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穿[45]
靜候佳音。
碭軍一個個蹲在嶢關, 愁眉苦臉。
樊噲曹參等人,急吼吼地想要破嶢關, 入鹹陽。
一想想他們離關中鹹陽咫尺之遙,過了這個關卡,天下戳手可得,隻要他們的將軍成為了關中王,他們這些追隨將軍出生入死,勞苦功高的末將們,豈不是個個都要封侯拜將,改換門楣。
一個個的想想就激動的不行。
可在這個關口上,將軍竟然下令停止攻城, 反而是在嶢關城外駐紮了起來。
這命令讓碭軍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說樊噲曹參等幾個比較急躁的,就是蕭何夏侯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思來想去,眼看著項羽的西路大軍就緊追在身後,再耽擱下去, 關中王的位置可就要被拱手讓人了。
蕭何樊噲等人最後商議一番決定去找他們將軍要個準確的回答。
此刻在碭軍主帥的大帳內,正有兩人在對弈。
白子勢頹, 黑子正當盛起。
思央手指抵著下巴, 眼中略有思量, 在她的指尖正捏著一顆黑子,輕輕轉動。
在她的對麵, 青年白衣廣袖,君子端方, 一派溫潤如玉。
也就在這個時候, 蕭何等人通報後進了大帳內。
紛紛拜見之後, 發現上座兩人都沉浸在對弈當中,根本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
樊噲看不懂門道,上前一步張口就想說話,還是夏侯嬰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嘴,曹參也機靈地上前把他給拉回來。
平日裏麵他們多說些無傷大雅的互相打趣的話,將軍都不會在意,凡事都要有分寸,他們曾經不過是個市井小人物,可就是因為是小人物,就更懂得生存之道,再加上這麽些年出生入死,眼界也在漲,自然是知曉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比如說現在……
“將軍的黑子勢頭大展,張司徒白子節節潰敗。”蕭何撫著他的短須看著棋盤評價。
夏侯嬰也在旁跟著點頭。
樊噲和曹參看得一知半解,撓頭一腦袋問號,讓他們去打打殺殺還成,下棋看書,實在是太為難他們了。
跟著幾人來的酈食其搖搖頭:“老夫看未必。”
棋盤上的黑白兩方棋子,似乎真的是如蕭何和酈食其所言的那般,逐漸形勢大顯。
黑子四方圍攏成包圍之勢,逼殺的白子丟盔棄甲,眼看著就要呈現碾壓勢態,讓白子再無翻身之時……
恰在此時,白子異軍突起,反敗回擊,一來一往,數次之後,又有反敗為勝之象。
所謂,棋盤如戰場,天下大勢在有些人眼中也不過是一盤大的棋局。
有時候隻從棋局就可看出太多太多。
蕭何酈食其在這二位的棋局廝殺中,看得心驚肉跳,額頭都冒起了冷汗,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
即便是看不懂棋局的樊噲等人,也從中嗅出了緊張的氛圍,微微屏住呼吸,心跳微微加速。
“將軍承讓。”
‘吧嗒。’
白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了輕響。
張良一手落子,另一手挽著長袖,略有深意的雙眸卻是緊盯著對麵之人。
對麵手抵著下巴,就算是歪坐,沒有幾分儀態,可偏偏讓人覺得他做什麽似乎都沒什麽不對,旁人的不雅,他卻是一舉一動都有自己獨有風度優雅。
“張司徒好棋藝,不愧為世家出身,也不虧是我碭軍,當之無愧的軍師。”思央貌似並不在意,自己棋局敗象。
“將軍廖讚。”張良神色不改。
韓國世代出宰相張家,張良可是把這天下都當做了棋盤,他既是觀棋者,也是推動這盤棋局的,棋中人。
同理,思央也是。
看到這裏,蕭何等人鬆口氣,以為這場棋局,總算是落幕了。
結局也不是很出乎他們預料。
雖說將軍戰法謀略都讓人難以匹敵,少有人可出其右,可在他們眼中帶兵打仗真刀真槍地與人鬥,將軍絕對是能把張司徒甩出十座城池。
可要說謀略計策,見識過張良計的他們覺得還是張司徒要略勝一籌啊。
思央露出在麵具外的唇角微微一勾,在張良剛將落子的手收回去的刹那……
指尖一頓,一顆黑子從掌心翻出,落到那要離開的棋盤的手指旁。
張良垂眸看去,頓住。
蕭何夏侯嬰等人也愣了一下。
甚至幾個人還不由自主的站著靠近了一些。
看清棋局後,都不由倒吸口氣。
“死而複生!”
“絕地複起!”
……
張良看著這整片棋局,目光落在自己手指旁的青蔥指尖,唇微微翹起,慢慢的收回手,而後正襟而坐,雙臂抬起,雙手端舉至齊眉,向對麵之人,一拜。
“張良甘拜下風,這場棋局,將軍贏了。”
“贏了?”
樊噲還有點摸不著頭腦,剛才不是說將軍輸了嗎,怎麽一轉眼之間就贏了。
不過現在可沒人理會他。
“那也得多謝張司徒留手。”
張良搖著他的羽扇,搖頭輕笑不語。
到底是不是他留手,就比較耐人尋味。
“你們來是有什麽事情嗎?”思央轉身,終於是舍得把眼神給蕭何等人了。
蕭何幾人回神來,麵麵相覷,還是蕭何率先走出來,抱拳行禮,把他們所困惑的問題問出。
“嶢關城破,已經注定。”
“那為何我們現在還在等?”
“等一個人。”
蕭何:“等誰。”
思央看向張良。
張良略一沉吟後開口吐出兩個字。、
“項羽。”
“將軍和項羽早在會稽之時,就在懷王跟前立下賭約,分東西二路大軍,進軍關中,即便是我們先入了關中,項羽也不能在關中和我們動手,難道將軍和張司徒是覺得項羽和毀約?”
蕭何等人有些明了他們的意思。
這是在嶢關外等候項羽,在此動手,可豈不是違背誓言和懷王旨意。
思央抬眸一掃,道:“我曾與項羽有言在先,我與他不可在關中動手。”
“除了兩敗俱傷憂慮外,鹹陽還有秦軍軍馬,對我們非常不利,另外還要憂心在關外的軍隊可能會回援。”
“當然這是在我考慮中,可嶢關是個關鍵,過了嶢關,鹹陽觸手可得,可在嶢關外發生的事情,就難以預料,項羽的心性倒是很難會去毀約,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張良接過話:“範增傾盡全力輔佐項羽成就霸業,怎麽可能甘心讓我們率先摘得這關中王。”
“可範增能代表項羽嗎?”項羽可不隻是個會聽範增話的人。
“項羽當然不會,但是,他不會可不代表他手底下的人不會。”思央抬眼看向眾人:“我下令不進嶢關,你們不也是個個著急上火的不行。”
樊噲等人聞言,老臉一紅,默不吭聲。
有時候,屬下人可比主公要更著急,這個天下的歸屬。
“項羽與章邯在巨鹿一戰大勝,雖勝可也損傷不少,他斬殺宋義為項梁報了仇,震懾諸侯,威懾天下,正是意氣風發,極力趕往嶢關,如今已過新安,很快就要趕來。”
“那我們就更要盡快破嶢關才對。”
眾人七嘴八舌說。
思央不急不躁,繼續道:“諸位稍安勿躁,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範增可能早已派遣一隊人馬,早早趕來嶢關。”
“難道真的要和我們動手。”
張良道:“隻是區區一隊人馬,自然是不能與我碭軍抗衡,但卻可鉗製我們,若是我等強破嶢關城,難保這隊人馬不動手,從後突襲阻擾。”
“那如我們也派遣一隊人,攔住他們,剩下的奮力破城。”有人建議。
“此舉的確可以,可如此一來,強破城池的時間就會被拉慢,還是那句,範增派來的人,不是為了破關,不過是為了拖延我們罷了。”張良搖頭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張司徒你說到底該怎麽做。”樊噲狠狠撓撓他的腦門,沒什麽耐心的甕聲甕氣的問張良。
“等。”
“等?”
得到張良一個字的眾人,滿眼都是問號。
思央抿唇微笑。
“就是等。”
“可我們不是等不及了嗎?”
思央搖搖手指,慢條斯理地道:“比我們更等不及的,還有別人。”
這個別人是誰……
就在眾人費力思索著,並且眼巴巴地瞅著上座兩人,希望他們倆人等給他們個明白。
可惜的是,上座兩個狐狸,沒有一個想要給他們解惑的。
於是帶著滿心疑惑的眾人進來,不但沒有解決疑問,還又帶著滿肚子和滿腦袋的問號,依次的出了主帥大帳。
等人走後,思央撚著一顆白子把玩著,似隨口說:“張司徒,覺得還需要幾日。”
張良挽袖,收拾著棋局上的棋子,目光看了眼思央手上的棋子,那是他最後下的那顆。
聞言,收拾棋子的手指一動,一顆黑子,無聲無息地落入他的袖口內。
“還請將軍再靜候一日。”張良道。
思央斜睨他一眼,但笑不語,手指一抓,將白子收入懷中。
他們等的可不是項羽。
項羽與章邯一戰花費時間太過,破釜沉舟,巨鹿之戰,項羽決心已下,範增沒有辦法阻止,一切皆成定局,可項羽一舉威名震懾天下,也是讓範增高興,可他也不願項羽因此丟棄了關中王的位置,關中王,太重要了,為了給項羽爭取時間,怕是在巨鹿一戰的時候,他就提前做了後手。
再有思央帶碭軍救韓,也花費了路程,他們之間的距離差距並不十分大。
範增想的,隻要項羽能趕來嶢關,一切變故就說不定。
而思央和張良在等的,則是嶢關。
強攻會被拖延住,那不如就讓嶢關自動開門投降。
隻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嶢關還沒動靜,另有不速之客上門來。
倒是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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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雙節快樂!
這幾個月生活上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情緒上有些管不住,好像病了,有點抑鬱,焦躁型的,一直有在調整,甚至還會有些不太好的想法,這些本不該說的,但我知道得給大家個解釋,真的是非常不太好。
隻是個解釋,也不是賣慘,謝謝。
感謝在2020-07-25 19:11:31~2020-10-02 14:08: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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