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穿【完】
山口香子一句話都說不出, 張口想說, 卻是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也不是隻有你會易容。”
思央見她視線在名冊上,又道:“名冊是真的,橋本已經死了, 而你們天龍會的據點也被搗毀。”
隨著她的每一句話, 山口香子眼睛就更瞪大一分, 眸子中有著怨毒的視線射出來, 直直的盯在思央的臉上,似乎是想要把她牢牢的記在心中,做鬼都不放過。
隻是思央渾不在意,手中的槍,槍口抵在山口香子的左胸口, 扳機被扣動了下去。
山口香子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眼睛都是睜的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模樣。
收回槍, 思央拿起掉落一旁的□□,見時間還沒有設定,滿意的點了下頭,不如就把這個□□包送給馮敬堯吧, 她身後的這條地道通的是他的那一片倉庫, 裏麵違、禁的東西可不小,這麽大的禮, 他定是受得起。
上海北邊的碼頭今夜經曆了一場槍、戰, 或者也可以說是一場單方麵的射殺。
鮮血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思央從地道出來的時候,便被幾隻黑洞洞的槍口指著。
“住手。”
低沉醇厚的聲音急忙叫住那些人,思央便看到那些穿著統一軍裝的軍兵齊刷刷的收回槍,向兩旁分開,在前方一人龍行虎步走來。
冷靜山治軍嚴明,手底下的人對他相當的敬重崇拜,強將精兵,才能做到令行禁止。
思央對著麵前站定的人點頭示意:“冷將軍真是好久不見。”
上下打量思央,確認她無礙,冷靜山笑了:“顧小姐你真的是讓我太驚訝了。”
“是嗎。”思央對此淡淡一笑而過。
冷靜山認真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從沒想過會接到你的傳信。”
遙遙的看到不遠處的碼頭有人在搬運著什麽東西,思央背著手:“馮敬堯和山口香子交易的這一批軍、火十分龐大,如果真的被運到了前線,會讓我國在前線的戰士們損失慘重,自然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冷靜山非常愛國,否則的話也不會在當初去當兵,一開始所在的軍隊被打散,他撿回一條命後,又跑去參軍,為國獻身死而後已的精神是讓人欽佩的,同樣對於思央所做的事情,他也是萬分佩服,且感激。
“這批軍、火交給冷將軍是再適合不過的。”思央止住他還要說的話:“我們現在的安逸,都是像冷將軍這樣的國民將領一起守護的,我們人少力微,隻能做到這種程度,望將軍不要再推辭。”
“是我的錯。”冷靜山在靜默了瞬間突然說。
思央疑惑看他:“嗯?”
“我們都是為了國家在努力,的確是不需要說感謝的話,因為都是一家人。”鐵血將軍大掌在思央肩膀拍了拍,哈哈笑道。
思央眨眨眼,失笑搖頭。
迎著漆黑的海風,兩人並肩站立在高出,遙望著海天相連處,隱隱泛起的霞光,太陽升起來後,將會驅逐一切黑暗,光明會灑向大地。
今夜發生了很多事情,有人死亡,而有人見到了生的希望。
島國天龍會被搗毀,以往殺華國各個重要人物的資料被曝光,連殺手都沒隱藏,全部都被刊登在上海大小報紙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的軒然大波令很多人都無法招架住。
首當其衝的就是島國人,被全麵的抵製,現在兩國基本上算是撕破臉皮了,其他地方勢同水火,也就是上海這樣複雜的地方,還能相處,可現在這種平靜已經被打破。
因為諸多的壓力,激起了上海民眾的民憤,島國領事館的大島名山不得不出麵平息此事,但不管他說什麽都不管用,那些刊登在報紙上被放大的資料,貨真價實,想抵賴都不成。
上海政、府趁此機會,開始打壓島國人在上海的據點一些人手安排,接著那份殺手和特務的名冊,如猛虎般迅疾而出,不留給那些特務點滴時間逃跑。
與此同時,在上海刊登的報紙,也被各路人士用電報等方式快速的傳訊到上海以外的各大城市,華國內部各重要地區都對此事非常重視,尤其是那記錄了特務和殺手的名冊。
昨天晚上思央等人兵分幾路,精武門協助上海華國、政、府搗毀了天龍會,許文強和丁力則是遊走在法租界一是放置天龍會據點的漏網之魚逃脫,另一方麵則是防備馮敬堯。
思央則是解決最棘手的山口香子和橋本三郎兩人。
計劃無疑是十分順利的,馮敬堯這回不但是損失慘重,不但自己儲存的幾個倉庫的貨物被全部炸毀,更緊急的是,報紙上已經把他和島國人勾結販賣軍、火的事情寫上去了。
這一次不是所謂的捕風捉影,是實打實的證據,昨夜的動靜那麽的大,馮敬堯被折騰的是焦頭爛額,等到反應過來時候,山口香子和橋本三郎的屍體都出現在被炸毀的倉庫現場。
那場爆炸劇烈的幾乎是震動了法租界,自然是引得多方人士打聽,記者第一時間拍到了那兩個人的屍首,兩個島國人出現在這裏就很不正常,山口香子的打扮也突兀,身份揭曉之後,還有馮敬堯背後的軍、火交易被曝光……
遮羞布被扯去,再無遮擋的,馮敬堯名聲徹底的臭了,在法租界也是人人喊打的境地。
牆倒眾人推,法租界多少人在馮敬堯手底下討生活,又有多少人恨他,在這一刻都有誌一同的開始出手。
上海華國、政、府的人也想把馮敬堯這顆毒瘤鏟除,也是在後麵添火加柴。
馮敬堯已經走到了末路,華國人對他恨之入骨,島國人因為山口香子和橋本三郎的死,再加上兩本名冊的遺矢,矛頭也對上了他。
在馮敬堯疲於招架時候,趁此機會,思央和許文強等人也沒有閑著,開始迅速的出擊,接手他場子的地盤,擴大自己的勢力,動蕩鬧得大,法租界的領事也是關門自保。
“華姐……”許文強身上帶著血腥氣推門進來。
思央背對著他,站在二樓窗戶前,望著遠方,在這裏還能時不時的聽到一兩聲槍響。
“你回來了。”思央偏頭看他。
許文強把身上沾著血的外套脫了下來,搭在手臂上,看起來就像是文質彬彬的紳士,如果忽略他周身還未散去的血煞氣息的話。
“馮敬堯死了。”
死了。
思央眉挑了挑,心中雖然驚訝縱橫大上海十多年的黑、道首領就這麽死了有點戲劇化,但也沒有多意外,做了這麽多,馮敬堯也該死了。
“誰殺了他?”轉過身來,思央看許文強還算平靜的表情,想著應該不是他動的手。
許文強抿了抿唇,低聲道:“是丁力。”
“竟然是丁力……”思央還真沒想到,有了這麽多的逆轉,到最後還是丁力殺了馮敬堯。
丁力是許文強的好兄弟,雖然馮敬堯不是他動手的,可是……
“程程呢?”思央比較關心馮程程現在怎麽樣了,馮敬堯一死,馮氏一行人算是徹底的倒下,她身為其唯一的女兒,受到的衝擊力也不小,現在全國的人都知道她爹是賣國賊,她的性子怎麽承受的了。
許文強歎口氣:“我帶走了她,已經安頓好了,但她現在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而且上海也不安全,我想送她走。”
馮程程離開上海是個最好的選擇,這個地方是傷心地,也再無她容身之處。
“華姐我們接下來的打算就是把整個法租界都掌握住嗎?”略過馮程程的話題,許文強提起他們後續的打算。
後麵思央早已考慮好了:“法租界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了,但你和丁力都要小心……”
“小心?”許文強不解。
思央眉眼清冷,靠著窗台,直直的盯著他,看的許文強心不由的緊了緊。
“法租界隻能有一個頭領。”
聽此話,許文強眉頭微微皺了皺,他聽明白思央的意思,沉吟片刻,忽而一笑:“華姐說笑了,你,現在就是法租界的領頭。”
許文強說的真心誠意,這幾年來若是說誰最了解思央,他可以肯定的說誰都摸不透她,包括和她看起來合作很親密的自己,幸虧他們的目的是同一個,否則……若是對手是這個女人的話,他一定會輸的很慘。
山口香子和橋本三郎輕易被殺,天龍會被搗毀,手中掌握的兩本名冊,必定成為這位日後上海法租界大佬的成名一戰,這個流傳已經在各方渠道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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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敬堯一死,法租界他所在的勢力被迅速的瓜分,思央和許文強當然是做的大頭,而她也不再低調,但凡在這種時候前來挑釁者,無一不使出雷霆手段,迅速將其折斷一切,包括法租界領事皮耶先生派來的刺殺。
思央以前不顯山露水,在法租界雖有點名氣,但到底是個女人,讓人並不放在眼中。
許文強和丁力整合了當前勢力後,他們一行勢力代替了馮敬堯,兩人隱隱都以思央馬首是瞻,而有人心思也起了出來,馮敬堯在的時候和皮耶互利互惠,而現在換人了他心思卻大了,想要掌控這兩兄弟。
但是許文強心智堅定並不為所動,丁力雖然浮躁了些,但或許是被思央手段震住,而跟著思央也沒有被虧待,他當然不想和皮耶這個陰險的家夥談合作。
皮耶一計不成,便生了毒計,認為殺了思央就可以把兩兄弟打散。
刺殺不成反被殺,但思央並沒有解決了皮耶。
丁力不耐的鬆了鬆領帶:“為什麽不直接殺了皮耶。”
“殺了他,法租界還是法租界。”思央對他的激動不以為意,倒是耐心對他解釋:“當下的情況,我們不好讓法國那邊找到什麽借口,皮耶死了還會有其他人頂替他,讓他繼續坐著位子吧,我送給他的大禮,他想必會領會的。”
當天,法國領事所居住的房子其中一個房間被炸毀,炸、藥被放的恰到好處,僅僅就炸毀了一個房間,而且就是皮耶先生的房間,巧的是,炸、藥是在皮耶要進房間的前一刻炸掉的,裏麵有倒計時的聲音,才讓他快速逃下樓躲過了一劫。
此事之後,第二天皮耶特地讓人帶了一瓶從法國運來,他所珍藏的香檳送到了思央的住處。
這是和解的訊號,思央便笑納了。
徹底的掌握法租界後,思央和許文強也開始進一步的行動,國內四處戰火紛飛,而上海的繁榮,就是給前線運輸軍備的一條好戰線。
同時這裏的訊息發達,也可以讓他們實行操作,這個時代,除了武力之外,那些文人的筆,也是一柄鋒利的矛。
於鎮海和蘇七巧結婚了,思央參見了他們的婚禮。
酒宴上,於鎮海還在忍不住找到了思央。
“新婚快樂。”舉著手中的酒杯,思央對他道喜。
於鎮海仔細且認真的看著自己曾經的愛人,接觸到她的眼睛後,那其中淡然無波的情緒,讓他心髒狠狠揪了下。
哢嚓。
什麽東西終於破碎了。
相貌堂堂的男人苦澀一笑,飲下杯中酒。
“謝謝。”
思央注意到他唇角一抹釋然,心中微歎,眼角撇到蘇七巧身影,轉身來同樣道喜。
“謝謝你顧小姐,你能來真的是對我們最好的祝福。”蘇七巧不曾嫉妒過顧清華,要認真說,也就是羨慕於鎮海這麽的愛她,盡管知道自己的愛人,這輩子心裏麵都會有這個女人一片角落,她還是願意和他結婚,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鎮海,七姑娘,恭喜二位百年好合。”冷靜山端著酒杯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他的身份特殊,來到這裏也是引人注目,但他藝高人膽大,手底下帶了這麽多的兵,還真的是大搖大擺。
於鎮海把心情收拾好,反調侃起冷靜山:“你也別說我了,咱們相差不大,你也該快些成家。”
若是以往,冷靜山的性子定然會說,國將不存,何以成家,但今日他話到嘴邊,卻是扭頭在旁邊看了一眼,笑笑不語。
於鎮海眼皮子一跳,視線落在他身邊的和蘇七巧笑談的思央身上,心中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腦子頓時被震的一片空白。
“你……”於鎮海眼中冒火。
冷靜山一挑眉,強勢對視回去。
要衝口而出的質問被於鎮海強行咽了下去,不管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樣,自己的好友冷靜山對他曾經的愛人有了別樣的心思,他如今都沒有資格說那些話。
“顧小姐,不知可否有幸請你跳一支舞。”
在新郎新娘的領頭舞之後,思央也接收到了邀請,周圍的人都蠢蠢欲動,但不等他們邁出腳步,就被一人捷足先登。
有人氣惱,口中罵罵咧咧,但在發現那個邀舞者是誰之後,都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思央微訝的看著遞到她麵前的厚實大掌,偏頭對上冷靜山黑黝黝的眸子,在其中深處還透著一絲絲的緊張,這點發現讓她忍不住輕笑,卻是轉過了身。
這是被拒絕了?
冷靜山心裏失落。
下一刻,手掌心中落了一隻白皙柔軟的手。
當全國戰火開始蔓延的時候,許文強和丁力強強聯手,丁力掌管上海,許文強則是用他們集聚的勢力,不斷的給前線軍方提供重要物資和消息。
至於思央。
島國分布在全國的特務,還有殺手,這些毒蟲她怎麽會讓他們繼續存在。
他們喜歡暗殺,那就要做好反被殺的準備。
不知道比起島國培養出來的殺手,她會不會遜色。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百變的模樣,詭異的身手,莫測手段,讓那些島國人心膽俱寒,尤其是那些高層將領,真的是生怕一覺睡不醒,會被自己身邊親近的人,或者路過的某人,一槍斃命。
這樣的殺手,島國人害怕的不敢提名字,她沒有名號,也沒人真正確定她的身份,提起之時隻用‘她’來形容。
“決定要走了嗎?”
直升機的聲音嗡嗡的響,思央雙手插在大衣的兜裏麵,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際,又問了一遍。
看了眼身後的飛機,許文強點點頭:“程程在法國,我要去找她。”
當初許文強救走了馮程程,但馮敬堯也留了一手,他對自己的女兒寶貝的很,費盡最後一絲力量,讓人把馮程程帶離上海,去往了法國。
許文強知道馮程程沒危險後,也放了心,沒有阻止那些人。
“現在國局以定,我也該退場了。”許文強抱歉道:“對不起華姐,我不能再幫你了。”
“我覺得你的選擇很好。”思央笑看他,見他驚訝,安慰的拍拍他肩膀:“我從來沒有想要禁錮你,為國為民是你的夢想,現在實現了,而程程是你下半輩子的期望,我當然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
原本離開還愧疚的許文強眼睛亮了亮,嘴角裂開笑容,是最真心的笑容。
“謝謝你華姐……”
遇到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再次留念的看了眼熱愛的國土,許文強登上了飛機。
“人都走了。”一人邁著沉沉的腳步,在思央身後站定,話說的相當不悅。
思央無奈的轉身,對冷靜山那張冷硬的臉白了眼:“此一別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能相見,依依不舍又怎樣?”
冷靜山扯了下嘴角,不想說這個話題,伸手拉過她,沉著聲道:“你別忘了,我們還要趕謝家那小子的婚禮。”
對對對,差點忘了。
拍拍腦門,思央想了起來,忙跟上冷靜山的步伐。
謝家也是一方軍閥,現在國內局勢即將定下,謝家少帥今日大婚,冷靜山作為同僚自然是要前往的。
思央也去,除了她現在和冷靜山之間的關係,還有一點……
謝家少帥夫人她也認識。
正是當年讓她送回香港和家人團聚的子君。
江子君如何和謝家少帥產生愛情的火花,這點思央就不多細細探尋了,反正看謝家那個小子狼崽子一樣護妻的態度,還要子君羞赧卻沒法掩飾的愛慕,這段姻緣會很美滿。
兩人還在走,對話也在繼續,遠遠的傳來。
“你真的要把上海的全部勢力,都送給丁力那小子?”
“嗯。”
“這麽大方,那是你辛苦打拚下來的。”
“想要的話再掙,現在我厭倦,而他也能勝任。”
“……其實,這個決定也好。“
“嗯???”
“咱們什麽時候結婚?六金我都備好了。”
思央:“……”六金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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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灘經曆世世代代,很多人物的傳奇在這裏流傳。
華姐。
這個看似平凡的稱呼,叱吒了整個上海灘數十年。
這位傳奇人物,從上海灘前任大佬情婦進而成為,真正的大佬。
在她從大佬位置隱退之後,卻又搖身一變,嫁入軍閥高門,聽說還是被苦苦求娶,而好不容易娶的嬌妻的鐵血將軍,百煉鋼化成繞指柔,令人意想不到的——寵妻。
總而言之,這位終其一生,讓人津津樂道,傳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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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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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0後,是七月半,鬼門大開,就問你們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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