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當如何抉擇
“嗯。”
楊昭君猜得沒錯，的確是他出手了。
事實上，他一向不喜歡接觸這些姨娘爭鬥的事情，可是這次的杜姨娘的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是到時候沒人出頭，杜姨娘就這麽白白被冤枉，蘇衡壹也會因此不能再碰觸蘇府的生意往來，而他又要前去京都，如此一來，整個蘇府就落到了蘇相宜的手裏。
對於蘇相宜，他其實心裏也是有幾分忌憚的。
他不知蘇相宜對於蘇府有沒有不該有的念頭，可是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且，他一早就知道，他的二哥絕不是泛泛之輩。
“我當時看見了娘子反駁楊姨娘。”
不用過多言語，他這是在告訴楊昭君，其中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緣故。
隻要娘子不忍心，他一定會竭盡所能。
她說過，這世上哪有人會比他這個夫君的更寵著她，既然如此，他當然不能夠辜負娘子對他的信任。
楊昭君一笑，有夫如此，真是她這輩子的福氣。
“對了，明日開始，我便會派劉管家過來。”
劉管家是他們蘇府的一塊招牌，就如同李管家是楊府的一塊招牌一樣。
楊昭君一怔，隨即便了然了，蘇三公子這是在幫襯這她保住楊府呢。
雖然說她有足夠的能力鎮壓住馮文海，在她離開江南的這段日子不能動其他心思，但是蘇三公子如今將劉管家給她，無疑是錦上添花。
對於他們楊府來說，就更加穩固。
光是蘇府的名頭不夠，還要有蘇府的人才行，而劉管家，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還是夫君考慮的更為周全，真不愧是連中兩元的人物，風靡江南萬千少女的謫仙。”
偶爾的溜須拍馬那是必不可少的，這一點，楊昭君始終敏記於心。
對上蘇三公子清冷的眸子，楊昭君發現有些不對勁，夫君好像還有什麽事情要跟自己說一樣。
他突然來此，應該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
“夫君，你可有事瞞著我？”
不然，怎麽會是如此不明藏霧的眼神。
這點敏銳感，她還是有的。
蘇三公子看了眼楊昭君，隨即道。
“此次去京都，爹娘也會同我們一道前去。”
楊昭君疑惑，蘇老爺蘇夫人在江南如此之久，是什麽事情能夠驚動這二位前去京都呢？
不會是因為怕夫君殿試緊張，所以才會一同陪伴而去的吧……
可是夫君也決不會是那等怯場之人，什麽事情能夠驚動這二老呢？而且還是在失去了一個孫子這個檔口下。
看來這件事情必然是必須去，且十分重要。
“那夫君知不知道是何原因？”
不是擔心蘇三公子，那難道是去串親戚的？
做生意那就更不可能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們三兄弟在打理蘇府的生意，蘇老爺蘇夫人才不會這麽閑著沒事做呢。
“端午節是當今丞相生辰，娘作為丞相的妹妹，自然是要前去的。而爹也是丞相的妹夫，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端午節生辰……
楊昭君忽然心神一震，這世上真的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嗎？
她的推斷，難道真的沒有半分差錯？
那位庇護馮文海的貴人，竟然就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丞相大人！
起初，她還以為是自己胡亂推測的，可是現在卻是在蘇三公子的口中親自得到了證實。
果然，果然她楊昭君的腦子轉的十分快，一般人都轉不過她。
在得知馮文海身後有一位貴人之時，她當時就感覺到這貴人的身份必然不凡，除去毫無可能的喬老，必然就在在丞相、陸侯爺二人之間。
三人之中，隻有丞相的嫌疑最大。
若是這貴人真是一位尚書或是侍郎，也絕對不敢如此大膽，暗地裏做了這麽多事情。能夠將這件事情壓下來的徹徹底底的，也就隻有丞相才能夠辦得到。
陸侯爺重權在握，喬老則是最擅文采，負責翰林院以及授教，相當於大學士。而三書六省，則是丞相所管轄的範圍。
到頭來，這殺害楊府上百口的是馮文海，陷害她楊府的也是馮文海，然而真正的人，卻是這位貴人，當今的丞相。
而這位丞相，卻是她夫君的舅舅，婆婆的兄弟。
當然，這些與她都沒有半分關係，可是於蘇三公子卻有莫大的關係！
她楊昭君沒那麽大的信心，擔不起禍水的名聲，她更加不確定蘇三公子會站在那邊，還是會站到她這個做妻子的身邊？
世俗禮法，她不在意，可是誰能夠保證蘇三公子會不會在意？
又有誰能夠知道，他蘇三公子會不會到時候選擇棄自己而去？
鬆開蘇三公子的手，她不敢直視蘇三公子，也不敢問蘇三公子，她忽然有些害怕蘇三公子這個答案了。
昨夜鴛鴦錦被，卻未想今日卻是舉步維艱，無法坦誠……
“娘子，你怎麽了？”
蘇三公子看著楊昭君臉色一變，當下伸手將其攬住。也並沒有往別的方向去想，隻以為是她不喜與爹娘同路。
畢竟在蘇老爺蘇夫人眼裏，楊昭君已經成為了一個死人，如今突然活了過來，莫說爹娘會驚訝，就是楊昭君如今麵對他們也有幾分尷尬。
扶著楊昭君，卻感覺有幾分疑惑，娘子可從來不像是會扭扭咧咧之人。那麽娘子如此驚訝，又是所謂何事？
他方才所說，端午節……
“娘子可是有什麽事情？”
她是因為端午節的事情而神情變動，這其中肯定不會這麽簡單。能夠牽動娘子的，隻有楊府的事情。
隨即，眸子閃過幾許清明。
“夫君可是猜到了？”
楊昭君沒有錯過他眼中恍然大悟的幾許清明，她的夫君，可是個聰明的人物。她這點神情，又怎麽能夠瞞得過他？
心裏，忽然有一絲緊張，她很想知道夫君會如何選擇。
“我前段日子去拜訪馮文海，從他口中得知他的身後還有一位貴人，而蘇相宜，也是在為這位貴人辦事。當時你從鄭府拍下來的禦製鬆花石龍馬硯台，實則不是馮文海喜歡，而是馮文海說過這位貴人是在端午節生辰。”
你想想啊，這世上哪來這麽多的巧合啊？
而這個巧合，還是十分的有根據。馮文海是丞相的門生，他護著馮文海這道理也說得過去。
遲早蘇三公子都是會知道的，楊昭君幹脆也不隱瞞蘇三公子，索性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看著蘇三公子的模樣，絲毫不見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似的。
奇了怪了，她怎麽會有如此的錯覺的？
誰會明明知道一切，還任由著自己的媳婦對付舅舅的啊，丞相啊，那可是蘇三公子的親舅舅！
擦了擦眼眸，楊昭君不確定的目光再次落到蘇三公子身上，可是還是沒有找出來一絲驚訝的表情。
看來，蘇三公子應該是早就已經猜想到了，所以現在知道的時候才會如此淡定。
“夫君，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嗯，隻不過，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半斤八兩。
楊府的案子他一直都在暗中查探，自然也是知曉一些的。
他查到的和楊昭君的也是一樣，至於蘇相宜的事情，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若不是楊昭君讓他小心二哥，他也沒想過會查到他的頭上。
看著蘇三公子，楊昭君閉嘴。
好吧，她可以原諒蘇三公子不告訴她，畢竟一邊是自己的媳婦，而另外一邊是自己的親舅舅，的確是有些難以選擇。
“那，夫君你當如何抉擇？”
說完這句話，楊昭君忽然覺得十分緊張這個答案。
唉，能夠不緊張嗎，私心裏，她當然是希望蘇三公子能夠站在自己這邊的部隊了。可是要他去對付自己的親舅舅，哪裏會是這麽簡單容易的事情。
蘇三公子沉默，臉色帶著幾分凜重，這個抉擇，的確是左右為難。
她可沒忘記，蘇三公子可是守禮法之人。
讓一個讀聖賢書的人去對付他的親舅舅，有悖常理，這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光是蘇夫人那裏就足夠蘇三公子受得了。
可若論到大善大惡的角度來說，蘇三公子此舉也是大義滅親，也有可能會成為一段佳話。
到時候在謫仙的明頭上再機上一篇正義青天，倒也算得上是錦上添花。隻不過想要做的非常人所做到的事情，其中要付出的代價是相當大的。
從馮文海的口中，她得知蘇三公子與丞相的關係冷淡，但是說到底，丞相始終是蘇夫人的親哥哥，蘇三公子的親舅舅。
看著蘇三公子抿唇不語，楊昭君也懶得再去追問，隻是當下走上前去，輕握住蘇三公子的手，示意他不用為難。
關於這件事情，蘇三公子大可以不用插手。
畢竟，這是她楊昭君應該承擔的責任，而不應該強加在蘇三公子身上，她很清楚蘇三公子夾在中間的立場不好受。
她並不後悔告訴了蘇三公子，或許蘇三公子目前是遲疑的，是為難的，但是夫妻之間貴在坦誠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