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左手還是右手
“是有人告訴你，這個時辰來這裏擊鼓鳴冤？”鳳可人身子一震，打從心底冒出一陣寒氣來。
他們也是剛到雲城，來找知府衙門更是臨時起意，中間並未半點計劃。山藥這個時候來擊鼓鳴冤，碰到他們。那人還知道她鳳可人對案件有興趣，遇到山藥的事情一定會插手……越往下想，鳳可人隻覺得越冷，她下意識的扭頭朝周圍看了看。
宮言承察覺了鳳可人的不安，他推著鳳可人緩緩的往知府衙門走，邊走邊漫不經心的道，“想要你死的人有，想要我死的人也有，想要皇上死的人更是有，橫豎都會有人跟著你，還在乎多一個少一個？”
他聲音低低沉沉，聽著就讓人放鬆了下來。
宮言承推著鳳可人越靠近知府衙門，那群衙役們就退的越多，臉上也越發凶狠，有些甚至已經將刀給拔了出來，明晃晃的對著兩人。有個衙役壯著膽子惡狠狠的道，“你，你們不要在往上走了，不然休怪我們對你們不客氣！”
衙役話音還未落下，知府內一個滾圓的人蹦了出來。宮言承停了下來，狹長的桃花眸子冷冷的注視著那個像是突然蹦出來的人。來人正是雲城知府府令洪念耀，梁尚書夫人的弟弟，衙役口中後宮得寵的梁貴妃的舅舅。他生的很是喜慶，白白圓圓的，臉上的眼睛被肉擠成一條線，鼻子肥大塌陷，嘴唇肥厚，最為明顯的便是他的嘴唇左麵有一顆很指甲大般的黑痣，上麵還長了一顆黑毛。
洪念耀捋著黑痣上的黑毛不悅的道，“是何人在此喧嘩？”
宮言承緩緩開口道，“你就是雲城的知府府令洪念耀？”
洪念耀這才將視線轉到宮言承，他順著宮言承的視線看到鳳可人的時候，那線般的眸子瞪大了些，黑痣上的那根黑毛也抖了抖，貪婪的盯著鳳可人問道，“姑娘是有何冤情？本官一向公正，為民做主。姑娘若是有冤情，不如隨本官一同進衙門，慢慢說。”
話還未說完，那雙不老實的豬手已經伸了過來，他還忍不住對著鳳可人吞了吞口水。
宮言承將鳳可人拉到身後，蹲下來，定定的望著她，挑眉問，“要砍左手還是右手？若是你覺得礙眼，我將他腦袋給擰下來。”
洪念耀臉上滿是慍怒，正吩咐衙役拔刀將宮言承和鳳可人兩人團團圍住。鳳可人開口道，“擊鼓鳴冤的不是我。是這位姑娘。洪大人還是要睜開眼睛看的仔細些。”
洪念耀氣的磕磕絆絆的道，“你，你胡說什麽，本官的眼睛一直都睜著……你，你們這群小人，竟敢擾亂知府，公然戲弄朝廷命官，來，來人將他們一行人全部打入打牢。”
鳳可人和宮言承對望了一眼。帶頭的衙役等到命令剛準備撲上來，宮言承和鳳可人同時拿出一塊令牌，那撲上來的衙役一瞧，整個人嚇的倒在了地上。洪念耀這才察覺事情不對，他走進幾步一瞧，整個人嚇的比那衙役還要來的厲害。
他揉了揉看上去閉著的眼睛，盯著宮言承和鳳可人手上的令牌，我的個老天爺，一個手上拿著的是皇上禦賜的金牌，一個拿著的是承王爺的令牌。洪令耀這才回想起來，前兒個從帝都過來被他扔到一旁的那個書信，上麵隱約寫了承王爺和鳳府千金會路過雲城，叫他近來安分些，莫要讓他們抓到什麽把柄。
洪念耀自當上這知府府令以後，便隻想著貪圖享樂，根本不去關心朝中之事。他一心覺得雲城離著帝都遠，皇上管不到他。何況，即便出了什麽事情，也有梁尚書罩著。他原是梁尚書正室夫人的兄弟，後來梁文微入宮獲寵後，他便一直對外稱他是梁文微的舅舅，此前也往後宮送了不少好東西給梁文微。在他的認知中，梁文微還是那個皇上最寵愛的文貴妃。
是以，在看到那封書信的時候，一直覺得那帝都的那些個人杞人憂天。眼下宮言承和鳳可人就這麽舉著令牌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他哪裏知道該怎麽處理。在地上坐了良久，才連滾帶爬的跪倒宮言承和鳳可人麵前，這次是嚇得結結巴巴的道，“承，承王，鳳，鳳姑娘，您二位來了，怎麽也不通知下官一聲。下，下官也好去城門口迎接您們不是。下，下官往後一定好好的教訓他，他們這些個沒有眼見力的狗東西。“
洪念耀一句話，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衙役門身上。衙役們敢怒不敢言，一個個聳拉著腦袋，跟方才耀武揚威的樣子差距甚大。
跪在地上目睹一切事情發展經過的山藥，被晚兒扶起來，拉著準備進知府衙門。山藥怯怯的看了一眼已經推著鳳可人進去的宮言承背影，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的道，“剛才，剛才那個人是王爺？小姐是大將軍的女兒？”
晚兒道，“嗯，方才那個男子是當今承王，而我家小姐則是鳳大將軍之女，大理寺的官員。”
山藥看了看映在日光下宮言承那張毫無瑕疵，風華無限的側臉，黑白分明的眼中滿是黯然。他是王爺呢，自己連給他當丫頭都不配。
這洪念耀當官著實糊塗，畏畏縮縮，宮言承坐在上座，才一會兒，便已經發現了兩樁冤案。監獄內的犯人，大都是老實本分之人。洪念耀判案，大小案件皆是看銀兩做決定。就好比這一個案子，藥鋪的掌櫃賣假藥，將一戶人家的孫女給吃死了。那戶人家狀告藥鋪掌櫃。
藥鋪的掌櫃給了洪念耀一百兩銀子，洪念耀一口咬定是那戶人家誣陷藥鋪掌櫃，不但無罪釋放了藥鋪掌櫃，還將狀告之人給打了一頓，令他們拿出二十兩銀子，將人從牢獄中給贖回去。
這小小二十兩銀子，在大富大貴人家手中，不過是些小錢，但是在普通百姓人家地方，這可是一筆不可多得的數目，他們平日裏也就能保證不餓肚子，莫說二十兩了，便是二兩都拿不出來。這種情況的在牢獄之中還有很多。
他們聽聞今日從帝都中來了兩個青天老爺，一個一個都扯著嗓子喊，每審理一個冤案，鳳可人的眼神便越冷上一分，洪念耀的額頭冷汗都多冒一分，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早已經被他冒出來的冷汗給打濕。
兩人前後忙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輪到了山藥，山藥跪在地上，將方才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在敘述了一遍，宮言承讓衙役將山藥的爹給帶上來，衙役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麵麵相覷，愣是沒有一個人邁步去牢獄。
宮言承俊美如妖的臉上猛地一下子陰沉了下來，紫色的眸子冷冷的射向他們，衙役們被嚇得一哆嗦，還未等宮言承開口厲聲問道，帶頭的一個衙役便沒出息的跪了下來，哭饒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的一切都不知道，那些人將那個人給帶走了，那采藥的老頭如今不在牢獄之中。”
鳳可人皺了皺眉，“那些人？那些人是誰？”
衙役磕頭道，“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小的隻看到那些人拿了好幾個金元寶給洪大人，洪大人便將那個采藥的老頭讓那些人帶走了。”
洪念耀一聽，立馬跑了上來，提起拳頭就往那衙役頭上打，“你，你個混賬狗東西，胡亂說什麽，本官哪裏有拿什麽金元寶，哪裏有讓人將那個采藥老頭帶走了。分明是那個采藥老頭自己越獄……”
宮言承讓其他兩個衙役將洪念耀給拉開，衙役們一直聽洪念耀的話，哪裏敢得罪他，再者他身形滾圓，也不是常人能夠將他給拉開的，這一來二去，下麵的衙役被打的出了血。宮言承蹙了蹙眉頭，一個閃身從上座來到下來，伸出一腳狠狠的提在了洪念耀的心窩上，將他踢到公堂門口。
洪念耀全身的肥肉顫了顫，臉色發白捂著哀嚎個不停，圍觀的百姓們沒有一個伸手去扶他的，反而都伸手鼓掌連聲叫好。
案件嫌疑犯不見了，此事便有些玄乎了。鳳可人想了想，開口道，“承王，如今隻能先看看那死者的屍體，然後在做定奪。”
宮言承道，“將洪念耀等人先關入牢中，等本王查清事情真相後，一並定奪。”他敲了驚堂木，淩空下來幾個影衛裝扮的人，將洪念耀等衙役全都收押了起來。鳳可人和宮言承兵分兩路，宮言承處理洪念耀以往留下的冤案，還有收集梁尚書等人的犯罪證據。而鳳可人則帶著葉瀾去查驗屍體。
死者是窯子裏的一位姑娘，又是被毒死，找懂得毒藥的葉瀾是再好不過了的。屍體安放在仵作處，鳳可人到的時候，仵作正聞聲準備將屍體燒毀，幸而她們早到一步，將死者的屍體給奪了過來，仵作被宮言承安排在鳳可人身邊保護鳳可人安危的影衛給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