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進殷三虎的寨子

  林霆的手藝果真不錯,肇飛宇嘖嘖稱讚,將菜夾給易初嫣試試,易初嫣臉色紅潤,和幾位老婦人談得甚歡,這餐桌沒有吳家那麽氣派,一張十二人的大圓桌,眾人圍坐著,頭頂是內嵌式的燈壁,將這屋子,照得金碧輝煌。


  因為這處居處現在已經沒有年輕人居住在這裏,所以除了肇飛宇和易初嫣以及林霆這位家主,其他都是些老者,他們已經一一見過麵了,孩童由管家帶著,在旁屋晚餐。


  林倏喝著陳年老酒,配著林霆的酒醉河田雞,嘴巴沒有停過,順口提起了肇飛宇的那些個過分的要求,也隻是一笑置之,就此揭過,林霆看家裏幾個老家夥都給肇飛宇打理得妥妥帖帖,自己滿足不了的條件,最終全給了他們答應下來。


  敬著酒,無奈地搖了搖頭,朝肇飛宇舉杯,兩人一杯酒飲下,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肇家和林家,結盟了。


  本來這是應該在京城找家大酒店設宴請客的大事,但林家行事低調,不願肇飛宇這麽大費周章,況且,這樣的事情越是不籌辦得緊鑼密鼓,明家知道之後,就越要擔心。


  不過,事情說是過去了,林倏和林悠兩兄弟卻沒打算放過肇飛宇,這次林家吃了虧,他們心裏清楚得很,祖上說了,誰敢偷吃林家的本錢,就得吐點血,肇飛宇有肇嶽的手段保著,但肇嶽畢竟人沒有到,他們一家子最忌憚的老東西沒來,他們自然得想方設法為難為難肇飛宇了。


  酒菜之間,林倏讓傭人把擎宇集團的資料拿了出來,當眾念出來。


  “省內第一傳媒企業,來年有望進軍國內娛樂界……攬下明家一號店中,傳媒行業的超大項目。


  肇家小子,你這幾天的風頭,很高啊。”


  老人家的話裏帶刺,擎宇的風頭再盛,也不可能和四大家族相比較。


  肇飛宇不苟言笑,看了看易初嫣,露出一張耐人尋味的表情。


  “林老笑話我了,擎宇不成氣候,隻能在國內混跡,但論傳媒這一塊,和林家是共通的,林老先生應該也知道,這些消息,並不能全信。”


  林霆敲著桌子,咳嗽一聲:

  “肇總,林家有什麽消息,都是經過確認的,沒有不能相信的。”


  易初嫣慢條斯理地將魚湯盛進碗裏,遞給肇飛宇,說:

  “你們急什麽?擎宇集團就是不夠厲害,才得找林家合作呀,林家人財兼備,難道還要因為我們實力不如林家雄厚,就要欺負我們麽?”


  說著,朝幾人做出可憐巴巴的模樣,話雖然不算向著擎宇集團,但林家眾老要是還刁難的話,就得被她套上一頂大帽子了。


  “咳咳,初嫣丫頭伶牙俐齒,我們比不過你,多半又是肇嶽教出來的,那老家夥就知道和我們過不去,我們隻好默默養生,等他死了再和他比。”


  肇飛宇和易初嫣不禁失笑,跟幾個人說:

  “家裏老爺子閑雲野鶴,身邊還有一位醫術高明的郎中陪著,恐怕即便再晃蕩十幾年,也可以來林家拜訪一番。”


  林淞瑤和幾個兄長交頭接耳,之後就笑吟吟地跟肇飛宇說:


  “如果下次你見著我五哥,勞煩跟他說一聲,是時候回林家看看了,不然的話,再等幾年就見不著兄妹們了。”


  林霆聽見這話,先是一愣,問幾位長輩:

  “六嬸嬸,您不能聽風就是雨,五叔他去世很多年了,怎麽可能還在人世?”


  林悠有條不紊地,說:

  “你這小子,真的當你五叔治不好那血癌,就這樣一個人去了?他進了山裏,前年還和我打過電話呢,說是習慣了那邊的啤酒,不願意回來,我就沒勉強他。


  林家這十二個點的股份,留著他也不會要。”


  易初嫣和肇飛宇麵麵相覷,從沒想到醫術高明的老郎中,竟然來自林家,正巧是林家上一代的老五林晚庭,十幾年前就患了重病,沒想到竟然給他自己醫好了。


  林晚庭的名號放了出來,林家的老人們就消了對付肇飛宇的心思,隻是一個勁跟易初嫣打啞謎,一會兒要她解答為什麽林倏鑽研這麽多年的棋藝,卻下不過電腦,一會兒又問她,打算什麽時候跟肇飛宇把事情辦了。


  談著談著已經到了八點,林淞瑤帶著管家,送易初嫣和肇飛宇回閣樓,繞了遠路,將林家外圍的建築也給易初嫣介紹了一下。


  才到小閣,肇飛宇便接到李季元的電話,說白彥來肇家要人,把蘇茫和白曉曉帶走了。


  “大概是想老婆了,這很正常。”


  易初嫣讓肇飛宇不要在意。


  肇飛宇問:


  “白彥是急著帶她們離開,卻不是回家,我肇家難道是比傳銷組織還要危險的地方?”


  這麽一說,易初嫣就發現不對了。


  李季元在電話那邊說,白彥夫婦已經離開A市了,是真的字麵上的離開。


  白曉曉和兩個孩子相處得好好的,白彥竟然這麽一聲不吭地就帶走了,未免太過分。


  雖說是好友,如果用林家的情報網鎖定他們,隻怕要違背白彥的初衷,鬧得不開心。


  肇飛宇心情不是很好,氣衝衝地回到小閣,半個小時就抽了兩根煙,大長腿架起來坐在一樓的沙發上,一言不發,看樣子在生悶氣。


  倒不全是為了白彥,林家眾老對擎宇的不屑一顧,也讓他悶悶不樂。


  易初嫣給他按摩肩膀,心裏也若有所思。


  男人抓住她的手掌,輕輕地拍著。


  “怎麽啦?”


  肇飛宇低吟:

  “我們在和明家和袁家鬥,他們怎麽對付,我都有辦法,但如果他們針對我們身邊的人呢?恐怕防不勝防。”


  山貓被他連夜派出,遠遠地保護著白家三人,他們現在到了浙江一帶,殷三虎很容易就可以把手伸到那裏,如果有人不識相敢出手,肇飛宇隻要一句話就可以把對方抓得死死的,殷三虎聽到了這事,大張旗鼓地警告了附近的幾個小幫派,甚至不給富源商會一點麵子,直接上門給了忠告,順藤摸瓜,查出來是明家在動手對付白彥,連公司都在一夜之間倒閉了,更不用說白彥這些日子去求職的一些小公司了。


  殷三虎沉著臉說:

  “肇飛宇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明翔算哪根蔥?喔,不是明翔那幫蝦兵蟹將?原來是本地的走狗,可以,我要是將這人先抓到我的工業園,他們有沒有膽子追過來?”


  殷家人向來說做就做,肇飛宇還沒跟他說這麽做不妥,白彥夫婦就被“請”到了工業園裏,雖說殷三虎讓那幫漢子要客氣一些,但還是把白曉曉給嚇哭了。


  白彥要和他們拚命,殷三虎這才露麵,鎮住了場子,說:


  “在我的地盤,就不要胡來,那些人追不到你們了,在這裏你們就安安心心地住下,那幫妖魔鬼怪要是敢踏進這裏半步,我殷三虎一槍斃了他們。”


  隔天易初嫣就讓肇飛宇帶她到嘉興去,路過杭州,富源分商會那群官僚怕肇飛宇惹是生非,派來大隊人馬護送他們過了國道,這才長出一口氣。


  十一月的涼天氣,在杭州卻算不得什麽,易初嫣披了件外衣,瀟瀟灑灑地進了殷三虎那寨子,郊區裏分明沒一點煙氣,哪裏是工業園的樣子。


  他們徑直就去了殷三虎那小樓,見到白彥,正和殷三虎訴苦。


  殷三虎粗人一個,卻很懂得拉攏人心,白彥不是個壞心的人,和他很處得來。


  他擺了茶讓肇飛宇和易初嫣坐下,把事情娓娓道來。


  “你猜我昨晚逮著誰了?富源商會那幫兔崽子,居然把車開到了外坡上邊,被老子開車追了三條街攔下來,全部把腿都打折了,我以為就明家那幾個年輕人在作祟,看樣子袁杭這小子也脫不了幹係。”


  白彥露出胳膊,緩緩拆開紗布,赫然一條深深的刀口,血肉都裂開了,好重的一下。


  易初嫣咬牙切齒:

  “明妃茵真能記仇,竟然找人這樣報複!”


  肇飛宇皺眉說:


  “別亂說,妃茵不會這麽胡來的,她在A市的勢力,早就被我切斷了,你不要什麽事情都懷疑到她頭上去。”


  易初嫣冷眼看他:

  “你這時候還偏袒她?我們去省會的時候,袁杭就和明妃茵在一起了,後來你在杭州把她救出來,也是袁杭在搗鬼,你總不能否認吧。”


  殷三虎笑道:

  “看樣子飛宇還不夠了解這幫人的鬼點子,明家那妮子,未必不敢再找袁家幫忙,隻要她不露麵,袁杭也對她幹不了什麽事情。”


  “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冷冽起來:


  “敢到我的地盤鬧事,就算是明家人,袁家人,也不想完完整整地走出去,赫玄機那狗東西倒是機靈,什麽都不要就跟了我,現在在杭州替我看著那幫狗腿子,袁崇燁不敢亂來。”


  他不僅是一個幫派那麽簡單,殷家有軍方的人,就算是在國際上都有幾分斤兩,和四大家比起來,肯定要犀利一些。


  肇飛宇眼神閃爍,雪亮的皮鞋,來回地踱,負手皺眉,臉上冷肅威嚴,心事重重。


  殷三虎悠然地喝茶,跟白彥說:

  “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大哥的地盤,曉曉可愛得很,以後就是我幹女兒了。”


  易初嫣拍手稱好,白彥沒有拒絕,而是提起了妻子蘇茫的病。


  易初嫣安慰他:


  “心病就得心藥來醫,在這裏你還怕沒人管著她嗎?”


  肇飛宇說:


  “隻怕曉曉沒了夥伴,又要跟這些打打殺殺的人整天在一起,以後也跟吳月一樣刁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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