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穿[12]
“張司徒此行危險, 還是讓末將代你前往豐縣。”
一位身著戎鎧的將軍, 站在一輛馬車旁,恭敬且憂心的道。
風吹動車簾, 微微晃動, 隱約可見裏麵端坐一名男子身影。
“韓將軍無需擔憂。”
馬車內的男子, 手執羽扇, 輕輕搖動, 聲音落如滾珠,溫潤如玉。
車外的將軍似乎還想說,可被男子抬扇製止。
“既然是碭軍呂將軍, 親自所邀,張良必然是要走這一遭, 方能顯韓王誠意。”
韓將軍仔細想了想,雖不放心, 可也實在勸不動張司徒, 韓王都對神機妙算的張司徒信任有加, 囑咐他們在外除了忠心保護, 必要事事聽從張司徒安排, 不可稍有違逆。
“末將一定護張司徒周全。”
車內的‘張司徒’不再說話, 唇角微翹,似乎對一切都成竹在胸。
·
“將軍, 為何一定要和韓王的人當麵交涉?”夏侯嬰等人不懂思央, 為什麽會讓雍齒送上那一封信出去。
樊噲一拍腦袋:“我知道了, 將軍, 你是不是準備把那個什麽,張什麽的,騙過來然後抓起來,為己所用。”
思央頓了頓,眼神略有複雜的看向樊噲。
別說,樊噲雖直腸子通到底,說話不經過腦子,可有些話,確實是說到思央心裏麵去了。
她自認手段層多,武力高超,也對一個張良很為眼熱。
有一個張良在的話,她得省多少工夫。
若是真的能把張良騙過來,綁起來把人扣押下來,倒也不錯,隻是這種想法,在她思索之後,還是遺憾的舍去。
張良非同一般人,他這等智謀才學絕頂之人,如範增,骨子裏都透著股心高氣傲,你軟著來他還能好聲好氣跟你說兩句廢話,你要是使強硬手段,那就等著他什麽時候挖個坑,狠狠坑你一把。
夏侯嬰聽了樊噲的話,竟然還認真想這辦法的可行性。
“不成不成。”夏侯嬰推開樊噲:“人家張司徒,定然是不會受脅迫。”
“強硬行事非君子所為,也得不到誠心相助。”
“你們都想多了。”思央一巴掌拍開爬到她膝蓋上的大白腦袋,拿起佩劍起身:“約張良前來,為的可是一樁大生意。”
大生意?
夏侯嬰樊噲在跟隨思央起義之後,都知道,思央手中錢財糧食不少,都是她自己做生意得來的,隻是現在到處打仗,他們將軍還不忘記做生意,也是……挺敬業的。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自己相差了。
將軍口中的‘一樁大生意’真的是相當的大。
大到把他們最大的本錢,精鐵礦都要讓出去幾分。
·
豐縣城門外。
思央站在高高的城門樓上,眺望遠方,自城門蜿蜒的官道上,出現了一簇小黑點。小黑點慢慢接近,才看出那是一隊人馬。
“人來了。”
“就這麽點人,真的是很放心我們啊。”
“也算是來使,雙方交戰不戰來使。”
“那我們也沒交戰。”
夏侯嬰給了樊噲個白眼:“都收買雍齒,打探我們的精鐵礦消息,怎麽也不是友好盟友。”
想到精鐵礦,樊噲立時眼中凶光畢露。
思央光聽他倆嘚吧嘚吧,掏了掏耳朵,這時候她看了看四周圍,怪不得顯得有點清淨,原來是劉邦不在。
“劉三哥呢?”
樊噲不甚在意:“哦,他說他去礦山那邊巡視,就不和我們一起來接人。”
雍齒送完信之後,被思央扣押在牢裏,這回雍齒還利用劉邦。
自己險些釀成大禍,自慚形穢,見思央暫時沒有殺了雍齒的打算,也就不再為他求情,似乎是為了眼不見為淨,這幾天都躲著人。
劉邦這樣做似乎是無可厚非,可思央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像劉邦這樣,可以輕易陷入安逸生活的人,突然勤奮起來,總有些違和感,不過眼下沒功夫搭理他,眼看那邊的一隊人馬已經快到達城門之下,思央對夏侯嬰樊噲兩人道。
“你們二人下去迎接吧。”
“碭軍參將夏侯嬰,樊噲,奉我們將軍之命,特來迎接韓國張司徒。”
馬車軲轆停下。
一隻黑白相間的羽扇,挑開了車簾。
白衣男子,抬眸看向城樓上方。
城樓之上,碭軍旗幟飄搖,佩劍兵士錚錚,並不見剛才遠遠可見的修長清瘦身影。
張良略顯意外的挑了挑眉梢,看了眼在前方等候的兩位將軍,身姿優雅的下了車。
“在下張良,久仰二位將軍大名,今日能得一見,甚是幸會。”
一襲白衣,五官俊逸,博古通今、智計雙絕,張司徒。
夏侯嬰跟樊噲對張良都不太了解,若是蕭何在這裏,自然就更為知道眼前人‘身價’,就算如此,聽過思央對張良的一番評價也知道此人是個極有才華之人,他們這些讀書少的人,雖常說覺得讀書人文弱不堪,可心裏麵還是很佩服這些人。
張良一出口,言語之間,對他二人還頗為推崇的模樣,倒是讓夏侯嬰樊噲,心中舒心不少,再次相對,眼神都誠懇許多。
“張司徒請,我們將軍,等候多時。”夏侯嬰張手請人。
張良微笑步入兩人中間,在他後側方是緊跟著保護的韓將軍。
踏進正堂屋內,張良一眼便被首座上的……
……一條大白蛇吸引住目光。
“……”
“噌——”
緊隨之後進門的韓將軍,驚得把手中劍都拔出一寸。
樊噲一劍扣在韓將軍的劍柄之上,皮笑肉不笑:“張司徒不必緊張,這條蛇是我們家將軍座下神獸,甚通靈性,絕對不會胡亂傷人。”
樊噲話雖是對著張良說,可那眼神卻是盯著韓將軍,神情之中並不隱藏自己的威脅。
張良也就是措不及防之下,他倒是真沒想到,碭軍的將軍,還真的是把這條白蛇給收服,他曾以為傳聞誇大其詞,頂多是養了條筷子長的小白蛇,這回倒是讓他長了番見識。
“樊將軍說的是,這條蛇看起來就非同尋常。”手中羽扇輕搖,張良側目看了眼交扣在一起的兩把劍:“韓將軍請放寬心。”
話落,張良收回目光,腳步平緩的走向前,一步一步,分毫不差,如同閑庭散步。
好吃好喝好養活,大白最近長了點,七尺多長,圓徑也更粗了些,現在不能比作碗口粗,可以說是盤口粗細。
快將近八尺蛇身,大蛇通體雪白,蛇鱗剔透。
此時蛇身蜿蜒,盤踞在案桌之上,可謂是把案桌堆的嚴嚴實實,大白蛇蛇尾搭在堆積的竹簡上,尾巴尖尖還一甩甩的,看似很悠閑的模樣。
隻是那頗大的蛇頭在見到陌生人近前後,兩隻玻璃珠一般的眼睛,眼瞳豎起,蛇頭翹起,蛇信微微吐露,那是蛇要攻擊人的前兆。
張良對此似乎無視,步伐繼續接近。
韓將軍在後看的頭臉冒汗。
“嘶——”
“司徒大人!”
當看到那條大白蛇躍身跳起時候,韓將軍再也按耐不住,飛身就要撲去營救,可斜刺裏一把劍擋住他。
“鏘——”
完了……
韓將軍閉了閉眼睛,似乎不忍看到那等淒厲畫麵,同時心如死灰,張司徒有半分差錯,他也別想腦袋好好長著回去見韓王,哦,不對,他能不能豎著出去還是一回事。
偏薄唇角,微微瞧著的弧度沒有絲毫波動,眸光溫潤平淡,手中羽扇搖動的幅度不變……
當真是淡定如常。
思央靜靜凝視眼前人,眉梢輕挑,片刻之後,才把手抬起來。
“張司徒,見笑了。”
話音在前麵三個字繞了繞。
張司徒淡然的表情在看到麵前這位年輕將軍,一手輕提著七八尺長的大白蛇,那根倒提一根麻繩沒區別的輕鬆模樣,著實讓他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再看那白蛇,分明先前對他一臉猙獰,巴不得一口給他吞了的凶殘模樣,而今卻是被一隻細白修長的手掐著脖子,一動不動筆直豎著,蛇眼瞪圓,蛇口微張,蛇信歪在一邊,活脫脫的像是一條死蛇。
張良抿了抿唇角,而後揚起微笑,拱手行禮。
“張良見過呂將軍。”
韓將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在聽到他們家司徒平緩沒斷氣的聲音下活過來,當見到一位戴著麵具的年輕男子,提著剛才那大蛇,施施然的在桌案首位坐下後,他吞了吞口水。
都說傳言不可信,其實吧,他覺得偶爾還是要多信一信,畢竟傳言也是有原本事件的。
思央坐回座位上後,就將大白給扔在一旁。
被扔了的大白也不介意,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開開心心的往思央的膝蓋上爬。
看了這蠢兮兮的蛇一眼,思央沒再丟它,任由它盤在自己的腿上。
一身黑衣,鐵血冷情的將軍,與他身上盤踞的白色大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對人太有衝擊性。
“給張司徒看座。”思央撫著大白的腦袋說。
張良坐下。
韓將軍站在他身後護衛。
說完看座之後,思央沒有再出聲,張良也未先開口說話,
正堂靜的落針可聞。
直到腳步聲噠噠的從外麵傳來。
兩名士兵壓著一人進來。
雍齒被重重的壓的跪下,一抬頭就看到一隻大蛇頭對他張大口嘶了聲。
“啊——,蛇蛇蛇……”
雍齒嚇的想跑,可被死死壓住,直到他看到旁邊落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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