的那個電話號碼給打了過去,結果傅子豪直接就把電話給撂了,氣的彭青青兩天沒吃飯。
然後說要靠自己的本事出去找工作。
彭媛心煩,也懶得理會她,倒是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大半夜的還不回來,也不怕出什麽事。
“算了,別管她了,鎮遠,上去休息吧。”
彭媛提出上樓休息,唐鎮遠那探究的目光卻落在她身上:“你呢,這麽晚了,出去幹什麽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我……”彭媛的措辭很簡單,正想說跟朋友去麻將了,結果手機響了。
手機同時響起的,還有剛剛洗了澡準備睡下的韓之敬。
“什麽?派出所?好,我馬上過來!”韓之敬頭疼欲裂,太陽穴突突跳,可還是立刻起身穿了衣服往外走。
至於彭媛和唐鎮遠,也是驅車往派出所趕。
深更露重。
夜晚的馬路上隻有昏黃的路燈如浮動的明珠一路往前延伸著,少數的幾輛轎車在平日擁擠如今卻順暢的馬路上一路狂奔著,濺起路邊的一攤攤水坑,卻無人察覺。
韓之敬的車子和彭媛的車子是一前一後趕到派出所的。
兩人看到彼此都是一愣,但礙於唐鎮遠在場,兩人都沒有說話,抬步朝派出所裏麵走去。
***
派出所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熱鬧的看不出一絲夜晚的痕跡。
牆角,椅子上。或蹲或坐或站把每個角落都擠得滿滿當當。
男人的求饒聲,女人的啼哭聲,響成一團,還有幾個不配合的,被民警大聲嗬斥著,有人還動手,把民警惹火了,用力摔了手上的口供,上去就把人摁在地上,場麵有些火爆。
韓之敬,彭媛和唐鎮遠都被麵前的場麵都弄懵了。
環顧四周,就見彭青青和韓靜語一起,蜷縮在角落裏,抱著頭蹲在地上。
韓靜語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對身邊早已嚇傻了的隻知道哭哭啼啼的彭青青厭煩不已。看到韓之敬來了,卻還是鬆了一口氣,隻是沒吭聲。
彭青青確實沒見過什麽世麵,這一下就被帶到派出所來,嚇的噤若寒蟬,看到彭媛,哭著喊:“姑姑,姑姑,我在這裏……”
彭媛頭與韓之敬都是頭疼欲裂,看著彭青青和韓靜語掛彩的臉,都沒有什麽好臉色。
韓之敬先去跟警察交涉了幾句,警察就把兩人給帶了過來,彭青青想往彭媛身邊去,卻被警察喝止:“站好!”
嚇的她立刻俯首低耳的站好了,再不敢造次,而且臉上幾條鮮紅的抓痕。格外明顯,披頭散發,眼角破皮,衣服也有些被扯破了。
“不好意思,警官,給你們添麻煩,但能不能先告訴我們,到底出什麽事了?”韓之敬也算是經驗老道了,跟民警打起交道來遊刃有餘。
民警看了他一眼:“你是哪個家長。”
韓之敬指著韓靜語道:“我是她父親。”
“你呢。”民警又問彭媛。
彭媛指著彭青青道:“我是她姑姑。”
“你們一起來的,是認識的吧。”
“不認識!”這次彭媛回答的飛快。韓之敬壓著唇角,沒吭聲。同時又惹來韓靜語一聲冷嗤。
民警也沒說什麽,隻告訴他們:“她們兩個,在酒吧內打架鬥毆。還打傷了人,把人家酒吧砸的稀巴爛。酒吧老板還等著賠償呢。”
彭媛登時氣白了臉,韓之敬依舊表現的很有風度:“好的,警官,這事我們會負責,我能跟老板單獨聊聊。商量賠償事宜嗎?”
民警招了招手,就把酒吧老板帶了過來。
十分鍾後,韓之敬就高效率的把老板給搞定了,同意撤訴,不告她們了,韓之敬和彭媛給兩人辦好了手續,終於可以離開警局,但又是大半夜過去,走出外麵,天色已經呈現出將明未明的暗藍色。
至於彭青青和韓靜語為什麽會湊在一起打架,必須得說,這兩人都是不省心的主。
韓靜語因為心情不好,出去買醉,她是被寵壞了的嬌小姐,脾氣傲慢,而彭青青屬於從農村出來的,看什麽都新鮮,但脾氣也不是好惹的,自視甚高,韓靜語搶了彭青青的位置,彭青青又使計讓韓靜語出了醜,韓靜語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兩個人,一言不發便打了起來。而且殺傷力極強,韓之敬賠了不少錢。
彭媛一夜無眠,心情極度不好,對彭青青實在沒有好臉色,沉著臉出了警局。
韓靜語跟在韓之敬後麵,雙手插在上衣兜裏,掛了彩的臉上滿是傷口,在韓之敬走向車子時,她卻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韓之敬手握著門把,喝了一聲:“靜語!還去哪裏!”
“你要管我嗎?”
韓之敬太陽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瞧韓靜語滿臉桀驁難馴,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算了,你要走就走吧,我已經管不了你了,你這個樣子,遲早是要吃大虧的,既然你不想認我,以後出了事也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