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娃娃親

  鬱錦辰蹙眉,瞧了眼站在唐小宴身邊的謝依人,眉頭似乎更緊了,問她:“你怎麽在這裏。”


  唐小宴尷尬的將碎發撩到耳後:“這麽巧啊,我來這裏看腳。”


  “看腳?“鬱錦辰的視線下移,落在唐小宴穿著平底運動鞋的腳上。


  “嗯,你呢,怎麽在這裏。”


  一直未開腔的謝依人撇了撇嘴:“鬱氏中醫館的太子爺,當然要在這裏了,別管他了,我們走吧。“謝依人拉著唐小宴上了二樓的辦公室。


  隻是唐小宴沒想到,鬱錦辰竟然也跟了上來。


  辦公室還是上次來的那一間,一推開門,就有草藥的清香迎麵撲鼻,唐小宴注意到辦公桌前的醫生還是保持著與之前來的一樣的姿勢,帶著一副近視眼鏡,在研究本草綱目。


  聽到這樣沒有禮貌的開門聲,他就拉下眼睛朝門口瞅瞅,然後謝依人拉著唐小宴的手大刺刺的進去,叫著:“鬱伯伯,我又帶人來看病了。”


  鬱紹延看看她們,又看看身後的兒子,便擺了擺手:“看病的女娃子留下,錦辰,你帶依人先出去吧。”


  鬱錦辰撇撇嘴,對鬱紹延交代:“這人是我同學,您看好點,那謝依人,我們出去吧,我有話對你說。”


  瞧鬱錦辰那高冷的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謝依人哼了一聲:“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唐小宴,你自己在這裏呆著,我先出去了。”


  謝依人和鬱錦辰竟然也是認識的?


  鬱錦辰走在前頭,領著謝依人來到中醫館中央的小花園,這裏種著許多奇珍異草,謝依人隨手在一片翠綠的葉子上拂過,手卻被鬱錦辰快速的拉了回來:“別亂摸,這裏的很多都有毒,到時候腸穿肚爛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謝依人捏著自己的手指,有一瞬間的心有餘悸,而後又生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故意嚇唬我是不是。”


  “誰嚇唬你啊。“鬱錦辰鬆開她的手,端的是冷漠疏離,“不信你就試試。”


  “算了,說正事,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鬱錦辰點頭:“那你先說吧。”


  謝依人哼了一聲:“鬱錦辰,我要跟你解除那什麽破撈子的娃娃親,開什麽玩笑啊,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娃娃親這種可笑的事情!我告訴你,我不答應,不答應!”


  鬱錦辰聽了,原本冷硬的麵孔居然奇跡般的柔和下來:“你能這麽想,就最好了,我也正有此意!那你回去跟你哥哥說,我回去跟我爸說吧。”


  謝依人呆呆立在原處,看著鬱錦辰走遠,這……應該算是她甩的他吧。


  不過這滋味似乎也不怎麽好受呢,他不是應該挽留她一下然後她高傲的說不可能這才符合她看言情小說的套路啊,怎麽可以說正好也有此意呢……


  混蛋!


  ***

  唐小宴剛打完針灸,謝依人就進來了,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


  鬱紹延瞅著她叫了聲:“謝丫頭,嘴巴翹那麽高。打算去打醬油?”


  謝依人抬起桀驁的下巴:“鬱伯伯,我告訴你,我把你兒子炒了,我才不要嫁給他,你們大人的事情,不要牽扯到我們身上來,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什麽娃娃親啊,你要喜歡我我可以喊你義父,但不要給你當兒媳婦。聽到沒有。”


  鬱紹延笑嗬嗬的瞅著她:“瞧不上我們錦辰?“


  “正好他也瞧不上我,打完了吧,我帶人走了。”


  謝依人挺鬱悶的。唐小宴已經從她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了重要信息來。她跟鬱錦辰居然有娃娃親!


  瞧唐小宴在偷看自己,謝依人瞪了她一眼:“喂,你別出去瞎bb啊,要是走漏了任何風吹草動被我知道的話,有你受的!”


  “嗯,我知道。“唐小宴急忙保證。


  謝依人問她是不是要回學校,唐小宴想了想:“能不能麻煩你再送我去趟醫院。”


  她還是想去看看彭媛。


  謝依人倒是沒拒絕,半路上的時候,想到什麽似的,斟酌了一會兒就開口:“還有你那個朋友,就剛才吃飯那個。”


  “曉曼?“唐小宴有些緊張,“她怎麽了。”


  “也沒什麽,不太好說,不過你自己多注意點吧,下次再出事情就沒那麽好運氣了。說不定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謝小姐,為什麽這麽說啊。”


  謝依人有些煩躁,實在不擅長對人解釋,上次在如家酒店發生的意外謝明堂後來派人查過,得出的結論確實是一樁意外,張曉曼和那三個男人也沒有合謀,可謝依人憑著女人的第六感。總覺得事情太過巧合。


  她從小生長在那樣的環境裏,雖然謝明堂把她保護的很好,可是家族內部的傾軋爾虞我詐的爭奪,該懂的她心裏都很通透。


  張曉曼這樣出身的女孩,一般都有比較重的心理自卑,這種自卑在日後的人際交往關係中如果處理不好就會變成極端的危險與嫉妒,很容易出事。


  謝明堂也沒有說什麽,但謝依人還是提點了唐小宴一句,當然,她後麵又立刻補充:“我也就這麽一說,聽不聽隨你。”


  “我知道了,謝謝你。”


  “你不用來謝我,矯情,就算你謝了我我也不會領情的,還有,不許讓雲謙哥哥傷心,我聽說他的手還被燙傷了是不是,你給我好好照顧他,聽到沒有!”


  謝依人真的挺可愛的,雖然說出關心人的話來別別扭扭的,但也讓人心裏發暖,醫院近在眼前,謝依人把車停下,唐小宴下車與她道了別後,她就一轟油門風馳電掣般的走了。


  唐小宴到病房,在病房外就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她剛走到門口,就有一個陶瓷的花瓶從床頭邊上砸過來,堪堪落在她的腳邊,陶瓷碎了一地,差點砸中她的腳背,她身體往後一縮,聽到了裏麵傳來一個女人尖著嗓子的質問聲:“喲,我說大妹子,你這是發家致富了眼裏就目中無人的瞧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了是吧,我們好歹是你親哥親嫂子,不過問你借點錢而已,你犯得著發這麽大火翻臉不認人嗎?”


  彭媛坐在床上,瞪著站在床邊穿著粗布麻衣一對中年夫婦,男人佝僂著腰,不停戳著手,目光不敢跟自己的妹妹直視,卻也難掩眼中的貪婪,至於他旁邊的女人,長得一臉尖酸刻薄相,說起話來也毫不含糊:“嗬,大妹子,你也不想想當時你抱了那麽個孩子回來,誰知道是跟哪個男人生的賤種啊,沒飯吃的時候,還不是靠著我們家阿昌才讓你們娘兩活了下來,現在我們有難了,你外甥女要高考了我們問你借個學費而已,你就這麽無情嗎?”


  親哥親嫂?唐小宴第一次將這一對中年婦女與本該是她舅舅舅媽的形象聯係起來。


  說起來,這還是在她的印象裏第一次見到彭媛所謂的娘家人。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誰家沒幾個窮親戚啊。


  想當初彭媛帶著自己那麽落魄的窮困潦倒的生活著,想來家境也應該是不好的。


  唐小宴不知道該走還是該進的時候,原本病房裏的人已經發現了她,男人指著她,有些不太相信的說:“妹子,這是宴宴吧,都長這麽大了啊,來來來,快進來讓舅舅看看。”


  彭媛臉一冷,直接道:“她不是,走錯的,根本不認識,別亂認親戚。”


  唐小宴怔了怔,望著彭媛那眉頭緊皺的樣子,又瞧著盯著自己的舅舅舅媽,幹脆順著彭媛的台階下,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轉身抱歉:“對不起,走錯房間了,我奶奶住隔壁。“說著,就閃身離開了病房。


  男人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把話題引到了唐小宴身上:“妹子,話說宴宴今年也該二十二了,上大四了吧,咱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什麽時候讓我們見見呐。”


  “有什麽好見的,你們不是一直不待見我們嗎,滾吧,以後別來了,你們要的錢我會派人打到自己卡上,如果下次再出現,一分錢都沒有了!還有,我們早已斷絕關係,別叫的這麽親熱,下次再來騷擾我,我就報警了。”


  “你……“中年女人氣不過,要跟彭媛理論,卻被自己老公一把拉住,他幹幹笑著,“妹子,咱說到底也是一母同胞,說話不要這麽絕情,以後說不定你哪天還回我們村呢,記得打錢,我們先走了。”


  他們離開了彭媛的病房,唐小宴躲在樓梯的安全通道口,聽到那女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你瞧瞧你這個沒良心的妹妹,現在這麽有錢了,就不待見我們了,給點錢還跟個施舍似的。”


  “好了,你也別說了,也不想想自己當初怎麽對那麽母女倆的,現在還能給你錢,夠給麵子了,別瞎嚷嚷了。”


  “彭昌!”


  電梯來了,他們爭執聲終於遠去。


  唐小宴默默的重新回了彭媛的病房。


  唐嫂拿著簸箕笤帚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彭媛躺在床上,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氣憤中回過神來,繃著臉,相當的嚴肅。


  “二小姐,你小心點。“唐嫂提醒她。


  唐小宴放下包,倒了杯水給彭媛:“媽,喝點水吧。”


  彭媛出手,本來是想把水推翻的,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就忍住了,但口氣還是不太好:“旁邊放著吧。”


  唐小宴鬆了一口氣,總覺得現在的彭媛,跟自己越來越疏離,也讓她越來越害怕,尤其是彭媛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冰冷,完全不像看自己的女兒,更像是在看一個仇人。


  其實唐小宴心裏也明白的,彭媛從小沒少怨她,說她是拖油瓶,累贅,是她毀了彭媛的生活。


  但她又有什麽錯呢,是彭媛要把她生下來的啊,如果真的那麽不喜歡甚至恨她的話,當時把她打掉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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