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偵探
聖誕夜,鈴兒響叮當。
肇飛宇真的把商店裏那口亮閃閃的鈴鐺買來給易書彩當禮物了,掛在胸前叮叮當當地響,清脆得像是風鈴。
易初嫣帶回來的禮物有些別致,是一個飛機模型,易書華很早就想要雜誌上那個模型道具了,大概有一米長的一個高仿模型,帥氣得很,他一直想要,易初嫣給他找到了。
廚房裏烘焙著糕點,再過半個小時就能出爐了,賈嬸拍著廚師手套,一身麵粉味,安排傭人去把大黃狗牽進來,免得凍到。
肇飛宇心情甚好,回來時特地給傭人們都準備了小禮物,什麽耳飾手鐲,不是極其貴重的東西,但卻十分精致,尋常時候她們想都不敢想,肇飛宇大手一揮,全給買下了,回家見者有份,都笑得很是開心。
“收了先生的禮物,辦事可要賣力一些,外邊過道的柱子有髒隙,容易滋生許多細菌,過了聖誕你們就去打理吧,接下來等糕點出來了,大家都有份。”
姑娘們都歡呼,這一年下來,肇飛宇還是這時候最好,惦記著太太和華華彩彩,也不虧待她們。
等到熱騰騰的糕點出了爐,賈嬸先端了來給肇飛宇,一疊滿滿的二十五個,是個吉祥數。
肇飛宇品了一下,讚不絕口,給易初嫣嚐了,然後再小口分給小家夥們吃。
回頭,賈嬸還在那等著,屋裏姑娘們探頭探腦的。
肇飛宇微微一笑:
“瞧你們的饞樣,廚房裏還有不少,你們都分了吧,別說先生不厚道!”
回過頭來,外邊絨絨的雪,已經停了,聖誕夜白茫茫的一片,門口走過去逛街的夫婦,又走過十指緊扣的小情侶。
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遠處是鬧市區,這時已經遠遠傳來了悠揚的聖誕歌,商店也已經到了生意最好的時候了。
易書彩的小手掌是不能挨凍的,所以易初嫣做了雙很貼身的手套,手套外邊裹著一層袋子,雙手合起一小塊糕點,在嘴巴前吹涼了,然後才入口,小嘴巴嘟呀嘟的,煞是可愛。
肇飛宇說:
“這孩子真像你,長大了肯定也這麽可人。
不知道你這肚子裏的小家夥,以後是更像我,還是更像你?”
易初嫣巧笑嫣然:
“這麽早就關係他像誰,也不操心家裏的事情。”
肇飛宇問她:
“家裏什麽事情?”
“你小弟肇文遠要結婚了,家裏的表妹的女兒過幾天滿月,這些不是家裏的事情麽?”
肇飛宇說:
“我雖然給老爺子辦事,但本家的事情,我不關心,你也別去過問了,肇正鑫結婚時我沒去,別人結婚也是一樣的。”
易初嫣說:
“這種事情都是相對的,免得到時候咱們婚姻空空無人,多尷尬?”
肇飛宇並沒有什麽大家族觀念,易初嫣出自小家庭,沒什麽親戚,本應該沒什麽這方麵的意識才對。
“又是我媽教你的吧,本家的人你雖然都沒見過,但卻都認識,真是奇怪,她自己明明也認不全的。”
易初嫣笑道:
“你就愛這麽說她老人家。”
說話間,易母從廚房出來了,她先前是在幫賈嬸分放糕點呢。
從走道可以望見外邊的景色,高高的屋簷垂下來幾支樹枝。
他們在這兒鋪了一條暖和的毯子,易初嫣挪開位置讓母親坐過來。
易母裹了一條很厚的皮毛,端著一杯熱茶,順口提起:
“聽說肇老爺和林五爺去了林家做客,不知道怎麽樣了。”
聖誕降溫,肇嶽忽然提起要見見當年的故人,林晚庭自然很樂意帶他前去自己老家坐一坐,但那幫老家夥卻未必都這麽想。
林倏很注重禮數,讓林家的下人花了整整一天布置場地,一個無關緊要的側廳,也要裝扮得井井有條。
林悠則顯得有些慌張,肇嶽上次跟他鬧別扭的時候,他們才林霆這個年紀,一轉眼就七老八十了,恩怨有沒有被肇嶽惦記著,他自己也說不好。
婦女們知道這個老先生要來,雖說十分忌憚,卻還是很歡迎,畢竟他們已經很難找到認識的同齡人了,肇嶽八十四歲高齡,的確是到了今年不來,第二年就未必來得了的時候了。
肇嶽進門問候看一番眾人,就去裏屋找老夫人去了。
老人們平日裏很怕肇嶽似的,真的見了麵,反而沒那麽忌憚了。
易初嫣想起老先生那溫文爾雅的書儒風度,款款地開口:
“老先生人那麽好,林家肯定會盛情招待他的。”
小家夥們嘴饞,吃完了糕點,跑去找姑娘們玩,其實是去要吃的去了。
易母坐在易初嫣和肇飛宇中間,把兩人的手牽在一起,欣慰地笑了笑。
肇飛宇本來也是笑著的,眉頭卻忽然一蹙,喊了一聲:
“山貓,把外麵那人給我抓進來!”
他剛才抬眼的時候,無意間發現有人在朝屋子裏探頭探腦的,平時倒是不乏好奇心泛濫的狗仔隊,但這個時候居然還這麽不識趣地來打擾,肯定不能輕罰。
不一會兒,山貓拎著一個人進來了,那人穿著橘色的馬甲,帶了個單反相機,大冷天的就這樣到處跑,肇飛宇看他可憐,也沒想待他怎麽樣,讓山貓沒收了他內存卡,把人趕走了。
易初嫣問他:
“狗仔隊嗎?拍到什麽了沒?”
肇飛宇反問:
“拍到了怎麽樣?沒拍到了又怎麽樣?”
易初嫣故弄玄虛地說:
“沒拍到了當然不怎麽樣,如果拍到了不好的東西,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肇飛宇經營這一行這麽久,這方麵的事情當然還輪不到她來操心。
今時不同往日,肇飛宇已經不單單是一個集團總裁了,巨人還有人那麽不知趣地來偷拍,也不怕丟了小命。
易母好奇,隨口問他:
“聽說林五爺丟了個花瓶,是很貴重的東西嗎?前些日子嫣兒那麽久沒回來,你還沒跟我說是做什麽去了。”
肇飛宇笑著回答老人家:
“老郎中先生沒丟東西,是您記錯啦。
初嫣跟我去出差了,所以才晚了幾天回來。”
這麽一解釋,老人家自然就懂了。
李季元本來是來取內存卡去看那人拍了什麽的,才走幾步,就回來跟肇飛宇說:
“肇總,內存卡被劃掉了,多半是廢了,怎麽辦,要修複看看嗎?”
前腳才走,毫不猶豫就將內存卡毀掉了,不知道是不是藏了什麽機密的照片,不能留下來。
肇飛宇沉聲說:
“想辦法修了,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
易初嫣噙著笑: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麽,難道我每天都在門口閑逛麽?”
他警惕說:
“不妥,還是看了看的好,我看那個人有點不對,好像不是記者。”
這件事情拖到了聖誕夜的深夜,易初嫣和肇飛宇在拆禮物的時候,李季元就來了,說是用些手段,已經把裏麵的內容拷了出來。
易初嫣看到那些照片,眉頭微皺:
“一般狗仔隊不都是拍你麽?為什麽這個人的內存卡裏,全都是我的照片?”
這個點,易母和兩個小家夥都歇息了,肇飛宇沒有顧忌,直接說:
“不隻是你的照片,還有華華和彩彩的。
這些照片拍的隱蔽,也不知道是怎麽拍的。”
李季元在一旁提醒他們:
“一般會這樣拍的人,都是被雇傭的私家偵探,為了錢,什麽都幹的。
隻是不知道是誰請的,技術不怎麽樣。”
肇飛宇蹙眉道:
“想辦法把那個人抓回來問問,不管是誰在打壞主意,我都不能讓他太好過。”
手臂上傳來輕輕的觸碰。
女子溫柔地抓著他的手臂,搖了搖頭,輕聲說:
“不是需要大動幹戈的事情,這樣的人還會少嗎?”
肇飛宇的臉色也化開來:
“你先去休息吧,這些事情交給傭人們來就可以了。”
遠遠的,看見她的背影進喔房間,他又轉身跟李季元說:
“你能不能從這照片上看出來什麽?”
李季元搖了搖頭:
“都是些生活照,大不了就是在澆花帶孩子,看不出什麽。”
肇飛宇表情才變得凝重,又聽李季元把話鋒一轉:
“但是,恰恰是因為看不出什麽,才顯得奇怪。
一個私家偵探,拍這些東西是沒法交差的,他不是那些跑腿的記者,這些照片明眼人都知道,是欲蓋彌彰。”
肇飛宇按著鍵盤,看著一張張照片劃過,拍照的手法並不高明,那麽,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不管用什麽手段,給我查出來,明晚給我答複。”
素來要求雷厲風行的肇飛宇,換了一身睡衣,丟下這句話,進房間去了。
“哎呀,真是不好辦啊。”
李季元撓了撓頭,讓門外的山貓進來,跟他說:
“替我找一下明妃茵的位置,把四大家族之中的年輕人,他們最近的消費記錄,列個清單。”
山貓手掩在口袋裏說,呼氣如煙的:
“你是在懷疑四大家族的人?”
李季元說:
“不是懷疑,隻能是他們做的,除了林家,其他三家都不知道內情,最想知道真相的,隻有三個人,明妃茵,袁杭,還有明世傑!”
這一個夜晚,李季元和山貓都沒有入眠,相應的,全城的私家偵探都沒睡一個好覺,大半夜就被驚醒了,得知被擎宇集團調查之後,這些人惶惶不得終日。
雲南一家小賓館內,明妃茵剛剛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現金,買了一瓶價格昂貴的漱口水和一碗雲吞麵。
剩下的錢,母親要到晚上才會打到她的卡上。
私家偵探打來電話,要求加錢,因為他的相機被一個粗暴而不講道理的男人弄壞了。
“這是工傷。”
明妃茵臉色不悅:
“在你提供給我有價值的情報之前,不要奢望我在你身上多花一分錢。”
那人說:
“我已經把醫院的檢驗成果拿到手了,易初嫣身邊兩個小鬼頭是誰的種,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明妃茵咬了咬牙:
“好,今晚就會有錢匯到你的卡號上,有話快說!”
對麵傳來了一陣笑聲,男人慢條斯理的說:
“你大費周章讓我去醫院拿到他們的血樣,其實結果你早就知道了。
易書華和易書彩,千真萬確,是肇飛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