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念想
鳳可人瞧了一眼鳳卿手上一直握著的瓶子，對著鳳卿道，“發現什麽了？”
鳳卿擺弄著瓷瓶，笑道，“你自己過來瞧。”
於是鳳可人推著輪椅走了上去，接過鳳卿遞過來的瓷瓶子，疑惑的朝著瓷瓶內望去。瓷瓶口不大，她學著風卿一般將一隻眼對著瓷瓶內，裏麵好似是一顆紅色的豆子。她頓了下，鳳卿看上去有些吊兒郎當，放蕩不羈，但他做事確是極為穩健，斷然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同她說笑。
鳳可人按捺住叱問鳳卿的想法，繼續眯著眼睛盯著那顆豆子，那顆豆子居然動了動，慢慢綻開來變成一個蟲子爬了爬，但是很快，那蟲子又變回了一顆豆子。
鳳卿在她旁邊挑眉道，“給你看的那個東西就是我趁亂從那死者身上摘下來的。他身上發出來的可不是什麽紅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之前那些死的人身上的也都不是什麽紅豆，而是這種蟲子的蟲卵，待蟲卵內的小蟲被孵化出來之後，那些個人便也中毒死亡了。”
鳳可人從瓷瓶中抬起腦袋，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鳳卿。鳳卿朝著她點了點頭，鳳可人會意，看向許旭容道，“許大人，有件事情怕是要勞煩與你。”
……
靈堂內來來往往人不少，想來這徐壯生前為人也不差。民間有句俗話便說，看一個人好壞，隻需在他死後有多少人來看他，便能瞧個明白。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拜祭靈堂的人也漸漸少了下來。靈堂內一片空落。
許旭容帶著鳳可人，宮言承和鳳卿三人來到徐壯媳婦麵前，許旭容望著徐壯的靈牌，輕聲道，“徐壯生前同我也算是交好，今日我想單獨同他說幾句話，可是方便。”
徐壯媳婦摸了摸眼淚，啞著聲音道，“自然，生前大人待他這般好，他在地下看到大人還來送他，內心定是歡喜。我先下去看看娘怎麽樣了。大人有話盡管同他說。”
於是，宮言承和風卿便成為了幹苦力之人，兩人合力推開了棺材，一股子濃重的腐臭味撲鼻而來，讓靈堂內的眾人全都慘白了臉。
徐壯死不過幾個時辰，這屍體為何死的這般的快？鳳可人雖不是專業的仵作，但在大理寺也跟著仵作學了不少，聞到這股腐臭，她便知道了這徐壯之死另有隱情。屍體是宮言承和風卿檢查的，原是鳳可人想要查驗一番屍體，然宮言承推開棺材蓋之後往裏瞧了一眼，便很堅定的不讓鳳可人再去查驗屍體。鳳卿自然同宮言承想的一樣。
許旭容在靈堂外守著，看似仰頭在望著夜空，實則是在把風。畢竟讓他人看到鳳可人他們趴著徐壯棺材上檢驗屍體很是不妥。不一會兒，徐壯的媳婦回來了，他故意喊住了她，同她象征性的問了幾句。為了讓鳳可人宮言承覺察，他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日裏高上許多。
鳳可人聽到聲音，對著宮言承和風卿挑了下眉頭，宮言承掌心一用力，將原來的棺蓋穩穩的推了回去，恢複了方才他們進來時候的樣子。
等許旭容和徐壯媳婦進來時，鳳卿拿著三炷香跪在蒲團上，很是懊惱。“二哥，你已經盡力了，他的死不關你的事情，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二哥你又何須自責。”鳳可人在一旁輕聲勸慰著，鳳卿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道，“可兒你莫要在勸我了，身為醫者，我沒能讓他病情好轉，是我之責，眼下讓我好生給他上柱清香。這樣，我心中才能好受些。”說罷，還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起身將三炷香給插在了香爐內。
恰好這個時候，老婦人也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她身後跟著幾個僧侶裝扮的人，想來是來做法事的。老婦人定是聽到了鳳卿的話，抬起渾濁的眸子和善的看著鳳卿，歎氣道，“大夫莫要自責，此事斷然不管大夫的事情。”說罷，收了視線望向一旁的許旭容，歉疚道，“許大人，方才是我這老婆子衝動了，許大人為了我們做了太多太多。”
許旭容溫和有禮道，“徐婆婆您也是因為徐壯之死，太過於難過而已。其實徐婆婆說的也在理，若不是開了玉礦，或許白帝城內便不會出了這檔事情。”
老婦人紅了眼，道：“許大人多慮了。”
徐婆婆身後跟著的僧侶是專門做白事的僧侶，若要說這世間有沒有輪回，世人誰能知曉，隻不過也是活著的人對已經去了的人一種念想罷了，希望去了的人在另外的一個世界快快樂樂的活著。不一會兒，僧侶們已經布置好了發木魚和經書，圍著棺材四角坐了下來，一邊敲著木魚一邊喃喃念著佛語，徐婆婆和徐壯的媳婦在一旁瞧著紅了眼睛。
鳳可人坐在輪椅旁看了一陣，徐婆婆便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枯燥的手拉起鳳可人的小手，慈眉善目的道，“姑娘，你年紀還小，這靈堂內待著久了怕是對你不好。老婆子我啊知道你們這些個年輕人不相信鬼神之說，可是啊，老婆子卻是相信種下什麽因就結什麽樣的果。姑娘看著眉清目秀的，定是好福氣之人。若是這靈堂內待久了，衝了姑娘的福氣，老婆子心裏會不安的。”
鳳可人頓了頓，確是沒有將手抽回。她定定的瞧了一眼徐婆婆，望著她早已經哭的紅腫的眼，枯瘦的臉頰，花白的頭發，不由得喉嚨一堵，心中悶悶的，很是難受。她搖動著輪椅緩緩走了下去，回頭的時候，那香爐內的清香剛好一支燃盡，紅星在夜色中掙紮了幾下，便化作一縷清香消散。
鳳可人和宮言承，風卿幾人回到了知府縣衙，小寶已經睡下了，晚兒正在大堂內等著，見他們回來，晚兒忙迎了上去，問道。“小姐，你們回來了？餓不餓，奴婢去給你們做些夜膳。”
鳳可人握了握袖子中方才徐婆婆趁機塞給她的簪子，疲憊道，“嗯，被你這麽一說，倒是有些餓了。”
晚兒瞧了瞧，隨口問道，“小姐，許大人呢？怎麽沒同你們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