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展(6)
“沒錯,我也有條件,因為籌碼就在我身上。”
肇飛宇說:
“明家主,你說我是你們明家的女婿,這件事情,是誰決定的?”
明苑微怔:
“親家老爺親自上門來安排的,難道你一點都不知情嗎?”
肇嶽那天登門拜訪,他的夫人接待了他,兩人當場就把兩家的親事安排了下來,這一件事情,有許多人在場都目睹了,不能有假。
肇嶽笑道:
“沒錯,我仗著臉皮子厚些,要了你們明家一個閨女。”
“親家老爺說的哪裏話,親事是兩廂情願的,飛宇和妃茵在一起的事情早就人盡皆知,我們隻是適當地推波助瀾……”
明苑說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肇嶽臉上的微笑,似乎別有深意?
肇飛宇說:
“我是跟明家的女兒有婚約,可惜並不是明妃茵。”
明苑一怔:
“我們明家能和你結婚的,隻有妃茵,難道還有其他人麽?”
肇飛宇拿出一份文件,上麵記錄了一個孤兒院兒童的來曆和去向。
“海難兒童,被收養?”
明苑看得雲裏霧裏:
“你把這東西給我看,是什麽意思?”
肇飛宇指了一下文件上麵的名字,明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上麵赫然寫著“易初嫣”三個字。
明苑幹笑:
“你不會想說,易小姐其實是我們明家的女兒吧,我怎麽不記得……”
他的話沒有說完,自己就停了下來。
他並不是不記得,而是時間太久了,幾乎忘記了這麽一回事。
二十年前發生了一次海難,他的三弟,丟了一個女兒!
一個叫做,明冉兒的孩子。
“華華,你和姐姐在家裏陪著姥姥?”
“哼哼,媽咪原來還記得華華?我還以為你有了帥爸比就不記得人家了。”
“媽咪像這麽沒良心的人嗎?”
易初嫣的情緒還沒有從剛才的經曆中平複:
“華華,今晚蘇茫阿姨會去陪你們,好不好?我有公事,可能不能回去給華華和彩彩講故事咯。”
“媽咪就喜歡擔心些有的沒的,華華又不是三歲小孩了,怎麽可能需要媽咪每天都講故事呢?你說對吧,蘇茫姐姐。”
原來這兩個小家夥自己已經找到蘇茫了。
人小鬼大!
“媽咪要快點把帥爸比泡回來,不然爸比很危險呀!”易書彩在一旁插嘴。
“你們還是乖乖聽蘇茫阿姨講故事吧,小家夥懂得太多可不好哦。”
易初嫣哭笑不得。
“彩彩說的對,初嫣,真愛就要勇敢去爭取,訂婚算什麽,把男人搶回來!”蘇茫瞬間霸占了電話:
“初嫣,我看得出來肇飛宇是真心喜歡你的,明妃茵而已,她鬥不過你的!”
易初嫣對著電話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坐在舞台的外側,怔怔地看著肇飛宇走向明妃茵,沉默不語。
蘇茫一直沒有聽見易初嫣的回答,忍不住催了句:
“初嫣,你倒是聽我說話沒?”
“有。”
易初嫣這才輕輕應了一句,情緒顯得不太高漲:
“蘇茫,他似乎沒有放下和明妃茵的關係……”
“誒?”
“明妃茵現在有兩家做後台,肇家老爺子似乎還在支持這場婚姻,我也搞不懂……”
“肇老爺子?肇飛宇的爸爸?”
易初嫣吸了口氣,才說:
“是他爺爺,準切來說不是親爺爺。”
蘇茫在那邊愣了一下,說:
“原來還有這樣一號人物,他把肇飛宇的婚事決定了,那你怎麽辦?”
易初嫣在電話那頭回答她:
“飛宇不是喜新厭舊的人,這件事情他會處理的,肇嶽老先生現在就在會場,這樁婚事,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覺得,也許肇老爺子是打算利用這次婚姻來做條件也說不定,很有可能事情結束後,這所謂的訂婚就破裂了。
肇飛宇的人捉了明世傑,到時候能不能和明家和睦本來就是一個大問題。
蘇茫歎了一口氣:
“初嫣,你不要氣餒,有姐姐在,肯定能保你嫁給如意郎君。”
“怎麽保?”
易初嫣覺得蘇茫要真有這麽大的能耐,那麽叫她一聲姐姐也不算吃虧。
蘇茫說:
“很簡單,別讓肇飛宇娶到明妃茵就可以了!”
“說得輕巧,談好的事情,是你一句話可以改變的嗎?”
蘇茫自信滿滿:
“沒錯,現在我的確沒有這個分量,但店主呢?幹爹他現在的話語權很大,難道不能幹涉這件事情嗎?”
易初嫣哭笑不得:
“你就別打擾人家清修了,老先生現在根本就沒這方麵的計劃,你如果真的關心我,不如好好幫我帶華華和彩彩。”
跟蘇茫多侃了幾句便掛了電話,這妮子果然沒心沒肺的,真不知道為什麽會被老店長看上,至少有了這樣一個庇佑,蘇茫和白彥日子會好過很多。
她把視線往外麵投去,隻見評委區熱鬧非凡,第二輪時裝展已經開始了,肇嶽作為名譽評委已經入座,但他們的話題,似乎並不在時裝展上麵。
袁崇燁終於再次露麵,他穿著一件深紅色的中山裝,看上去十分吉利,像是一個財神爺一般,旗下的企業都派人過來捧場,顯得他德高望重。
“肇老前輩,五爺,潘老太太,殷老先生。”
袁崇燁意氣風發,下台來一一問候眾人,見他們神色古怪,感覺頗為詫異:
“你們怎麽都這副表情,時裝展不合你們心意嗎?”
肇嶽隻是輕輕搖了搖頭,說:
“很好,這次時裝展辦的非常好,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如果有哪裏不好,我讓工作人員趕緊改正。”
袁崇燁還是很在乎這次表演的,商業性的演出,跟富源商會的名聲掛鉤,而且大家都是拿他的錢辦事,他沒理由不監管好活動。
肇嶽隻是搖頭,指了指袁崇燁,說:
“問題不在時裝展上,而是在袁家主身上,難道你自己,沒有發現嗎?”
袁崇燁本來都將注意力放在現場的細節上,想自己先找出一些弊處,也好在內心證明自己的眼光不輸給這幫老東西,不想對方直接將矛頭指向了他,臉色一直掛著的笑容,一下子寡淡了不少:
“哦,老先生如果覺得袁某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周到,大可直截了當地指出,拐彎抹角,可不是君子行徑。”
殷秩心直口快:
“嘿,四大家族,哪個好意思把君子倆字掛嘴上,想的忒美,無奸不商,你做到這份年紀還拿這詞眼來擠兌老頭子們,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袁崇燁不著痕跡地瞪了殷秩一眼,聲音並不怎麽客氣:
“早就聽說殷家老爺子當年一張嘴說得江南無人能敵,原來的確不是謠言。”
殷秩知道他拿陳年舊事來諷刺,也不生氣,樂嗬嗬地笑了幾聲,說:
“童言無忌。”
他也是奔八的人,看袁崇燁也的確是如同大人看嬰兒一般,自然不會將袁崇燁的話太放在心上。
袁崇燁的話隱隱間若有所指,似乎在說明,袁家和殷家,暗中的關係也沒有那麽樂觀。
肇嶽也就不再迂回,把話揭開了說:
“袁崇燁,這次時裝展,你的暗箱操作,藏得還不夠深,想偷偷蠶食其他人投入的底蘊,你還沒那麽大的能耐!”
從看到這麽多人開始,袁崇燁就已經猜到自己的計劃恐怕已經暴露,這次時裝展的作用在這些商界老油條的牽製下微乎其微。
不論他有什麽算盤,現在有肇嶽和殷秩在,能實現的可能性已經不高。
這幫小東西老東西,能耐再大,現在也是在我袁家的地盤上,就算你們有一幫打雜的幫手在這兒難道還奈何得了我?
想到這裏,袁崇燁心裏就有了底,雖然明白計劃揭穿對自己有害無益,但騎虎難下的時候如果不走其他路子,就隻剩下死路一條!
“袁某一向很看得起自己,幾位約好了聚在這裏,看樣子都是對我袁家有些看法了。”
袁崇燁冷笑:
“殷老先生說的很對,我的確不敢當得上君子,奸詐的事情,明大哥做了不少,吳家雖然一直自視清高,暗中的那些勾當,大家也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至於林家嘛,嘿嘿。”
林家的奸詐自然不必他多說,奸詐這兩個字簡直就是為林霆而寫的,要說他沒有圖謀,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林霆手裏把玩著兩個磨得光滑的核桃,笑得人畜無害:
“袁家主到了這個節骨眼還有心情陪我們開玩笑,我的確佩服你這份魄力,你可能以為你布置在會場四周的意大利黑槍手沒人管,是吧?”
見到袁崇燁臉色已經變化,林霆的笑,更加詭異:
“林家上一代曾經跟袁家是世交,我家祖母和你家太爺爺也是有血緣關係的,袁崇燁,當初我老爹病死的時候,你父親將兩家合夥經營的富源商會一毛錢不剩全部拿走,今天麵對我,你竟然還能保持淡定,我佩服!”
這一層關係,隻有原家人和林家人才知道,在一起安排這件事情的時候,知道其中隱情的人,如林晚庭和林洛,都沒有透露風聲,如果袁崇燁知道林家至今還有報複的念頭,絕對不敢貿然和林家搞合作。
肇飛宇眉頭一揚,毫不留情地接過去說:
“非法入境,走的都是袁家的路子,袁家主不妨打個電話問問看,這些拿著黑火的洋佬,現在還有哪一個安然無恙?”
袁崇燁開始慌了。
他拿出手機,佯裝鎮定地,連續播出了四個電話。
無一例外是關機。
第五個電話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的,是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
“袁家主,你能打到這個電話上來,接下來的事情,想必也不用我操心了。”
常笑笑著,語氣忽然變得鋒利:
“下地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