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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隻有底下花園裏的路燈,亮著清輝,照的下麵的一草一木清晰異常。


  什麽樣的應酬要到這麽晚,飯店這會兒也都要關門了,隻有夜總會足浴店這種地方還歡迎通宵的客人。


  可傅雲謙不應該是喜歡夜總會這樣的人啊。


  也難說,他要陪客戶的話,客戶喜歡,他當然隻能跟著去。


  哎,她都在想些什麽啊,真是敗給自己了,憑什麽去揣測他的生活呢。


  腦子紛紛亂亂如漿糊,明明很累,很想睡,但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睡,傅雲謙還沒回來,她就在這種想睡又不敢睡的天人交戰中僵持著……


  黎明似乎眨眼而來。


  看著窗外大亮的天色,她在床上呆坐,驀然,雙眼清明。顧不得自己這一身不雅的形象,一把拉開房門。


  正好福伯給她送了早餐上來,唐小宴尷尬的站在門口:“啊,福伯,這麽早。”


  “是啊,唐小姐,正打算敲門呢,其實你可以吃完了繼續睡的。”


  側身,讓福伯進來,她的眼神卻不停的朝三樓瞄去,樓上靜悄悄的,按照這個時間,傅雲謙即使回來也怕走了,可福伯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動告訴他:“唐小姐,不用看了。昨晚少爺沒有回來。”


  “什麽?”唐小宴驚訝,“他沒有回來,為什麽?”


  她真怕福伯又搬出下人那套理論來,不過也差不多了,福伯說:“這是少爺的私事,我也不方便過問,而且這地方,少爺本來也不是每天都過來住,他有很多住所,有時候下班晚了就在公司附近住了。好了,你先用餐吧,我下去了。”


  ……原來如此。


  唐小宴不知道自己這心為何空落落的,像是被人遺忘了,硬生生的缺了一塊。


  明明那早餐福伯準備的精致可口,她卻頓時連吃的欲望都沒有,也不梳頭洗臉了,又重新窩回了沙發上,如霜打的茄子。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重複著白天偷溜上樓看書,晚上在影音室看盤的生活。


  傅雲謙也像是失了蹤。一直沒有出現。


  第三天晚上,她在三樓的樓梯口坐了一夜。傅雲謙也沒有出現,她終於知道福伯沒有騙自己,他是確實沒有回來。


  早晨初生的太陽從樓道口的窗戶外照射進來,唐小宴眯著眼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顫巍巍扶著旁邊的扶手站起來,可能是坐了一夜的緣故吧,另一隻沒傷的腿都麻木了,根本使不上一點力氣,一站,就腳下一軟,整個人軟綿綿的摔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動靜還不小。


  福伯聽聞樓上的動靜,立刻上樓來,唐小宴狼狽倒在地上,另一隻受傷的腳皮被蹭破,已經開始流血。


  福伯震驚,她麵色泛白,還有些頭腦發暈,虛弱對福伯說:“福伯,能不能扶我一把啊。”


  “唐小姐,你怎麽了。”福伯急忙彎腰去扶她。


  可福伯年紀大了,也使不上多大力氣,腳都重新流血了,唐小宴也顧不上了,就兩隻腳同時用力才勉強站起來。


  站直了又是一陣陣眼前發黑,這就是一夜未睡的惡果吧。


  怕福伯擔心,她忙說不小心摔了一下。


  可福伯卻驚呼:“唐小姐,你身體怎麽那麽燙?”他第一次僭越了主仆本分,伸手摸唐小宴的額頭。


  唐小宴也隨他去,福伯就像個細心寬和的長輩,讓唐小宴覺得依靠,也很溫暖。


  福伯將她扶入房內,她坐在床上,福伯立刻出去打電話。


  “少爺,唐小姐發燒了,你是不是回來看看?”福伯聲音沉穩,但也隱約透著一絲著急。


  這大清早的,傅雲謙正在旁邊的環島公路上晨跑,一身休閑的運動裝,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耳朵上帶著耳麥,聽到福伯的說話,他的腳步慢慢放了下來,最後站在江邊做拉伸運動,嘴裏還不忘問:“發燒?好端端的怎麽發燒了。”


  福伯道:“我瞧唐小姐應該是在樓梯口坐了一夜,她似乎一直在等你回來,這幾天房間裏的燈都沒滅過。”


  不知道為何聽了福伯這話,傅雲謙心裏咯噔一下,就像是心髒被人輕輕捏了一把,明明不是那麽疼,但又無法忽略這種難受:“她等我做什麽。”


  他蹙眉,語氣是淡然的。


  福伯道:“我瞧著唐小姐其實挺在意你的,少爺,你要不還是回來看看吧,她那腳也流血了,恐怕還得重新找醫生處理一下。”


  傅雲謙沉默著,良久,才道:“行,我找醫生回去。”


  “好。”


  唐小宴坐在房間內,看著水泡也破了,膿水混著鮮血的腳,好不惡心。就自己用紙巾擦了擦。


  結果還很疼,非常疼,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在幹什麽!”突然,房門口傳來一道厲喝。


  她抬頭,居然是許多天未曾露麵的傅雲謙出現了。


  穿著一身清爽的淡藍色襯衫外加韓版的修身西裝,沒有係領帶,脖子上的襯衫扣子還開了兩個,露出性感的鎖骨,頭發濕漉漉的,像是剛剛胡亂的沐浴過,有點兒急著趕來的意思。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西裝但提藥箱的中年男子,得了傅雲謙的命令,立刻走到唐小宴的身邊來。


  唐小宴看著傅雲謙,似乎都忘了腳上的疼痛了,就這麽與他對視著,才隔了幾天啊,就好像隔了幾輩子似的。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話她似乎有了真切的體會了。


  “啊……”醫生幫她清理膿水,消毒,疼的唐小宴一下就拉回了注意力,眼睛裏的酸澀就像氣泡,越冒越多。


  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因為見著傅雲謙了覺得委屈。


  是的,委屈,委屈的想哭。


  但她再沒有去看傅雲謙,而是盯著自己的腳,最後將這份委屈化作無聲的哽咽,淚流滿麵。


  傅雲謙盯著她那哭的梨花帶淚的臉,眉頭皺的更緊,提醒醫生:“陳醫生,下手注意點。”


  陳醫生抬頭看到唐小宴哭的稀裏嘩啦的這張臉,愣是嚇著了:“我說小姑娘,應該沒這麽疼吧,其實膿包弄破了也好,這樣等皮膚結痂,很快就會好了。”


  唐小宴被說的不好意思,趕緊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傅雲謙也被陳醫生的一句小姑娘弄得有些鬱悶。


  不過此時的唐小宴看起來確實像個未成年的少女,依舊穿著那件被他嫌棄的破舊草莓睡衣,看向衣服的破口,已經縫好了,他又鬆了一口氣。


  她已經不再流淚,不過還是抽抽搭搭的,他不喜歡女人哭,尤其是這樣抽絲剝繭斷斷續續的,讓人看了很不耐煩,很倒胃口,所以也忍不住提醒她:“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弄成這樣也怨不得別人,還是收起你的眼淚吧,這麽不值錢。”


  被他一凶,剛剛止住的眼淚莫名又翻滾下來,她的金豆子又啪嗒啪嗒落下來。


  討厭啊,唐小宴也在心底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瞧她都在幹什麽,為什麽看到他就那麽想哭,受傷,發燒,這種事情小時候發生的還少嗎?她早就練成了銅牆鐵壁好不好!

  陳醫生倒是過不下去,忍不住出聲相勸:“傅總,這是你侄女吧,我覺得你還是稍微耐心點,女孩子哭嘛,很正常,女人啊都是水做的,你要她哭其實比笑容易,來,小姑娘,張嘴,我給你量體溫。”


  侄女。


  這兩個字讓傅雲謙和唐小宴都愣了。唐小宴張嘴解釋:“我不是……”可陳醫生將體溫計放入了她的嘴裏,正好阻止了她說的話。


  她看向傅雲謙,見他麵色沉寂如水,居然也沒有反駁。


  也是,她長得那麽幼稚,他那麽驕傲披著耀眼金光的一個人,她怎麽去匹配呢。


  配得上他的,都應該是那些穿著高級套裝,出入名車相送,或者如謝依人那樣的出身優越的富家小姐。


  苦澀,自嘴角蔓延。頭,似乎更疼了。心,也跟著低落下來。


  任由陳醫生替她看病,最後都不置一詞。


  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傅雲謙也不是沒看到。


  不過陳俊的這句話提醒了他,是啊,擺著那樣的年齡差距,唐小宴不倫心智還是閱曆都那麽不成熟,他怎麽可以滋生那份心思呢。


  心,跟著鎮定下來。


  看著陳俊幫唐小宴掛上吊瓶,又貼了退熱貼,陳俊說:“好了,吃了藥先睡一會兒吧,看你黑眼圈這麽重,昨晚應該熬了通宵吧。”


  秘密被點破,唐小宴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又偷偷去看傅雲謙,卻發現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對陳俊說:“那你先跟我去外麵客廳坐一會兒吧,讓她先掛著。”


  “嗯,小姑娘,你有事就喊我一聲,我在樓下。”


  “我不是小姑娘,我叫唐小宴!”難道真的是她的穿著打扮讓她看起來那麽幼稚嗎?不知道為什麽這份認知讓她心裏非常的不舒服,覺得無形間拉開了與傅雲謙的距離。


  陳俊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好,小宴宴,你先睡吧,我跟你叔叔下樓去了。”


  唐小宴隻能苦笑。


  也是。要是她仍舊是傅子豪的老婆,傅雲謙不就是她的叔叔嗎?


  傅雲謙確實成熟穩重,叫人誤會,也不足為奇。


  真的累了。


  鹽水掛進去之後就覺得渾身發冷。她縮在被子裏,強迫自己入睡。


  而坐在樓下客廳的陳俊和傅雲謙,拉著家常。


  福伯送了兩杯茶上來,陳俊則好奇的打探:“那就是你在國外那個侄女吧,最近剛回來?也沒聽你說過,原來傅家還有這麽幼稚單純的女孩兒呢。”


  傅雲謙不置可否,話題並不想圍著唐小宴打轉,所以另辟蹊徑:“好久沒見了,最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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