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父女相見
宋喜點頭,朝著顧東旭咧嘴,“這樣行嗎?”
顧東旭看了她一眼,忽然間心很酸,別開視線。
宋喜特別緊張或者特別在意的時候,總是會絮絮叨叨,裝作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就像現在,她叨念著:“我一直想著去看他,給他帶點兒什麽東西好,之前挑了一套茶具,你沒看見,大萌萌看見了,青花瓷的,很漂亮,我還特地讓店員給我包的好看點兒,後來覺得禮盒太大,我要是明目張膽的拿進去,可能影響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多熱鬧的事兒。”
“後來我又想了幾樣,領帶,我怕他在裏麵用不著;打火機,我怕人當危險品沒收了……“
說著,宋喜忽然間哽咽,顧東旭側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眉頭緊蹙,緊抿著唇瓣在忍,顧東旭輕聲道:“別哭,一會兒叔叔看出來就不好了。”
他這麽一說,宋喜立馬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眼淚收回去。
顧東旭又說:“車上沒紙,你掉眼淚都沒東西擦,聽我的,再難受也不能哭,你一哭叔叔心裏怎麽想?”
宋喜滿口的酸澀,說不出來話,她頻頻點頭。
明顯的深呼吸,宋喜努力平複心緒,待到這股濃烈的酸澀感褪去,她聲音如常的說道:“放心,我一定不會哭的。”
顧東旭唯有在心中暗自歎氣,光說好哥們兒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有些痛苦,是再好的朋友也沒辦法共同分擔的。
一路開車去到有關部門,隔著老遠就看到大門口處有警衛持槍站崗,平常人都不會從門口經過。
宋元青出事兒這麽久,宋喜都不知道他被關在哪裏,說好了不哭,可是看到那扇讓人壓抑的高大鐵門時,宋喜頓時心如刀絞,像是自己被囚禁其中一般。
顧東旭開車過去,警衛員上前敬禮詢問,宋喜看到顧東旭出示了一張證件,上麵是什麽她不知道,隻見警衛員對著門衛做了個示意放行的手勢。
越是向內開進,宋喜的心就越是壓抑,在某一段時間裏,她仿佛睜眼斷片了一樣,印象中隻有顧東旭跟某位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交接,然後那人帶著宋喜繼續往裏走。
那是一間不大的四方形小屋,屋內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宋喜在電視上見過,類似家屬探望服罪人員的格局。
她緊張到坐立難安,雙手捏著包帶,心中不停地默念一句話:冷靜,一定要冷靜,無論如何,千萬不能哭。
在房間中等了差不多三四十秒的樣子,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宋喜抬眼去看,隻見門口處立著一個灰色長褲和白色襯衫的男人,很高,很瘦。
宋喜直勾勾的看著男人的臉,直等到對方開口叫了句:“小喜。”
是宋元青的聲音。
宋喜簡直不敢相信,對麵的人是宋元青嗎?
她一眨不眨,定睛去瞧,那張陌生又熟悉的麵孔,確實是宋元青,隻不過數月未見,他整個人瘦的快要脫相,她一時間竟然不敢相認。
宋喜想過無數種她再跟宋元青見麵的可能,卻沒有一種能跟現實匹配的上。
父女二人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對望,一時間兩人都是僵直不動的,直到門口處露出半截身穿製服的工作人員說:“見麵時間總共二十分鍾。”
宋元青往前走了兩步,身後房門被人關上,他紅著眼眶,又叫了一聲:“小喜……”
宋喜猛地衝上前去,用盡全力抱住懷裏的人,她緊緊攥著宋元青背後的衣服,緊抿著唇瓣,閉上眼睛,止不住渾身發抖。
宋元青也抱住宋喜,伸手摸著她的後腦,宋喜咬破了嘴唇,嘴裏瞬間充斥著血腥的氣息,可饒是如此,依舊抵擋不住洶湧而來的悲傷。
把臉埋在宋元青肩頭,宋喜忍了再忍,終是忍不住,從壓抑到嚎啕大哭。
自打成年之後,宋喜在宋元青麵前掉眼淚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說像現在這般,哭得撕心裂肺,她像是要將五髒六腑全都剖出來,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肉都在疼。
為什麽宋元青會瘦這麽多?
他是不是吃苦了?
是不是有人刁難他了?
她能為他做點兒什麽?
宋喜恨不能用自己的命來換宋元青平安無事。
宋元青一邊默默的流淚,一邊像是小時候一樣,伸手輕拍著宋喜的後背,輕聲說:“不哭,沒事兒,爸沒事兒。”
宋喜一貫要強,也隻有在宋元青麵前才可以肆無忌憚的當個孩子。
她哭到說不出話,雙手無意識的抓緊宋元青的襯衫,宋喜在心裏已經問了無數遍:爸,我怎樣才能帶你出去?
宋元青一直撫著宋喜的後腦,邊哄邊道:“聽話,不哭了,上麵有攝像頭,有人在看。”
宋喜一動沒動,窩在宋元青懷裏,她拚命忍住眼淚,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聲音道:“爸,我能幫你做點兒什麽?”
宋元青心疼又愛惜的用臉頰蹭著宋喜的頭頂,低聲回道:“爸隻要你好好的。”
宋喜閉著眼睛,用力咬緊牙關,忍到渾身打擺子,瑟瑟顫抖。
宋元青拍著她的後背,輕聲道:“不哭了,我有話跟你說,時間不多,你仔細聽著。”
宋喜生怕錯過宋元青的任何囑咐,所以哪怕她現在心如刀絞,也得立馬收回所有情緒,抹了眼淚,抬著紅腫的雙眼,看著他道:“你說。”
宋元青拉著她走到座椅處,父女倆麵對麵坐著,手牽著手,他開口的第一句是:“一個人在外麵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宋喜強忍心酸,抿著唇搖頭,“沒有。”
宋元青又問:“喬治笙對你怎麽樣?他有沒有為難你?”
此話一出,宋喜的第一反應是偷著瞄了眼右上角的攝像頭,宋元青明白她的意思,開口道:“他們隻能看,聽不見。”
宋喜安下心,出聲回道:“爸,你不用擔心我,喬治笙對我挺好的。”
宋元青盯著宋喜的臉,像是努力要從她臉上看出她心中的真實想法。
他說:“我雖然對喬治笙不熟,但喬家人我也打交道很多年,姓喬的做事兒,就沒有一個不絕的,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與虎謀皮,讓你跟喬治笙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