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孟鳴心煩 初遊大相國寺
孟鳴和晏殊議完事,就告辭而去。他沒有回自己的府上,想想最近自己被莫名其妙的緋聞纏身,家裏也隨之雞飛狗跳、亂成一團了,自己回家也不得安生,就準備在外麵轉轉。他也不乘車,就無所事事地亂逛、瞎溜達。大約逛遊了半個多時辰,竟到了大相國寺了,其實孟鳴平時沒來大相國寺遊玩過,前世由於孟鳴出差在外十多年,整個中國基本跑了個遍,什麽奇山異水、風景名勝都看了個遍,所以對旅遊出行一直興趣缺缺。所以自打穿越到大宋以來,就是出入那幾個地方家中、農莊、東京大學堂、皇家軍校,再就是朝堂了,包括文會都隻參加了一次。所以孟鳴雖然在東京城內佳作頻出、名氣斐然,但倒沒幾個人認識他。
相國寺地處東京裏城的南部,是當時最繁華的區域,又正在汴河北岸,寺前門有一重要碼頭,交通便利,再加上場地寬敞,正是得天獨厚的中心市場的最佳選址。這裏本就是商人雲集、貨物集散之處。據宋代王林《燕翼詒謀錄》記載“東京相國寺乃瓦市也。僧房散處,而中庭兩廡可容萬人。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四方趨京師以貨物求售、轉售他物者,必由此。”在《東京夢華錄》中顯示,相國寺每月開放五次供百姓交易,而與此記載稍異的《麈史》卻記為八次,不論是五次還是八次,相國寺內的交易完全具備了“廟會”的性質。
市場從寺院的大門前就開始了,在這裏銷售的是飛禽、貓、狗之類的活物,第二、三道門買賣的都是日用百貨,雖是露天攤位但都架設著彩色的帳幕,非常整齊有序。百姓們可以在這裏買到簟席、屏帷、洗漱用具等日用品,時果、脯臘等食材,甚至是鞍轡、弓劍等物,絕對滿足各種需求,可謂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應有盡有。
往裏走靠近佛殿的攤位是已經有了名號的固定攤位,像是王道人蜜煎、趙文秀筆及潘各墨等等。寺廟大殿兩旁的廊下是各寺院的師姑賣繡作、領抹、花朵、珠翠、頭麵、帽子、絛線等物品的鋪位。佛殿後麵的資聖門前,是文人墨客愛去的地方,出售的是書籍、古玩、字畫以及各地卸任的官員出售的土特產、香料藥材。後廊則是占卜、算卦的攤位。
大相國寺的大廚廚藝很好,就是碰到大型的齋會,三五百份的飲食、茶果不一會的功夫也就做好了。於是寺廟開始為擺攤的、逛街的人準備餐食,掙點“夥食費”。除了齋會,相國寺內還有飯店,並以豬肉聞名。宋人張舜民在其所著的《畫墁錄》中一開始就提到了相國寺“燒朱院”,大約就是講當時有一個叫惠明的僧人廚藝很好,尤其擅長炙豬肉。北宋文學家楊大年經常呼朋引伴來吃這口,有一天對著大和尚說“你一個僧人燒豬肉,客人們天天喊未免名聲不好聽。”於是楊大年選用了諧音,起了一個燒朱院的名字。從此京都的人都改為這個叫法。
這裏不僅是四方商賈雲集之地,更是文人士子流連之所。這是因為相國寺市場不僅出售日常生活用品,令民眾樂往,而且還有諸多書籍古玩碑帖等人文氣息的物品,是文人學士的“淘金”寶地。“相國寺大殿兩廊,皆國朝名公筆跡”。
以上描寫都來後世各種文史資料的記載,也參考了清明上河圖描繪的情景,更多來著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的大相國寺的記載。
孟鳴逛到中午,就覺肚餓了,就近找了一個小吃攤,挑幾樣下酒菜醬豬耳、黃燜雞、炒肚絲、萵筍絲,要了一斤小酒,自酌自樂起來;孟鳴看到這個小攤,來就餐的人還是挺多,攤主是個老婆婆,滿頭銀發了,但身體硬朗、精神矍鑠,手腳還挺麻利的。攤子上還有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充當跑堂的角色,給食客添酒上菜,端茶倒水,忙前忙後的,忙個不停。孟鳴就把這小娘子叫過來,向她要來一把水壺,茶水自己衝泡,全然不顧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小娘子連連稱謝,我笑著和這小娘子說道“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攤上的的一眾食客大都被孟鳴的話打動了,也紛紛要來水壺,自己衝泡茶水,一時小娘子輕鬆了許多,也可以坐下休息一會了。攤主和這小娘子都向孟鳴投來感激的目光,孟鳴也點頭致意回應。
街上的人依舊,人頭攢動,川流不息。孟鳴此時酒勁上頭,有些恍惚,他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依舊覺得自己還是個孤獨的看客,身臨其境,但無法深入其中。不真實嗎,除了玉蟬外,他眼前的爹娘、姐妹、妻兒也成了心中熟悉的陌生人,明明血脈相連卻又覺得遙遠、不真實,就像熒屏中播放的電影片段,隻有玉蟬陪著自己身邊觀看。前世孟鳴寫過一篇隨筆,描寫他的感受,就摘了幾段“以前出差在外,在為了生活而漂泊的途中,時而走在陌生城市那高樓林立的街上,總會感到迫人的壓力從四麵八方向我撲來,我的呼吸也會沉重了許多。迎麵而來璀璨的、迷人的霓虹和怡人的、獨有的秀美風景,帶給我的並非是賞心悅目的快樂和銘記於心的回憶,而是厚重的茫然和淒然的思緒。內心深深隱藏的孤寂,可能源於在在千裏之外的他鄉疲憊地拚搏,為了生存,為了責任,為了許多連自己也無法全然明晰的理想與目標。有種看不見卻始終尾隨的力量推著你主動或更多是無奈被動地前進,讓你無法駐足留意那些明媚得可以璀璨心情的異鄉風景。大概心事也同漂泊了。所以萎了情緒,更萎了內心。”
此時孟鳴已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其實他喝的酒並不多,再說這時的酒都二十幾度的低度酒,情緒使然吧。他醉意醺然地找來那位小娘子,問她要來紙筆,就寫一首詞《青玉案》,寫完署上名字,就腳步踉蹌地往外走去。留下一眾圍看詞賦的酒客,一個書生打扮的士子拿起來,吟讀起來“
淩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隻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閑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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