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癡心漢子
回到自家魚頭火鍋店,叫了常年守著店鋪的妻子王藝涵,跟著自己,買了幾樣價格不菲的反季節水果拎著,安步當車向蕭鴻軒家走著。
和魚頭火鍋店老板娘王藝涵熟絡的人,大多都會說,二十五六年輕貌美的伶俐老板娘,嫁給胖魚這個三十五六歲油膩大叔,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走在路上,踩著高跟鞋身姿搖曳的王藝涵,愈發顯得拎著一大袋水果,每走出一步都帶動一身肥膘打著顫的胖魚又老又油膩。
“叫輛車吧,餘同。”王藝涵心痛丈夫走的辛苦,輕聲勸說道。
胖魚晃晃手裏的袋子,“這又是兩百多塊錢,還是省點吧,也不遠,走過去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扭過一臉油汗的臉,看著妻子嬌媚的容顏,咧著嘴,憨憨的笑了笑。
“餘同,我們有自己的店,生意也挺好的,你不用這樣苦著自己!”看著丈夫笑和不笑,都因堆積脂肪過於寬大的下巴顯得在笑著的臉,王藝涵心痛不已。
二婚嫁給餘同的王藝涵,實際年齡已經三十出頭,而中年油膩大叔的餘同真實年齡才是二十多歲。
兩人是在金華市餘同舅舅開的火鍋店結識,老板清秀聰明的小外甥餘同,為了娶到暗自喜愛上的,總是臉上帶著被脾氣暴躁丈夫打出的青腫傷痕的飯店服務員王藝涵。暗暗將後廚所有的技藝都熟練掌握,回鄉帶回了一筆款子,回到店裏,在一個關店後的深夜和王藝涵攤牌。我愛你,我能夠給你一世的幸福,你跟我走!
看著尚顯稚嫩的餘同,王藝涵勸過,自己是嫁過人的殘花敗柳,不要誤了你的大好前程。
最終稚嫩的餘同,卻用自己詳盡的規劃,說服了深深恐懼著性格乖僻暴戾丈夫的王藝涵,鼓起勇氣離了婚。
王藝涵離婚後,二人為躲避王藝涵前夫糾纏,相攜離開魚米之鄉的故土,遠走人生地不熟的大西北。
為了存活下來,清秀白淨一臉聰明相的餘同變成了腦子總是慢了一拍,憨態可掬的胖魚,成了人們眼裏大阿福似的活寶。
王藝涵深愛著自己如今的丈夫。
最初,是被丈夫在那個夜晚澄澈的眸子迸射出熾烈的愛意感動,才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翼。
這些年過去,倆人赤手空拳積攢出一份家業的過程裏,丈夫表現出的智慧和自律,點滴積累,讓王藝涵在沉溺在丈夫營造的幸福之時,愈發感覺到丈夫愛意的深沉。
丈夫絕不是周遭人評說的憨傻,隻有作為相依為命的妻子,才能夠知道自己丈夫有多麽聰慧,也才會每個夜晚依在丈夫懷裏心懷愧疚。
不是因為自己,丈夫不用退了家裏定好的婚事,不用脫離了家族的庇護,用尚顯稚嫩的肩頭,背負著二人的小家。
王藝涵從包裏抽出紙巾輕柔的為丈夫擦著臉上的汗水,低低的嬌聲說道;“出門前你也不說是去哪裏,你看看,我穿著高跟鞋呢,別說再陪你走下去,這會已經快磨破皮了。”
“出租車!”胖魚舉著立起大拇指的手,大聲衝著迎麵行來的出租車吼著。
謝瑩家的餐桌邊,蕭鴻軒板起了臉,衝著口若懸河,不停誇著這一餐晚飯精致美味的胖魚冷聲說道;
“你能不能不要做戲,說人話!”
脫口而出,立時,蕭鴻軒歉然的衝著王藝涵笑著解釋道;“王姐,我和餘同說話隨便慣了,你可別見怪。”
王藝涵忍著心裏的不悅,強笑著說道;
“我們家當家的碎嘴子,話多,可不是單單蕭總說過,他就是這樣個人。”
瞪了眼掩嘴偷笑的勞燕,蕭鴻軒澀笑著,輕搖著頭,“家裏簡陋,湊合著請王姐吃頓飯,瑩瑩,你陪王姐去客廳坐了聊會天,我和餘同有話說。”
謝瑩斜瞄了一臉苦澀的蕭鴻軒一眼,熱情的招呼王藝涵去客廳休息,臨出餐廳的時候,回看了眼蕭鴻軒,隨手把餐廳的推拉門關嚴。
蕭鴻軒起身從冰箱裏取出罐啤酒丟給餘同,板著臉,沉聲說道;
“餘同,嗬嗬!如今所有人都把你稱做胖魚,可是我還是能夠記起你原來的模樣。
我蕭老三看得起為了家人過上好生活,在外麵為做成了事,肯於低頭做小的男人,在我眼裏,餘同你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漢子!
你也別把忽悠外人的法門用到我這裏來,知根知底,沒用的虛假客套話收拾了。
幹脆點,說吧,啥事犯難了?”
餘同藏在眯縫眼裏的眸子精光閃爍,渾身上下瞧不到一點平日憨憨的神態,對視著蕭鴻軒。
“三哥,這幾年你幫我不少,可以說要是沒有遇到你,就沒有我餘同的今天。
總想著,有一日三哥要是有用的上我餘同的地方,我也能報答三哥的恩情。”
見蕭鴻軒不耐的揮手,餘同爽快的笑道;
“套話說慣了,忍不住張嘴就來。
我來家裏找三哥,就是想知道,外麵傳得沸沸揚揚,三哥失去了對生意的掌控,曹秀秀要把三哥最賺錢的勾引酒廊轉手,這事是真的嗎?”
蕭鴻軒皺著眉,重重點頭,眼睛斜看著客廳方向。
“三哥,沒辦法製止嗎?”
蕭鴻軒眉心檸起個結,搖著頭。
“我有個想法,三哥,如果我出麵和曹秀秀談,以我的名義把酒廊接過來,我多多少多參與進一點股份,實際還是三哥做大股東。
這樣一來,三哥既能保住酒廊的經營權,還不惹得小嫂子生氣。你看行嗎?”
蕭鴻軒毫不遲疑的搖著頭,歎息道;
“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可不敢拿謝瑩肚子裏的孩子,賭一賭。
即便是想要賭這一把,接手酒廊也要幾百萬資金,你也看到了,我天天在家陪著謝瑩,哪裏有精力時間去找來幾百萬資金?”
餘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蕭鴻軒的臉,嚴肅的說道;
“隻要三哥覺得我的主意能行的通,錢,我來想辦法湊。”
蕭鴻軒一臉的無奈,連連搖頭。
“別說這樣做想要瞞住謝瑩的可能是萬中無一,就是百分之一萬的可能,我也不敢。
錢和孩子你讓我怎麽選!
勾引酒廊的生意丟了,錢少賺了,以後還能找補回來。”
重重歎了口氣,“哎!孩子在謝瑩肚子裏,她要是心情不好,影響了孩子正常成長,後悔半輩子都沒用。”
餘同還想繼續勸說,蕭鴻軒滿是無奈的擺著手站起身,“別說了,餘同有心幫我,心意我領了。”
拉開了隔開客廳的玻璃推拉門,苦笑著肅手請餘同去客廳坐。
餘同夫婦在謝瑩家剩下的時間裏,餘同再沒有機會和蕭鴻軒單獨說話。
謝瑩端坐沙發上,殷勤招待客人。蕭鴻軒打掃完廚房餐廳,緊著忙著給客人準備飲品,端上果盤。有點空閑,也是立在謝瑩身後,隨時準備著完成謝瑩提出新的要求。
攔住送下樓的蕭鴻軒,不必再送了,餘同夫婦揮手告辭。
走出謝瑩家住的小區大門,王藝涵仰頭看著,被落山的太陽渲染出漫天彩霞的天空,心情象漫天火紅流霞,暖流湧動。
“餘同,我們也要個孩子吧!”
手臂被妻子攥的緊緊,妻子手還在微顫著。
餘同攜帶著妻子遠走千裏,不光光是為了躲避王藝涵前夫的騷擾,也是為了給自己的父母親一個證明。證明自己和王藝涵的結合,是有一個幸福美滿光明的未來。
為了這個目標,餘同的付出不能與人言說。
曾經清秀聰穎的餘同化為憨態可掬的胖魚,長得一身的贅肉,還有因此不期而來的各種傷害健康的弊端。
餘同默默承擔著,承擔了自己的選擇的結果。
他有自己的願景,他要成功,他的期盼的成功簡單明了,卻是需要獲取巨額的金錢表現出來。
餘同帶著愛人遠遁西北的開始,就下定了決心,要給王藝涵一個明媚的未來。為了這個目的,他甘願癡肥,成為別人笑談的對象,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有趣又沒有傷害力的形象,才能夠最快的速度融入周圍各色社交圈子裏。
王藝涵是看著丈夫強迫著自己,大量攝取增肥的食物,極短的時間從麵貌清秀變成如今一身肥膘,如同討喜的阿福的樣子。
王藝涵不是一見之下愛上了丈夫餘同,最初的時候,在婚姻裏受盡虐待的王藝涵,如同困在漆黑的深井裏,遇到了癡戀自己的小年輕餘同,仿佛望見頭頂一星光亮,便舍了命往上飛著。
為了脫離曾經留滿黑色記憶的故鄉,和餘同相攜遠走北方,突然間,像是飛出了井口,天空舒展開了懷抱,日月星辰光耀著每一個白天和黑夜。
王藝涵歡喜之餘,感恩著牽引著自己踏上異鄉之路的小丈夫。
背井離鄉的生活不會少了艱難,王藝涵卻被小丈夫窄窄的後背嗬護的嚴嚴實實,幾年來反倒是愈發活的明豔靚麗。
相伴的日子越久,王藝涵對丈夫的愛愈發深厚。
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小男人,是用一種舍棄了自我的方式在嗬護痛愛自己。這樣的愛,無時無刻環繞著王藝涵,又深沉的讓王藝涵心醉。
看到懷孕的謝瑩和丈夫蕭鴻軒,因了腹中的小生命,喜悅著,恩愛著,王藝涵豔羨之外,就升騰起想要為抖著一身肥膘守護著自己的丈夫生養孩子的欲望。
她急切地想要有個自己和身邊喜歡孩子的丈夫孕育出愛的結晶。
一直以來,王藝涵對丈夫餘同越是愛,越是怕自己和年少的丈夫相比顯出老態,平日裏格外重視保養自己容貌。也不願生養孩子,生恐懷孕產子使得自己加速老去,失去丈夫的寵愛。
和尚且才懷了孕,腰身依舊輕盈容顏靚麗的謝瑩聊天時,王藝涵悄悄問謝瑩,就不怕生養孩子變老變醜。
謝瑩欣慰的扶著平坦的腹部,滿是幸福。反問王藝涵,是不是不愛餘同?女人為最愛的男人生孩子難道不是最直接表達愛意的方式?由此表達自己將一生都和這個男人綁在了一起,無論男人事業有成還是窮困潦倒,有了血脈相連的孩子,自己都會和他共同支撐起一個家。
謝瑩的反問,讓王藝涵沉默許久。
不住地在心裏追問自己,是否愛丈夫餘同。
愛的有多深,兩人間,自己是更愛自己,還是如同丈夫深愛自己一樣,愛丈夫更多些。
得出的答案使得王藝涵愧疚不已,和不惜舍棄外貌,丟棄尊嚴,裝傻扮癡的丈夫相比,自己處處維護外在容貌,全都是在為自己個人考慮,從不曾在意丈夫的意願。
今天,她不再在意自己年齡比丈夫大,她不在意容顏老去;不再恐懼失去靚麗的容貌,自己唯一賴以依靠的丈夫的愛意會有所改變;不在害怕孩子的出生會分撥走丈夫的寵愛。
她想要為身邊的男人徹徹底底奉獻自己。
這一刻,她的心裏沒有自己這一生的設想規劃,有的全都是丈夫餘同的喜怒哀樂。
餘同捉了妻子的手,感觸到妻子釋放出的全心全意濃鬱的愛意,他很想很想把妻子環抱在懷裏。如果這時不是行走在人流熙攘的街頭。
王藝涵眼神熱辣辣的看著丈夫,顫聲決絕的說道;“餘同,我要為你生個孩子!”
餘同忍著喜悅,抖著腮幫子,柔聲說道;
“孩子還是晚點要吧,再有一兩年時間,我們在這裏的基礎夯實的更加牢靠。藝涵,我要戒煙戒酒減肥,我們生養一個聰明健康的寶寶。”
餘同的眼裏閃耀著明媚的春光,一切皆在言語之外,這刻的王藝涵才是全心全意愛著自己,這才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愛人。
餘同笑著伸出彎曲的手臂,等著王藝涵挽上了,絲毫不在意路上行人瞧著矮胖油膩大叔被高挑美麗女郎攜手的詫異目光。
美好最易被打碎!
越是難得的美好,越是碎的輕易!
餘同和王藝涵沉醉在二人蜜意中尚且不到二分鍾,路邊陡然間刹停的轎車濺起的浮塵,和搖下的車窗伸出的梳理著一絲不亂三七分發式,有著一雙靈光四射大眼睛的青年俊俏男子輕浮調笑的聲音,同時侵襲而來。
“胖魚好興致呀!兩公婆都不在店裏看著生意,跑大馬路上顯擺漂亮媳婦。怎麽!錢賺夠了。”
皇冠轎車車窗探出頭來的男子,用著種俯看小人物的髙踞傲慢神態,言語輕挑的和路邊深情蜜意的餘同夫婦說著話。
被打擾了此刻的溫馨好心情,王藝涵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路邊停下的寬大的皇冠轎車,以及車上嘴角翹起神色傲然的青年男子,餘同夫婦都熟識。
陸清緋,沁園茶莊老板陸清遠的弟弟。
和哥哥陸清遠隨和散淡不同,陸清緋從不隱藏張揚的性格,臉上總是掛著驕傲的神態。
陸家世代經營茶的生意,能夠走出清淨如同世外桃源的山間植滿茶樹的家門,代表整個家族在繁華城市裏打點家裏的生意,必須是經曆過和茶有關的,種茶,炒茶等等工序,並且成為其中翹楚,才會有機會從茶莊夥計開始學習經營之道。
最後能夠獨當一麵經管家族茶莊的都是陸家最優秀的子弟。
隻是這樣一道道的過關,能夠出人頭地成為最頂尖的家族精英,多數都已是不惑之年。
陸清遠不到三十歲,就有了自己所屬的第一間茶莊,已經是家裏數十年間才出一個的青年才俊。
沒想到的是,弟弟陸清緋,很快便超越了哥哥所創造的最年輕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