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老向請客
向南山的獨子,四十三歲的向援朝,已經在美國留學工作生活了二十年時間。如今有著美國牙醫行醫執照,在洛杉磯開設了間牙科診所,娶了個美國老婆,生養了一對漂亮乖巧的子女。
相比起診所事務繁忙的向援朝,離休後生活閑散的向南山,應該去美國跟著兒子,看著兩個洋娃娃似的孫子孫女安享幾年天倫之樂,而不是一通越洋電話將拖家帶口工作繁忙的兒子從大洋彼岸急急的召了回來。
接了父親的越洋電話,向援朝不得丟下手頭的工作,急急往飛回國內,不是因為打小養成了的對嚴厲父親的敬畏,而是這通越洋電話裏有著他必須回來的信息。
向南山在三月底老幹部例行體檢時,當年在朝鮮戰場受過傷的右大腿,檢查出了癌變趨勢。
偏偏這一次向南山自覺年年體檢都沒有問題,近一年的時間裏自己身體也沒有過任何不適,竟是連體檢報告也沒有去取,拖到七月底,體檢中心才通過老幹部服務中心聯係到向南山。
向南山不是專業醫生,卻也主政了中心醫院多年,也能夠分得清楚,什麽樣的癌症是可治療,什麽樣的癌症是人類現如今醫療手段束手無策的必死之症。
向南山在體檢中心取回了體檢報告,自己獨自偷偷去了省醫學院附院。進行了一次全身全麵的檢查。
結果出來後,向南山拿到檢驗報告就明白自己的日子要到頭了,收起了檢驗報告回了家,跟身邊人誰也沒說。
卻給遠隔重洋的兒子向援朝打了個電話,將自己的病情詳盡的和兒子說明,並且要求兒子最快的速度趕回國內。
老父親什麽性子,當兒子的自然了解,剛強了一輩子,從不和人說句軟話,以往打來電話都是三言兩語,這會可是足足打了半個小時,要向援朝回國,破天荒的說了軟話,再三的用到‘請’,請求向援朝務必早點回國一趟。
向援朝掛了父親的電話,立刻就打電話訂回國的機票。
心裏惦念著老父親的病情,一路上國際航班轉機換乘國內航班,心思一片混亂,忘了給家裏打電話報一下自己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具體的航班號,預計什麽時間到達,好讓父親安排人接機。
又遇上航班晚點,落了地,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也沒人得了通知來接機,等向援朝拖著行李箱,一路輾轉回到家,已經臨近午夜。
巧了,勞燕跟著蕭鴻軒夫婦出去玩,提前給家裏打了電話,晚上就住在了謝穎家裏。
半夜裏向家父子對坐在沙發上,向援朝將父親兩次體檢的檢驗單一個個仔細看過,最終確認父親向南山,人為的錯過了早起治療的機會,如今癌細胞已經快速擴散到了全身多個器官,無論是手術還是放化療,徹底沒了治愈的希望。
學醫的向援朝也是個通達的性子,既然幫父親求生無望,就考慮著讓父親走的安心。問父親有什麽要自己幫著實現的心願。
向南山跟兒子就提了一個要求,要求向援朝把勞燕帶去美國生活。而且要求向援朝竭盡可能阻止勞燕今生再次回到國內。
具體的原因也和向援朝詳細解釋了一番。
委委屈屈的給三哥交出了摩托車車鑰匙,一眨眼的功夫,勞燕又象找到了救星,拉著蕭鴻軒離開了大夥立著的樹蔭,另找了個柳樹下陰涼處,俏臉上喜怒哀怨表情生動,嘀嘀咕咕跟蕭鴻軒不停地說著話。
向援朝看著五年前還是個人前不敢說話,瘦小的身子頂著個大腦袋,滿頭枯黃頭發,小黃毛丫頭的妹妹,一晃眼長成了個長腿美女,性情也變得開朗活波。
對於勞燕癡纏蕭鴻軒,父親昨夜和向援朝講過。今天真見到了,向援朝暗暗歎氣臉露苦笑默默搖著頭。
照著父親向南山的布置,向援朝近日就要帶著勞燕回美國。
向南山清楚地和兒子說明,自己當了將近二十年中心醫院的書記,在醫院裏見過太多不治之症患者最後的日子,自己被病魔煎熬著,也用自己的病痛煎熬著家人。
想要獨自走完人生最後的這段路程,不想讓勞燕看到自己一天天衰弱,一天天接近死亡的整個過程。
向援朝想著自己帶著勞燕回美國走了,父親最後一段,沒有子女守在身邊,還要這些和父親素來親近的親友們伸手幫扶著走過。
所以今天,向援朝誠心邀請遇到的每一個和父親相熟的人,給自己個機會,讓自己提前表達一下謝意。
“你好!你是曹秀秀吧!剛才聽納蘭伯伯提起過你。我是勞燕的大哥,向援朝。家父在釣客食府安排了一餐午飯,秀秀姑娘也一起來吧。”
曹秀秀握著向援朝的手,眼睛卻看向納蘭。
向援朝也是剛剛才知道曹秀秀和納蘭間,從昨天下午初見便展開了的戀情。見曹秀秀如此緊張納蘭的態度,不由得調侃道;
“秀秀也是我妹妹勞燕的朋友,不用考慮納蘭願不願意以他的女朋友身份帶你去赴宴。”
和黃東站在一旁正覺得無趣的曹斌,突然聽到關於自己姐姐這樣一個震驚的信息,失聲驚叫道;
“什麽!我姐是納蘭的女朋友?”
說話間向前兩步拉著曹秀秀,還沒開口問,就看著姐姐的臉騰的紅到了脖子下麵。
從曹斌話語神態得知曹斌是曹秀秀親弟弟,知道自己惹了禍的向援朝,跨前一步攔在姐弟中間,含笑說道;
“你是秀秀的弟弟,正好,我請你也一起赴宴。”陡然看到立在曹斌身側含笑致意的黃東東,向援朝凝神想了一下。恍然喜悅的招呼道;“哎!好眼熟,你是黃院長家的黃東吧!”
黃東連忙走過來,先是拘謹的給向援朝鞠躬行禮,又學著成人的樣子,伸手和向援朝握手。
“向大哥,記性真好,上次見麵我還在上初中呢。倒是向大哥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還稍顯稚嫩的把兩句暗暗誇人的話說出來,立刻顯出黃東待人接物的涵養高出曹斌太多。
向援朝熟絡的拉著黃東的手,“黃東,也一起來吧!你爸爸估計也來了。”
見黃東還在猶豫,曹斌推了黃東一把,給好朋友打著氣;“去吧!你爸是你爸,和勞燕他爸爸論交情,咱們和勞燕論交情,各論各的。”
說完了黃東,曹斌偷偷瞄著和納蘭站在一起的姐姐,兩人間說不上特別的親昵,卻也看得出有別於普通朋友。
站在姐姐身旁的納蘭真帥!高大帥氣的納蘭和姐姐立在一起,好般配!
想不到自己離開這個城市多年的姐姐交的男朋友竟然是納蘭!
曹斌還是覺得這個信息太突然,必須向姐姐問個清楚。
不等走過來的弟弟曹斌問出口,曹秀秀霸道的搶先說道;“什麽也不許問!問了我也不會回答你。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不走了,會留下來和你跟爸爸一起生活。”
曹斌抗議道;“我已經過了十八的生日了,是大人了。你不能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什麽都要我聽你的。”
曹秀秀忍著笑,“好呀,隻要你開口問,就別想再讓我幫你借摩托車。”
“你,你又威脅我。我不問可以,回家我就和爸爸說你交了男朋友。”
看著弟弟又像小時候,被自己逼的沒了辦法,就會用向父母告狀威脅自己,曹秀秀嘴角翹起,哧哧笑著。
“隨你便,把鑰匙給我,我把車還給納蘭,以後再也不要找我幫你借車了。”
姐弟間斷了熟悉的童年,少年時的孩子氣的互動方式,就這樣在兩個已是成年人的姐弟間又連接上。
曹斌手裏拿著車鑰匙,輕輕放到到曹秀秀伸展開了的手裏,在曹秀秀要將手攥起的一瞬間,曹斌猛地將鑰匙從姐姐曹秀秀的手裏抽走。
一邊得意洋洋的在手裏甩動著車鑰匙,一邊向後退著。
“停停!小心後麵!”曹秀秀一臉慌急,指著曹斌身後,提醒曹斌注意。
曹斌下意識向後看了一眼,猛然想起小時候姐姐就常常這樣戲弄自己,回頭就已經晚了。
曹秀秀已經跨前一步,伸手輕輕鬆鬆撈走了曹斌手裏的摩托車鑰匙。
納蘭饒有興致的看著曹秀秀孩子氣的戲耍弟弟曹斌,接過了曹秀秀奪回來的車鑰匙,一抖手,丟給了曹斌。
“開學前這輛車歸你了。”
手裏攥著失而複得的車鑰匙,又聽納蘭說開學前這車就給自己騎。曹斌樂的咧著嘴,衝著納蘭又是拱手,又是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