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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踏進了不同的河流18

  六月晴朗的近午時分,古城南郊城市邊緣處的紅星大廈,在周圍一圈低矮建築中間,玻璃外牆反射著銀色光芒的五邊形大廈,像一根刺向湛藍天空的利箭。


  紅星地產大廈的頂樓,充斥著軍綠色視野開闊的辦公室裏短寸頭,麵容堅毅,肩平背挺的敦實中年人,,象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在看戰場局勢,手拄著長杆,久久的仰看著牆上掛著的古城地圖。


  正是紅星地產董事長尚華。


  “輸不起了還是玩不起了!”封標慵懶的盤膝坐在地毯上,後背靠著沙發側麵,一邊擺弄著讓尚華秘書挪到麵前的炕桌大小的造型樸拙的紅木小桌上的茶具,一邊肆意調侃著有著四十多年情誼的好哥們。


  敢把紅星地產大老板尚華的辦公室當農家炕頭,封標是獨一份。


  一個是繼承了解甲歸田猛士傳承,一個是寄托了歸國華僑母親的無限憧憬。


  尚華卻和封標成為大院裏同齡孩子裏最好的童年夥伴!


  繼承了母親白皙皮膚清秀容貌,和父親高挑修長身材的封標,幾乎是他們共同經曆過激情火熱的青年時代,大院同齡孩子中間最大的異類。


  如果,尚華不是入伍,一路從士兵做起,從軍直屬特務營營長複轉地方,錯過了和早幾年上山下鄉回城的商標第一時間重新組在一起;封標必然不會成為前帝豪公司大股東之一。


  學校教育資源相對匱乏的年代,打小封標就是一個另類。別的孩子有大把時間瘋玩的時候,幼年的封標卻在接受在國外受過高等教育的母親單獨教導。


  若果沒有那場席卷神州大地的風暴,聰慧又多才的封標,準定是天之驕子。


  青蔥的年紀,豪情滿懷,尚華和封標各奔了東西。


  便是因了母親的緣故,父母親自身不保,獨自去了陌生的環境,封標的所有經曆,都是同時期同樣家庭背景的青年人做夢都難以想象的舒心。


  一個遠超同齡人,博學多才,善於打點人際關係,又有著帥氣的容貌,言談風趣的大男孩,注定吸引無數的異性關注。


  封標的結發妻子,便是當初插隊時整個公社最美的女孩,他們大隊支書寶貝的獨生女兒。


  封標和別人回城也不一樣。


  在農村結了婚的知青,多少人都是為了回城指標放棄了婚姻。


  封標沒有尋求回城的指標,也沒有和妻子離婚;收到父母親回到古城的消息,收拾行李,就直接帶著妻子回到了古城。


  沒有城市戶口,也沒有安置工作單位,曾經文藝氣息濃厚的美少年,就成為了第一批下海博浪的弄潮兒!

  多年後有幼時的夥伴聚會總會有人憶起,那個彈著鋼琴人引頸高歌的美少年,也總有人為那個少年娶了個鄉下妻子唏噓感慨不已。


  隻有尚華這樣和封標從不曾斷了聯係的真兄弟!才會羨慕著封標娶了個好老婆。


  封標的妻子不單不是鄉下的無知村婦,本就天生麗質,還被厭倦了世道變化歸隱鄉間的學貫中西的大儒族叔爺當做己出,在中華文化熏陶下長大,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拿傳統的標椎,相比起同時代缺乏傳統文化滋養的女孩子,封標找的這個媳婦兒,那才是個真正能和封標琴瑟和鳴的大家閨秀。


  封標在特定時期裏帶著妻子一起回到古城,非但沒有惹起非議,不離棄同甘共苦發妻的行為,還被所有的父輩們大加欣賞。


  在封標以後投入商海,也是得到了許多來自上一輩的幫襯。


  一個大院一起長大的同齡人,共同經曆過時代大潮,半生的時光走過,驀然回首,悚然發覺,當年的風雅少年,竟然默默的順遂過了半生,中年人的封標眼角魚的尾巴浮現的最淺,衣食無憂,有著大把閑暇的時間,來了雅興就在大別墅裏彈琴陪著妻子唱歌。


  看似輕鬆隨意,與世無爭,卻又事業有成,家庭和睦,封標就是另類到讓人眼紅的一個人。


  “以前你老是說先選先得,既然和老李他們合作了,就要有個善始善終,死守著帝豪公司。


  如今你把帝豪的股份全部清掉了,帝豪也被誠居公司兼並了,和老李他們的合作都成了往事;

  往事不提,做人還是要往前看,我誠心邀請你,咱哥倆合作一把!”


  尚華從部隊轉業到地方的父親,在倆人還是小小少年的時候,就以戰場眼光評價過他們倆。


  繼承了自己秉性的兒子尚華,若是侵略如火,那麽沉穩文靜的封標,就是不動如山。


  一個尚攻,是個善守;

  一動,一靜;天生的一對好搭檔;


  一個決定了成就的高度,一個保障最低成就高度。


  封標從帝豪公司抽身的念頭其實早就起了。


  老友有這樣的想法,也隻有尚華能夠從微小的蛛絲馬跡裏猜想到。


  在所有人的印象裏,似乎封標就沒有過氣急敗壞的時候,好像命運眷顧著閑散性子的他,每一個浪潮打來的節點,他都踏著節奏躲了過去。


  尚華卻知道這是老友的智慧,很小的時候封標留顯露出來遠遠超年紀的聰慧理智,往往早早明瞭在未來將要遇到的變故,所以才能在取舍之間做選擇時,從容不迫,既不盲目激進,又不猶疑不前。


  因為和夥伴經營理念產生了矛盾,封標其實很少參與後期的帝豪公司的管理,張誌幾個股東也知道,封標擺出的態度,就是間接的表示他已經做好了放棄帝豪公司的心理準備。


  “沒興趣,才把腳從泥坑裏拔出來,落一幹淨,也不缺錢花,好好享受生活多好。我幹嘛又要踩進爛泥坑裏?!”


  尚華哈哈大笑著;“就你還想在我跟前裝,哈哈哈!帝豪公司的股份轉出去一個月了,款子也早到賬了,你怎麽還沒帶著老婆孩子去新西蘭定居?


  什麽借口,還有解釋,都他媽的別給我說!


  隔三差五跑我這來想幹嘛?我又不是二八佳人!招你個半老頭子稀罕。


  帝豪公司幾個股東裏不滿意老李做事不地道的可不止張誌一個,最不滿意老李蓋虧心樓的應該是你,封標!你老小子還是蔫壞的性子,能憋著不說出來。


  前麵我要收購帝豪公司,說是兩不相幫,你真沒幫我嗎?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單看封標臉上雲淡風輕的神態,似乎一點沒受到尚華的影響。“做生意,各顧各,爹死娘嫁人;老李昧著良心幹的是斷子絕孫的事,我不提前想法子和他劃清界線,傻等著到公司出事倒閉,不但我這些年白忙活一場,還有可能被連累進去;


  我幹嘛就不能為自己考慮,創造機會趕快把股份變現,早早的脫離是非?


  有沒有你想要收購帝豪公司,我都會想辦法盡可能早點找到合適的人接手公司,讓老李少造點孽,我也多拿回些補償。


  你看這次張誌找來的人出價比你高,我不就痛痛快快把股份賣了。


  你呀,別自作多情了!”


  尚華不肯罷休的逼問道:“真是這樣嗎?那你幹嘛在第一時間就把蕭鴻軒和納蘭要介入地產業的消息傳給我呢?”


  “好玩呀!就想看場好戲。


  打小你就想當個統領千軍萬馬決勝疆場的將軍。


  瞅瞅你現在,辦公室象個作戰室,換了幾茬秘書,一水男的,還都是退役的軍人。難得呀!讓你爸逼著回到地方,還保有著當年的理想。


  尚大將軍您現在可是古城地產業的龍頭老大呀!被別人插一腳,能悶聲不響裝孫子嗎?”


  尚華尷尬的笑著擺手,“你還別拿話擠兌我!

  直到現在,我也沒覺得我應對失誤!”


  封標在地毯上伸展開兩條大長腿,斜眼看著尚華;“結果呢?”


  尚華閉眼深吸了口氣;“聽聞有人要半路上劫走帝豪公司,我完全是憑著自覺,感覺到有威脅。


  你良心說實話,我的動作絕對不能算慢!”


  封標點頭認可;“不但不能說你反應速度慢,我還應該誇你,依舊保持者著軍人的警覺性;換做是我,絕對沒你果決。


  可惜,結果呢?”封標揮動在空中的手,修長的手指像是在敲擊鋼琴鍵盤優雅,曲子嗎,自然是在嘲笑老友。


  尚華憑借著敏銳的直覺,確實在第一時間就動用了所有力量開始封殺籌建中的誠居公司,作為行業老大,他對潛在對手的封殺是全方位,不遺餘力。就象是吹響了衝鋒號衝出戰壕後的戰士,一往無前,不計生死。根本就不考慮對方有什麽背景等等的問題,隻求一擊殺敵!要將危險消滅在萌芽狀態。


  銀行暫緩納蘭和蕭鴻青的貸款,以及因媒體熱議,納蘭和歐陽靜本來隻是例行的審查,三兩天就結束,卻拖了十天的時間,都和尚華有著關係;甚至眾多建築材料供應商私下抵製誠居公司,某些暗損的陰招,背後也都有著尚華的影子。


  一直以兵家自居的尚華,對手段用盡攻擊對手,從來就沒有什麽心理障礙。


  讓他在意的,是結果如何,勝還是敗了!

  而今天封標嘲諷的偏偏正是他一個月來的圖謀都落了空。


  “如果沒有勞燕,,,,,”尚華在老友鄙夷的眼神注視下不自覺的閉上了嘴。


  最初尚華對自己釋放出的打擊效果是很滿意的;

  誠居公司籌建一個星期,賬麵沒錢,開工的工地就靠著和大股東有關聯的鴻居建設在硬撐著。眼瞅著把誠居公司董事長納蘭和總經理歐陽靜多困上十天半個月,沒了領導者,資金也斷絕,誠居公司剛籌建就早早的夭折了。


  預先考慮到會出來支撐起誠居地產的蕭鴻軒沒一點動靜。


  一個意料尚華之外的人卻驟然出現了。


  勞燕的反擊動作之迅速,力度之強烈遠遠出乎了尚華的預料;更為讓他被動的,勞燕的反擊比他更為不計手段,隻注重結果。


  更可怕的是這個在國外生活多年,突然間回到國內,年紀和自己的子女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孩子,不單是做事果決手段強硬,竟然還有極為廣大的人脈關係;檔次高到都能夠直接向尚華的父親施壓。


  當尚華警覺,開始正視突然間冒出的這個年輕女孩子勞燕的時候,他為打壓誠居地產公司所編製的大網早已經被勞燕扯得粉碎。


  尚華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很難相信,一個年輕美麗嬌柔的女孩會熟稔操作那麽多的手段,動用從廟堂到市井的力量,毫無障礙,遊刃有餘的消弭尚華針對誠居公司設置的一個個難題。


  “你也別心裏結死疙瘩!”封標右手食指向上指指。“我家老爺子說,拿勞燕當自家晚輩的老家夥可不止一個兩個,調走了的白安東書記都排不到前麵。


  你要是再耍擺不上桌麵的三板斧,嗬嗬!”封標冷笑兩聲,搖著頭。“很可能就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就各憑真本事鬥一鬥!”尚華一把扯起封標,走到掛著的巨幅古城地圖前麵,手拿著長杆在地圖上指點著;


  “誠居地產到現在一共拿到了三塊地。


  這裏,北外環原來帝豪公司的地塊,已經知道計劃做一個區域商業中心。你來看,直線向南,離市區更近的這裏,這塊地是我的,我也做個商業中心。


  ,,,,,,,,,,,,,,

  ,,,,,,,,,,,


  北郊的地塊還看不出他們的打算,不要緊,我把相鄰的地塊買下來,,,,,,,,


  拿品質價格拚,我還就不信拚不過一個剛入行的。”


  封標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尚華!惋惜的說道;“我來你這兒看了這麽多天你和誠居公司鬥法,還以為你也鬥明白了!


  沒想到呀,你呀!這幾年生意做得順風順水慣了,霸道的都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看到尚華怒瞪著眼,一副不滿的表情,封標歎了口氣,說道;“我問,你可以不回答;你公司負債率是多少?


  知不知道誠居公司負債率多少,自有資金有多少?

  你手裏的項目建設完成,計算成本,其中財務費用占比有多大?

  光知道自己沒打過敗仗,你調查過納蘭他們做過的項目盈利情況嗎?

  一個從部隊回來,半道出家搞房地產的,你哪來的自信輕視成功的設計籌劃槐樹村旅遊影視基地的納蘭他們?”


  封標掰著手指頭,“設計理念,資本運用,市場營銷,,,,,,,,”五個指頭掰彎,又一個個掰起來。


  搖著頭歎氣道;“我是真沒看出來你哪裏強了。真非要找點強處,就是入行得早,和銀行的關係處理的好融到的資金量大,攤子鋪的也大,手裏的地多,項目多。


  可是,刨去借貸來的資金,你自有的資金真的就比誠居公司多很多嗎?

  嗬嗬,你心裏知道答案就行了。”


  尚華突然露的真誠笑臉,和許多年前,一對夥伴挎著書包蹦蹦跳跳走在回家路上時一樣的真誠純粹。


  “我的老底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別走了,留下來幫幫我,我真的不想輸給幾個毛孩子毛丫頭!”


  “你呀!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好勝!”嘴裏說著埋怨的話,封標迎著尚華伸出的手,伸手緊緊的攥著。


  陽光裏,攜手立在窗前極目遠眺的兩個好友的笑聲一如當年豪情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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