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蘇三公子的布局
鄭娉婷有些慌了,為什麽,不過隻是幾年沒見而已,君墨給她的感覺卻是越發深沉了。
以前,她還能夠看清他,可如今,她連他半分心思都捉摸不清楚。
難道,難道君墨知道了些什麽?
不,不會的。
若是知道了又怎麽會對她無微不至,會擔心她的身子?鄭娉婷眼裏閃過心虛,不過隨即又鎮定下來,故作可憐楚楚的模樣。
“君墨,那怎麽會是老輩們的玩笑,我們當初可是有定情信物呢!”
說著,鄭娉婷便從衣袖間拿出一枚玉佩,正好與那日蘇三公子收到她書信時一般無二的玉佩。
可她卻不知道,蘇三公子早已經親手將玉佩捏碎。
鄭娉婷這麽一說,蘇三公子倒的確是想起來了。他記得,他剛來京都住進丞相府當天,便收到了鄭娉婷情意綿綿的書信。
但當時,他卻是憤怒之下將玉佩徹底捏成了灰燼。
現如今,看著鄭娉婷手裏的這個什麽定情信物,隻覺得諷刺和好笑。
“這個哪裏是什麽定情信物,不過是路邊不起眼的玉佩罷了,代表不了什麽的。再說,鄭副將已經不在,那麽老輩們的誓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怎麽可能?
這個她視若珍寶的玉佩,竟然被蘇三公子說成代表不了什麽。
鄭娉婷震驚至極,不,不行,她已經失去了太後這個靠山,如果再失去君墨,她就什麽都沒有了。
君墨如今對她這麽說,隻不過是受楊昭君迷惑罷了,他一定還是喜歡她的,而鎮遠侯府夫人的位置也一定是她鄭娉婷的。
既然好說歹說,君墨現在是鐵了心,那麽她也不想客氣了。
她仍舊記得,她現在手裏唯一的籌碼。看著蘇三公子,她輕笑出聲兒,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可是楊昭君呢?”
要知道,她可是知道楊昭君所有的人啊。
她更清楚,君墨既然是看在父親的麵子上照蘇她,那麽也不會傷害她。就是君墨想要對她不管不蘇,可依著老侯爺仗義的性子,絕不會不管她的。
她本以為蘇三公子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會憤怒,可是完全沒有。
他隻是笑,笑得優雅自若,絲毫不擔心。
他想,有些事情,他需要告訴她了。他蘇君墨,不受威脅,更不會讓他愛的人受到任何危險。
“娉婷,你很聰明,知道我念在鄭副將的麵上不會殺你滅口。可是,你覺得如今你還有機會將一切都給說出來嗎?還有,難道你看著那些丫鬟的時候,不覺得陌生嗎?”
鄭娉婷回過頭看了一眼遠處規規矩矩的一排排丫鬟,麵色蒼白。
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扶月平時跟在身邊的那些宮女,她一向不注意這些下人,誰知道竟然被蘇三公子鑽了這個空子。還有扶月,她親手處死了那個讓她出醜的扶月。
在丞相壽宴上,為什麽剛剛好那麽巧扶月身上的傷會在那個時候被人看見?那段日子,她的確性子十分差。
因為,她逐漸發現,一直在她身邊的君墨注意力全部都在楊昭君那個賤人身上,所以那扶月出出氣也沒什麽。
再說,扶月那等低賤至極的丫鬟,就是她將其活活打死也沒關係。可如今想來,扶月雖然在那些下人麵前囂張,可卻是對她極為畏懼的,絕不敢背叛她鄭娉婷。
如今君墨這麽說,是想說什麽?難道,這一切?
不過,從一開始,這就隻是一個布局而已。
蘇三公子錦繡善謀,難道會不知道鄭娉婷有幾斤幾兩嗎?
以前,她對鄭娉婷是心存憐惜,可不會被鄭娉婷迷惑他的理智。從他剛到京都,收到鄭娉婷書信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
鄭娉婷那般驕傲之人,勢必會爭對娘子。
剛開始他覺著隻是爭風吃醋的小事情而已,可是後來他漸漸發現了鄭娉婷可不光光隻是爭風吃醋那麽簡單。
至於扶月的事情,他並沒有想到鄭娉婷會拿娘子的生死威脅他,所以便隻想著想鄭娉婷丟盡臉麵,壞盡名聲,讓她安安分分待在郡主府。
隻是百密一疏,他還是算漏了鄭娉婷會這麽狠毒,若不然,那一紙休書絕不會給娘子。若他再精明點,哪裏會給鄭娉婷這個機會!
原來,竟然是這樣!
鄭娉婷眼眶含淚,無聲落下。
她怎麽都沒想到,她心愛的男子竟然會為了另一個女人如此待她。他一步步精心布局,將她鄭娉婷全數瓦解,可真是高明啊!
如今,她鄭娉婷孤立無援,又被人監視,哪裏還有可能興風作浪,更別說要致楊昭君那個賤人於死地了。
真沒想到,她對他癡心一片,到頭來,他竟如此對她?
好笑,真是好笑,她鄭娉婷自恃才貌雙全,到頭來卻落得被心愛之人算計的下場。
她自問,她隻不過是因為太愛君墨,所以才處處爭對楊昭君,想要置楊昭君於死地,她又有何錯?
而今,明白了這一切,她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可是,她鄭娉婷絕不會如尋死的女子那般懦弱,就算是要死,她也要拉著楊昭君一起陪葬。望著麵前如神祗一般的男子,她的眼裏依舊是留戀。
他的眉峰,一如當初那般濃密好看,卻是較之當時的稚嫩多了幾分暗藏的鋒利。他的眼眸,較之當初的清澈多了一絲無情,無情到如今不戀舊情。
即使知道她一切毀在了這個男子的手上,她竟然還是生不出半分恨意。
她是恨,她恨楊昭君,是她的出現,剝奪了這一切。原本,君墨是屬於她的。想要伸手撫摸他的輪廓,可是手卻被擦破了皮。
“君墨,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當初的你,不是這般的。你親口跟我說過,你會照蘇我一輩子的。這些話,難道你都忘記了嗎?這都是你親口承諾的。我才是最愛你的人,楊昭君根本就不在乎你,不然怎麽會對你不理不睬?”
鄭娉婷心裏雖然很痛,但是她更清楚此刻她更需要的是什麽。
她需要的,是留著這條命。
沒有了這條命,她就根本沒有複仇的機會。蘇君墨,楊昭君,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這輩子,我鄭娉婷都絕不會放過你們,我會糾纏你們一生一世。
這輩子,你們都別想得到安寧,絕不!
蘇三公子又怎麽會不知道鄭娉婷真正想要試探的是什麽,怎麽說她都幫了他這麽多,她父親也與他們父子有恩,禮法他還是懂得。
他不會殺她,不過,他也不會給她機會傷害娘子。
所以說,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鄭娉婷關在郡主府裏,讓她不能夠邁出郡主府半步,這樣她也無法接觸外麵的任何人,就傷害不了娘子。
等殿試一過,一切塵埃落定,他會給她找個好歸宿,讓她永遠離開京都,無法開口。看著麵前引人憐惜的臉,蘇三公子隻是輕笑,但同時也有著幾分苦澀。
“這不都是你的功勞嗎?”
是啊,娘子對他不理不睬,那也是正常的。
畢竟,那一紙休書,可是真真實實是出自他蘇君墨之手,還是他親自給她的。
“不過,我一定會讓你功虧一簣。”
鄭娉婷渾身氣得發抖,可又無可奈何。是,他蘇三公子這麽大本事,怎麽會沒有可能讓楊昭君回心轉意呢。
她好歹是女子,就算猜不著楊昭君的心思但也看得出來她根本就不喜歡陸子墨。情真意切望著麵前的男子,她壓抑著渾身怒氣,避免被蘇三公子看出她的企圖。
蘇三公子也沒再看她一眼,隻是伸手召喚著遠處的丫鬟上前。
“送郡主回府,另外找個大夫好好給她包紮一下傷口。”
他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鄭娉婷笑出聲,帶著無盡的恨,說不盡的怨。
蘇君墨,你今日如此對我,一定會有報應的。在丫鬟們的攙扶下站起身,鄭娉婷此刻哪裏還有半分郡主威儀,衣裙被擦破,發髻也亂了些。
回頭看了一眼周圍燈火通明,隻是覺得諷刺。
萬花齊放的賞花宴,竟然成了她鄭娉婷被拋棄的日子。餘光淡淡掃過身邊的丫鬟,從現在開始,她看來也要注意一下這些下人了。
以前,扶月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如今扶月被她親手賜死,她身邊已經沒有了一個可以使喚的人。
深夜的馬車十分急促,夜空之下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偌大的丞相府屋子裏,裏裏外外擠滿了人,將房間內堵得水泄不通。其中,大部分禦醫跪在地上。
陳管事站在一邊二人,就連蘇相宜也趕了過來。楊若楓與齊崢康兩人齊齊站在一邊,有幾分擔憂。
冬芝此刻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看著楊昭君那張潮紅的臉急的眼淚直冒。
小端子卻是踢了旁邊的一個老頭,老頭身穿暗紅色繁瑣紋路的官服,正在把脈,卻突然被這小太監一踢,身子歪了歪。
陸子墨將楊昭君抱在他身上,讓楊昭君靠在他懷中,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清香蹙了蹙眉。
見她光潔白淨的額頭出現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便用那衣袖靜靜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