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兩個男人的算盤
“合歡之毒產自哪裏？”宮言承直接的問道，這毒藥一聽就不是尋常的毒藥，若是能夠找出毒藥來源，定然能順著這條線索挖下去。
仵作搖了搖頭，“屬下隻是在先輩的書中有看到此毒，但書中並未提起此毒產自哪裏。”
“若這是殺使臣的凶手從外麵帶進來的毒藥，我們就算知道這合歡之毒，也無法順著合歡之毒這條線索追下去。”鳳可人眼神清明，沒有一絲的混亂。她仿佛對使臣的那塊骨頭很有興趣，翻來覆去的看，仿佛這上麵的花紋能夠長了出來一般，輕笑道，“我們好像隻驗了深塔使臣的屍體，並未查驗同深塔使臣一同躺在床上的那兩個女子屍首。”
宮言承指了指她手上的那根骨頭，玩笑道，“我還未見哪個姑娘像你這般，將人骨頭放在手上翻來覆去玩的。”
“承王可是有聽過人骨笛。”宮言承微微一愣，鳳可人拿著骨頭推著輪椅來到另外兩具女屍首邊，素手將白布給掀了起來，“人骨觸手給人溫涼細膩的感覺，宛如上等的美玉，夜半笛聲起，白鬼輪回哀，我瞧著這兩個姑娘的骨頭應是不錯，不如檢查完給我一根做成人骨笛便是了。”
眾人渾身冒了個冷汗，蒸骨驗屍要等明日的陽光出來之後才能施行，今日夜色這般深，鳳可人幹脆也不回了將軍府，在大理寺隨意的找了一個房間內坐在輪椅上閉著眼睛養精蓄銳，梳理著案件的經過，不知不覺倒也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將軍府的床上，晚兒和綠草在一旁伺候著。
晚兒見她睜開眼睛就張著小嘴開始抱怨，“小姐，您這查案是查瘋了麽，連將軍府都不回了。昨兒個大將軍在前廳等了您好久，見您沒回來，殺到大理寺的時候才發現您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便將您給抱回來了。”
綠草比晚兒懂事點，不過話中終歸也是有些埋怨，“小姐，昨兒個您那麽晚不曾回來，大夥兒都擔心呢。”
鳳可人坐了起來，星眸中閃過一絲愧疚，幹笑了幾聲，“嘿嘿嘿，這不是你家小姐進大理寺第一次遇到的難案嘛，查的有些過了頭，忘記同你們交代了。來來來，小姐給你們笑一個。”鳳可人對著晚兒和綠草勾著唇傻笑了幾下，然後垂下眸子，略微有些可憐兮兮的道，“你們要是消氣了，就幫著我梳洗一下，我當真是餓了。做夢都還夢到紅燒豬蹄，準備啃了……”
兩人見鳳可人委屈兮兮還砸吧著嘴的樣子，無奈的相互瞧了一眼，極快的伺候好鳳可人穿衣，那邊鳳燁的小廝便派人過來了，說若是小姐醒了，便讓她來膳廳用膳食。
晚兒推著鳳可人來到膳廳，鳳可人剛進去就看到宮言承坐在屬於她的位置上大吃大喝著，鳳大將軍更是一改常態，很是熱情的招呼著宮言承，“承王，將軍府裏吃喝沒有像承王府那麽講究，菜肴自然也沒有承王府的廚子師傅們做的精致，您隨意些。”說罷，還抽空瞧了一眼鳳可人，訓斥道，“這麽大人了，見到客人來了，怎麽也不打個招呼，還不過來用膳。真是被我寵壞了，每個半點女兒家家應該有的樣子。”
鳳大將軍這突然轉變的態度讓鳳可人有些措手不及，她抽了抽唇，望著宮言承道，“真是天大的興趣，好端端的怎麽跑來將軍府吃飯了？”
宮言承還未開口，鳳大將軍的臉已經黑了下來，道，“你這丫頭怎麽說話的，承王若是喜歡咱將軍府的膳食，是咱們將軍府的福氣。”
“爹，您以往不是一直很討厭他的嗎？”鳳可人睨他道，“這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您態度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鳳大將軍有些不好意思的瞧了一眼宮言承，老臉一沉，訕訕訓斥道，“你這丫頭胡說什麽。還有，你昨晚個那麽晚也不派人來通知一聲，你知道你娘有多擔心你嗎？你這個小丫頭，真的該找個人來拾掇拾掇你，不然非得讓你不知好歹的蹦上天去了。”
鳳大將軍老臉板著，的確像是一位威嚴的父親。鳳可人自知自己有錯，當下也不跟他多頂嘴，畢竟還有宮言承一個外人在麵前。難得他想做一個威嚴的父親，她怎麽能不給他機會。乖乖的認了錯，滑動著輪椅準備找一個作為用膳。
若是鳳可人知道鳳大將軍昨兒個晚上看到宮言承在她睡著之後，來到她在的屋子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然後被來找鳳可人的鳳大將軍給撞到，鳳大將軍見宮言承想打鳳可人的主義，立馬衝上去想同宮言承打一場，哪裏想到宮言承“噗通”一聲就給他跪了下來。
宮言承什麽身份，那可是堂堂的承王，在晉國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承王。鳳大將軍當下就慌了神，將打一頓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也“噗通”一聲跪在承王麵前，偌大的屋子中，兩個人跪著，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睡著難免有些詭異。
宮言承攙扶著鳳大將軍起來，鳳大將軍揮揮手，自己爬了起來，開門見山的道，“承王，老夫的女兒雖然人聰明，但是她對男女之事實在不開竅，原先的皇上是這樣，承王若是真的為小女好，老夫希望承王能夠就此作罷，今日之事，老夫定然不會告訴小女。”
宮言承一聽，俊美如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黯然，他勾著唇勉強笑道，“鳳大將軍，您說的極是。但凡她能夠開竅一點，我也不會如此為難了。可兒同我年幼便相識，可惜的是她忘了。不過，我也不怪她，畢竟那個時候她年級還小。
她看著聰明，但是偶爾還是很迷糊，經常忘東忘西的。不是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就不會放在心上。哪怕哪個人之前怎麽傷害過她，過著怎麽對她好？說她沒心沒肺，可是她卻能夠對每一個人報以善良和關愛，說她有心有肺，她偏偏就是看不到身邊人對她的情誼。
你說我要怎麽放下她……”
鳳大將軍皺眉打斷他，“承王，可兒她就是這般心性，或許她是知道你對她的感情，但是她已經經曆過一次了，覺得對你不公平。你對可兒的好，老夫很感激，但是老夫還是要勸你，早日作罷。”
宮言承柔情的瞧了一眼正睡著酣甜的鳳可人，堅定的看著鳳大將軍，“鳳大將軍，母妃跟我說，喜歡一個人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她喜歡父皇，但是不待見父皇身邊有很多的妃子，是以她生下我之後寧可避寵。後來，又時常教導我，身為一個男子，要擔起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我現在很慶幸，我不是皇上。這樣我不用三宮六院，隻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兒從皇宮中出來，您有沒有想過若是她一輩子就這麽一個人，會不會太殘忍，她隻不過是經曆了一次失敗而已，我們不能因為她這一次的失敗，就縱容她不去麵對感情，這對她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在這裏我用想照顧可兒一生一世的愛慕者身份保證，我一定不會讓可兒感覺到一絲的惶恐，一絲的尷尬，我隻求您給我一個機會，若是到最後我還是沒有走進她的心中，這樣我也會放手。”
鳳大將軍認真的想了想，他同蓮太妃很熟悉，自然對蓮太妃的性子也隻曉得一清二楚，可兒若是真的同宮言承在一起，蓮太妃自然會格外的疼愛可兒，這點他是放心的。而且宮言承說的也沒錯，可兒也不能一輩子都一個人過一輩子，雖然他們老去之後，底下那幾個小子都會真心照顧可兒，絕對不會讓可兒有半點的委屈。
但這小丫頭脾氣委實是強的厲害，也不喜歡給人帶麻煩，見到那幾個小子成婚有家了，定然也是不會去麻煩他們。這樣想來也確實得給可兒找一個能照顧她一輩子的。
可兒之前身為皇後，哪怕出了宮以後，就算是有別的男子喜歡，也斷然不敢上門提親，畢竟晉國還未有人有這個膽子，敢同皇室作對。這麽已考慮，宮言承的確是不二的選擇，他跟皇上同為皇室中人，身後又有蓮太妃做主。
依著宮言承的脾氣性子，若是有人敢穿他穿了皇上的破鞋，或者是穿對鳳可人一個不好，估計會直接上去要了那個人的腦袋。
於是，才有了鳳可人眼下看到的一幕。
鳳燁不像鳳大將軍那麽好打發，他發覺了宮言承和鳳大將軍的打算之後，有好見此想開口提醒可兒，被鳳大將軍一巴掌給打在了身上，眼中的威脅很明顯。中午的膳食就在眾人各懷心思中落幕。
用完晚膳，鳳大將軍就推著鳳可人跟著宮言承去查案子，並叮囑宮言承一定要按時將鳳可人送回家。鳳燁在一旁聽著，唇角控製不住的抽動，這表現的還能在明顯一點嗎？
鳳可人現在心中滿是深塔部落使臣遇害的案子，是以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中。等到了大理寺，仵作一如昨晚一般迎了出來，道，“承王，鳳小姐，屬下知道如何才能找到這合歡之毒了？”
鳳可人立即道，“哪裏？快說。”
“這合歡之毒來自江湖一個叫毒聖的手中，而且那毒聖如今正在帝都，昨兒個晚上有人看到他出現在，在……”仵作看了一眼鳳可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一家叫翠香院的窯館中。”
宮言承對著鳳可人挑了挑眉頭，“看來第一日，我就要同你爹對著幹了。”轉而吩咐李楠，“去，跟鳳大將軍告知一聲，今兒個鳳小姐要查案，要晚些才能回去。”
李楠抱拳離去。
窯館一般都在晚上開門，宮言承和鳳可人也不著急，鳳可人幹脆跟著仵作學起了驗屍。仵作本就將鳳可人當成是知己，見鳳可人感興趣，自然是滿心歡喜，好不吝嗇的將自己會的悉數相交。一個教的興高采烈，一個學的興致勃勃，這一個白日，鳳可人也是學到良多。
同深塔部落一起的兩具女屍也全部驗了個透徹，都是中了合歡之毒，並未什麽異常。
傍晚，太陽落盡，帝都一條花街紛紛亮起了花燈，原本沉靜的街上也多了不少來往走動的人，或許這才是夜色之下最真實的生活。
宮言承推著鳳可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翠香院的大門，當即院內的嬤嬤就揮著香帕子迎了上來，見到宮言承長的英俊不凡，透著貴族氣息，又瞟了一眼男兒裝裝扮的鳳可人，雖然身有殘疾，但是看這一身穿戴，竟然也是出自富貴人家，忙諂媚的道，“兩位公子，頭一次來這翠香院吧。我們這兒的姑娘可是各個都水靈，不知道兩位公子喜歡怎麽樣的？”
話還未說完，那一香帕子甩了下去，當即就有兩位姑娘迎了上來，獻殷勤的想要撲上來，宮言承狹長的桃花眸中閃過一絲厭惡，推著鳳可人往前一避，閃身躲了過去，倒是鳳可人，她櫻唇勾著笑意，抓著其中一個女子的手，放到鼻尖聞了聞，一副公子風流瀟灑的樣子。
宮言承麵色緊了緊，道，“你倒是一點都不忌諱自己是女子。”
“女子怎麽了？女子也喜歡長相好看的姑娘嗎？”鳳可人瞟了他一眼，壞笑道，“莫非承王有龍陽之癖？”
宮言承冷哼一聲，“你要不要試試，看我是不是正常的男子？”
嬤嬤見宮言承臉色冰冷，心想著這些個貴公子定然是不喜胭脂俗粉，心中盤算著要不要找哪個姑娘陪，鳳可人已經朝著她揮手，將管事嬤嬤給招呼了過來。她還未開口，便見宮言承拿出腰間的令牌，開門見山的道，“大理寺辦案。”
管事嬤嬤一聽，濃妝豔抹的臉上立刻被嚇的白了幾分，捏著香帕惶恐的道，“官，官爺，這翠香院是，是正規生意的，我，我們可沒有犯法，還請官爺們明察……”
鳳可人從懷中掏出從仵作那兒問到的毒聖畫像，打算她正色道，“你可是有見過畫中之人？”
管事嬤嬤顫抖的手接過，盯了好一會，點頭道，“見，見過。”
鳳可人笑問，“那他今日還在嗎？”
管事嬤嬤道，“這奴家倒是沒有看到，不過這位公子來過幾次，每次來的時候都找素音姑娘，不如兩位官爺去素音那邊瞧瞧。”
說罷，管事嬤嬤領著宮言承和鳳可人去找了她口中的素音姑娘。
素音的廂房在翠香院的東廂房，名喚憐音閣。管事嬤嬤領著他們到的時候，伺候她的丫鬟說她正在更衣梳洗，管事嬤嬤一聽便讓丫鬟進去催促了素音，自己則訕訕解釋道，“幾位官爺，素音是前不久剛來的姑娘，還不懂規矩，官爺們海涵。”
話音才落，憐音閣的門緩緩的打開，一個穿著紫色綢衣的女子緩緩走出來，隨著她的走動，鈴鐺聲叮叮當當的想著，鳳可人隱約覺得這一幕有些相識，有些好奇的看向門邊。
管事嬤嬤道，“素音，這兩個官爺找你有些事情，你要好生招待。”
素音俯身應道，“女兒曉得了。”可是當她抬起頭，看見宮言承的時候，身子明顯恍了恍，顫聲道，“怎麽是你？”
鳳可人這才想起來，這素音不就是清遠縣知府的女兒琴音嗎？她不是在清遠縣的飄香苑嗎，怎麽好端端的出現在了帝都的翠香院中。想到此，鳳可人還對著宮言承挑了挑眉頭，笑道，“這世間的緣分可真是奇妙，沒想到在這裏又遇到你老相好了。”
宮言承沒有搭理鳳可人，而是推著她走進去，素音眸底閃過一絲恨意，跟了進去，期期艾艾的道，“鳳姑娘說笑了，奴家哪裏能高攀得起承王爺，當初也是奴家的福分，能夠伺候過承王爺，鳳姑娘莫要再笑奴家了。”
“伺候過不就是老相好。”鳳可人笑了笑，眼神在她身上滴溜溜的打轉了一圈，“素音姑娘果真生的好看。”
素音嬌嗔道，“鳳姑娘又說笑了。”
鳳可人細細的瞧了一眼素音臉上的神情，伸手攥了攥一旁宮言承的衣角，道，“既然是素音姑娘，那問毒聖的事情就交給王爺了，我正好去翠香院別處瞧瞧，我方才看到翠香院內的風景很是不錯。”
這話中的意思很明白，是想留了宮言承一個人問話。素音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竊喜，連帶著唇邊的笑意也掩飾不住的勾了起來。宮言承隱忍不發，他眼下有些後悔為何要答應鳳大將軍，不得要強，要鳳可人自然而然的感覺到他的心意。他覺得鳳可人還沒了解他的心意，他就要被活活的氣死了。
素音正欲對身邊的丫鬟吩咐，讓她將鳳可人推出去逛逛，宮言承已經伸手將她抱到了椅子上，“莫要在開玩笑，我們是來辦案子的。”
素音臉上滿是失望，眸底閃過一絲陰狠，正要控製起唇諷刺道，外麵一道輕佻的男聲傳了過來，“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