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穿[49]
子嬰不懼怕死亡。
在當年父親扶蘇被毒殺在長城的時候, 他就差點隨之去了。
他是扶蘇之子，身份就是懸在頭頂上的利刃。
後來他的叔叔胡亥登基，趙高要殺了他, 最後因秦王室宗族才讓他得以幸免。
如今，他坐上了叔叔的位置。
秦國至高無上的權利巔峰, 然而事實是如此的可笑。
祖父建立的千秋萬代基業，即將毀於一旦，他則是秦國最後一任君王，亡國之君，罪名將千古記載史冊, 大秦王朝的罪人。
“那麽就讓我這個罪人，來為大秦子民做最後一件事吧。”
*
“章邯投誠。”思央得知這個消息，不算太意外。
“將軍準備如何處置。”張良道。
聽這個語氣是打定她會收下。
不過, 也的確……
不說章邯，就那二十萬大軍, 可不是小數目。
她和項羽, 可沒結束。
“還需張司徒多多勞累。”
張良聞言，嘴角微抽, 他們家的將軍還真是一點不客氣。
二十萬秦軍，數目不小, 定是不能夠放在章邯手中, 可秦軍也難以融合進碭軍, 秦軍不服碭軍，碭軍也看秦軍不順眼，放在一起是會激化矛盾的, 這不是眼下思央想要的。
但是她相信, 張良會把這些人處理好。
項羽當年坑殺這二十萬秦軍, 除了被劉邦入了鹹陽，被氣得因此遷怒，也有秦軍與項軍不和，項羽沒有精力去調和，他本就不信任章邯，以防他忽而反水，不如把二十萬秦軍坑殺，以此立威。
“張良，從命。”張司徒可謂是滿臉無奈。
“啟稟單公，鹹陽城門打開了。”
蕭何樊噲等人，人還沒出現，驚喜高呼聲已經傳入進來。
張良立即拱手道：“恭喜將軍。”
思央唇角含笑：“子嬰是個聰明人。”
張良心中暗暗一歎，子嬰這一步棋走得好，退一步，讓出天下，也是他作為亡國之君，保全的最後一絲體麵。
*
公元前203年，秦三世王子嬰，攜百官開城門，於鹹陽城外跪降。
碭軍主帥呂雉率領眾將，受降，入主鹹陽城，百姓夾道迎接。
接收鹹陽一切都非常的順利，主要是子嬰自願投降，並說服秦國上下文武朝臣，在沒有一切阻力的情況下，碭軍眾人反應迅速，快速將鹹陽完全控製，即便有人反悔，也無濟於事。
“將軍如今入主鹹陽，完成當日會稽，懷王定下的賭約，當之無愧的關中王，眼下正是收服民心的好時機。”張良獻策。
思央也正有此意。
而後頒布法令，廢除秦法，定下約法三章。[1]
“眼下一切未定，不過今年天收不好，將軍可打開國庫，開放糧倉，解百姓之危。”張良又道。
“張司徒所言甚是有理。”
一條條法令發布下去，碭軍習慣遵從軍令，上行下效，立即執行。
姍姍來遲，剛到嶢關的項軍等人就不太好受。
尤其是範增，在得知鹹陽城的一切後，氣得渾身發抖，尤其是那一條條法令，更是讓他又急又怒。
“陰險狡詐的呂雉。”範增的拐杖不斷地跺著地麵，氣急敗壞道：“他這就是在收買人心，穩固他關中王的位置。”
“是張良，一定是張良。”範增是不會承認自己與張良有差距，如果說非要有的話，那就是各自輔助的人。
關中王的位置被搶，項羽自然也是惱怒異常，可他還是在猶豫。
他與呂雉有約在先，如今要是在關中動手，就是他項羽背信棄義，而他也是最厭惡這種小人行徑，再說，虞姬還在呂雉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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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項羽範增一個為難，一個暴跳。
得知碭軍已入鹹陽，韓信笑了。
他早已經預料到，項羽此次必然是要輸給呂雉。
“項羽啊項羽，你輸就輸在，太過自負，有自大，還心量狹小，不用我韓信，注定你要錯失關中王。”
韓信早已對項羽失望，他一而再的向項羽自薦，可又一二再地被他拒絕羞辱，讓他最後淪落到隻配給他項羽做個執戟郎。
經曆過這再三的打擊，即便是韓信對自己的軍事能力自傲又自信也是頹廢不已，現在每日就在項軍中扛著把長戟四處的晃蕩，無所事事的連他自己都覺得他像是一個廢人。
很多時候韓信也想到了香姬。
香姬失蹤了，他想去找她，可是他又不能隨意的進出軍營，除了他身為項軍中人以外，項羽也不會讓他離開軍營的。
項羽既不殺他，也不重用他，更不會放了他，就是要這樣把他耗在這裏。
韓信痛恨項羽，可卻無可奈何，他也曾想，如果當初他選擇來碭軍呢，或許情況就不一樣，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
“韓老弟啊，來來來，我得了一壺好酒，特地找了幾個好的下酒菜。”
劉邦離著老遠，兩隻手一手提著一壺酒，一手拿著幾個油紙包，興衝衝地向項羽跑來。
韓信冷冷看向他，看劉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他的確覺得劉邦像個傻子 。
明明是碭軍中人，卻和項羽是結拜兄弟，曾經和呂雉碭山同時起義，自己最後落得個連那些殺狗趕車的都不如，不過韓信沒覺得是劉邦被呂雉給欺騙了，他打心眼裏也是看不起劉邦的，這些日子相處，這人除了在做酒肉朋友這點畢竟合格，其餘的在他看來就是一無是處，要是真他做了碭軍主將，現在入主鹹陽的怕早就是項羽了。
“你現在還有心情喝酒。”韓信哼了一聲，想到什麽，冷笑道：“也的確，你們碭軍可是已經入主鹹陽，到時候封侯拜將，少不了你。”
劉邦被韓信這陰陽怪氣的話，說得一愣，轉而卻是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頭上，苦笑起來：“韓老弟你這是在挖苦我呢，我劉邦是什麽德行你還不知道嗎？”
“我這人啊，就是貪生怕死，膽小怕事，犯了好幾次軍規，也都是呂老弟念著往日舊情，才對我法外開恩，你是不知道碭軍的嚴厲軍規，我現在還沒被砍了腦袋，真的是呂老弟法外開恩。”
劉邦越是這麽說，韓信麵上不顯，心裏麵卻是很後悔，他當初就不應該聽信謠言，因項羽帶兵打仗的勇猛，因此心生欽佩，轉道去投奔，把自己落得個現在進退不得的下場。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呂雉關中王的位置板上釘釘，天下打定，還需要他韓信嗎？
越是想，越是鬱悶，不等劉邦自哀自怨完，韓信就把酒壺搶過來，自己先喝了個痛快。
謀士陳平也心緒難定，項羽失了關中王，在很多人看來，都是項羽自負造成，他也暗中不滿，此時見到正在喝悶酒的劉邦韓信，心神一動就走了過去。
*
終究，項羽沒有決定直接在關中動手出兵，隻在嶢關城外駐紮。
思央這邊得知消息後，與眾人商議。
“殺了項羽，以絕後患。”這是樊噲等人。
蕭何搖頭：“不妥，項羽沒直接動手，就代表他還記得和單公之約，我們怎可先行毀約。”
“可項羽絕對不甘心就此低頭。”
這也是眾所周知的。
思央聽著下麵眾人的議論紛紛，她摸著下巴開始沉思。
她現在想的和眾人是南轅北轍。
昨日她得到密探消息，有股勢力在會稽不斷流轉行走，主要是在探查會稽呂家的消息。
有人在查她。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當初在會稽之時，就已經有人把她和呂家聯係在一起，可因為她暗中阻擾，沒有人成功，但是……
真正的呂雉畢竟是存在的，而且還是以女子身份生活十幾年，即便後麵隨著她長大，多數時間在外，很少有人見過她，可到底還是有很多人知道她。
想真正的隱瞞得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
有心去調查，蛛絲馬跡總是會有發現端倪之處。
“先靜觀其變，項羽不毀約，我自然是不能先失信。”思央一句話結束眾人的議論，並將人都打發走。
“或許……”等到帳中隻她一人時候，她手撫著臉上銀色的麵具，喃喃道：“是時候該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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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老天也不會讓我楚國就此消亡。”
會稽懷王的行宮內，懷王舉著手中的錦帛，高興得哈哈大笑，那癲狂的模樣，似乎都快陷入瘋魔之中。
“陛下，若是上書所言是真，那麽此時真是我們的好時機呀。”
一個穿著華貴衣袍的男人，跪在地上，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懷王將笑意收了收，招招手讓人起來，他坐回原位，可又因為心中激動，站起來不斷的在殿中走來走去：“你說的不錯，此時隻要昭告天下，呂雉名聲掃地，到時候哈哈哈，誰還敢來製衡本王。”
“陛下，此事有不妥。”那人起身抬頭……
如果劉邦在此的話，定是會認出，這人還是他的老熟人，雍齒。
雍齒上回在劉邦手裏吃了大癟，還被打了一頓板子，最後落得去當最底層的小卒，若不是最好東西路大軍皆離開會稽，他又憑著自己那諂媚討好的手段，多收買了些人，現在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因此，雍齒真是恨毒了劉邦，也包括思央。
他一直在找機會報仇，可他的身份怎麽能輕易動得了呂雉，就是劉邦也難。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是讓他找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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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掉馬了~
[1]：參考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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