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東京段黃河河務貪腐案(四)
此時的秦鳳路和永興軍路及京東西路三地的黃河沿岸的地區,連降暴雨,黃河的各支流如渭水、洛水、汾水等河水水量大增,水位暴漲,最後的都萬馬奔騰般洶湧地泄入了黃河,黃河的水位很快飆升了,在西京的河段形成了較大的洪峰,一直向東咆哮而去。此時的東京段的黃河河堤還沒收到黃河汛情的預警。
桂成德已經整日在河堤上待著了,他這幾日一直眉頭亂跳,心慌意亂的,所以強打精神,在大堤上有模有樣的巡查起來。他準備讓人把編好的埽體抓緊沉到河裏去,以免露出破綻,讓柳知禮抓住把柄。這幾日到時陰天,比較涼爽,幹起活來也比較受用,所以幹活的效率提高了不少。有幾個河工在水位勘測點,檢測水位,以便算出埽體投放深度和位置。有個上了歲數的老河工說道“黃河的水位增加不少,風浪也比往常大,水流湍急了很多,泥沙也多了不少,莫不是上遊爆發了洪水。”眾人一聽都笑將起來,這個時候還沒進入雨季,洪災的可能性很小。
這老人還是不放心,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就直接去找了柳知禮,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說道“柳大人,黃河洪災的可能性比較大了,我估計兩天左右,洪峰就會進入這河段的,還是預防一下好,最好讓人把往年易潰堤的地方,派人把物料送過去,進行加固,反正這幾處固堤也得加固。”柳知禮一聽,也覺得有道理。所以叫上桂成德和巡河使一起開會,他把老河工的看法和大家說了一下,桂成德和那些巡河使都不以為然,覺得這近十年來,黃河從沒有這個時候發過洪水。但是柳知禮卻堅持提前預防的方案,最後眾人滿腹意見地領命而去。柳知禮害怕這些巡河使敷衍了事,又叫來一百個護河兵丁組的組長有詳細安排了一番。
到了第二日的下午黃河的水位漲了兩米了,水流更湍急了,河邊好多都水監的官船被衝翻、沉沒,河裏愈加渾濁了,大片大片的漂浮物布滿了河麵,上遊肯定發洪水了。看樣子洪峰還沒來到,朝廷的快馬從河南府傳來急訊,洪峰已經到了東京段西麵的二十裏處了,不時就會到達這裏。河堤上的人忙亂起來,早先柳知禮的提前準備起了重大的作用,所有的護堤官兵都枕戈待旦,嚴陣以待。
洪峰來了,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轟鳴咆哮著湧過來。風高浪急,眾人都覺到腳下的大堤有些顫動,心弦也繃緊了起來。洪水衝向河岸,巨浪滔天,仿佛要吞噬一切有阻礙的東西。柳知禮縱馬在大堤上跑來跑去,查看險情,往年發生潰堤的地方,柳知禮下令要嚴防死守,沙袋已經準備完畢了。忽然有人稟報有段河堤出現險情了,柳知禮一聽馬上趕了過去,這段河堤上有裂紋了,在河堤下麵的有水湧出了,那個老河工說道“不好出現管湧了,抓緊處理,否則堤壩會出現潰塌的,將危及東京的。”在老河工的指揮下,在冒水孔周圍壘土袋,築成圍井井壁底與地麵緊密接觸井內按三層反濾要求分鋪墊沙石或柴草濾料在井口安設排水管,將滲出的清水引走,以防溢流衝塌井壁忽然湧水勢猛量大起來了,粗沙壓不住了,河工又填碎石、塊石消殺水勢,再按反濾要求鋪填濾料,注意觀察防守,填料下沉,則繼續加填,直到穩定為止。管湧最後堵上了,柳知禮滿身泥水的又到別處巡查了。
又有一處堤壩上部被衝開了一道三米寬、兩米深,近十米米長的口子,河水洶湧而入,衝出了大堤,情景十分險峻。河工用長木插進河裏,在扔進比較粗大的樹枝,這樣樹枝不會輕易衝走,接著往決口裏麵投砂石袋,五百河工輪流上陣,最後終於把決口堵住了,接著又把決口下麵的堤壩進行了加固。最後洪峰過去了,水位退下了兩米,雖然還超過了警戒水位,但是已經安全了。
此時的桂成德和劉正源慌了神,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洪水,將他們的老底掀了底朝天,石料和埽料的短缺四成多,他們貪腐行為已經暴露無疑了,還有這些巡河使都聚在這兩人的身邊商量對策。兩人都關心物料采買的賬本問題,隻要銷毀了賬本,在向上打點一番,還可補救,最多是丟官去職,總比掉腦袋強。桂成德急忙派人去找譚大年和袁子敬,讓他倆把賬本帶來,就地銷毀,然後讓兩人出去躲躲風頭,其實他是想找機會把這倆人暗地裏給殺了,死人永遠不會泄露秘密。結果派出的人來報,說不見了這兩人的蹤影,其實柳知禮已提前讓這兩人躲了起來,免得叫桂成德給殺人滅口。桂成德知道事情不好了,忙問倉庫其他人,最後得知柳知禮已經審問了譚大年和袁子敬兩人,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貪腐行為,就是沒法動罷了,賬本十有就在柳知禮這裏。桂成德和劉正源這兩人頓時麵目猙獰起來,他們兩人交換了一下眼光,桂成德做出用手在脖子一劃的動作。最後兩人商定對柳知禮反咬一頭,誣陷他,最後寫成折子,走動關係,交由禦史彈劾,然後就殺了柳知禮,做出畏罪自盡的假象,將罪責全推到他的頭上。再就是抓緊找到賬本,盡快銷毀。
這時的柳知禮站不住了,奮戰了一晚上一上午,身體吃不消了,他一屁股坐在大堤上,也不顧什麽官儀了。最後由護衛攙扶著回了外都水監衙門,一進屋門,就倒頭便睡,睡到傍晚時分還沒醒。天色黑了下來,此時衙門廚房處,一個蒙麵人翻牆進來,就到了柳知禮的房間外,往裏吹了一股迷煙。過了一會就他小心推門進去,就四處翻箱倒櫃找了起來,找了兩炷香的時間,什麽也沒找到,隨後他又翻牆出去了。他又溜到了柳知禮的家裏,隻見大門外鎖,家裏沒人,他翻牆而過,又在他家裏翻了個遍,也毫無所獲,隻得悻悻而歸。他來到桂成德處,稟報了相關情況。桂成德得知柳知禮的妻女已經去了東京,心裏覺得賬本既有可能被帶到了東京。當務之急是先殺了柳知禮再說,賬本到時找到他的妻兒在做計較。
蒙麵人再次返回柳知禮的下榻處,走到床前,此時的柳知禮還在昏睡之中,隻見蒙麵人拿出一條長巾纏住柳知禮的脖子,狠狠地勒了起來,柳知禮此時兩腿亂踢,雙手抓住長巾奮力掙紮,最後還是兩手一軟,身子一挺,就沒了氣息,蒙麵人隨後又將幾張銀票放在柳知禮的懷裏。最後蒙麵人把長巾掛在屋梁上,把柳知禮掛上去,然後在腳下放了一個踢到的方凳。最後抽身而去。
晚上官衙的廚娘來叫柳知禮吃完飯,叫來幾聲都沒回應,廚娘推門進去,看見懸梁高掛的柳知禮,頓時驚恐萬狀,死命地叫喊,她淒厲的叫聲立馬召來護衛和差役,眾人看到這情景也驚慌失措。最後眾人把柳知禮從屋梁上的白綾上放了下來,此時屍身已經冰涼僵硬了。第二天,浚儀 縣的衙役前來勘察,並發現了他身上的銀票,大約三萬兩。最後仵作驗屍後收殮,報於開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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