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老爺子的老爺子
易初嫣這些日子沒去總公司陪著肇飛宇。
他讓她在別墅避風頭,現在總公司的員工們看到了被曝光出來的消息,對易初嫣的態度都不怎麽友善,全然忘了易初嫣當初是怎麽待他們的。
易初嫣樂得清閑,正好多出了時間來陪一陪母親。
嚴淺得知後,領著老婆就跑到別墅來了,俞雨的肚子鼓鼓的,看上去有點料了。
這件事情外人都不知道內情,如果不是肇飛宇有門道把輿論都控製住了,易初嫣的形象要被破壞得一塌糊塗。
曾經陽光帥氣的嚴淺,現在顯得很沉穩,知道了事情的內幕,也是氣得不行,想要幫易初嫣平反。
女子儀態端莊地坐在沙發上,給兩人沏茶,微笑著搖頭道:
“風波不會持續太久的,尋常人才沒那麽多閑工夫記得我一個無名小輩,袁家花這麽大功夫來對付我,我隻要不露麵,他們的願望就要落空啦。”
但人總不能躲一輩子,難道她就不用麵對擎宇的眾人嗎?肇飛宇總要給那些人一個交代。
明明是輪船事故的最大受害者,現在一下子成為了眾矢之的,嚴淺都憤憤不平,易初嫣卻顯得很平靜,根本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隻有昔日摯友俞雨了解她得很,知曉她懶得去爭辯是是非非,能交給信得過的人去做的事情,她一般不想太多過問,即便這件事情與她切身相關,也是如此。
所以俞雨才明白,易初嫣是多麽地信賴肇飛宇,才能夠麵對這麽大的事情而如此鎮靜,換了她來,恐怕要連父親都給驚動了。
既然人在家裏,小家夥們自然就沒有費工夫跑去幼稚園的必要了,兩個穿得花花綠綠的小東西在院子裏追著看院子的大狗跑,鬧得正歡。
就算輿論鬧得紛紛揚揚,易初嫣也不必去關心,有兩個小家夥陪著,她幹嘛在乎其他事情?
聽到嚴淺表弟到了家裏,肇飛宇還特意打電話吩咐賈嬸把桂花糕都端出來,她知道嚴淺喝紅酒愛配些甜點,囑咐賈嬸伺候好了,回去要給他們帶禮物。
易初嫣聽到了電話裏的聲音,接過來肇飛宇:
“你人在哪兒?我尋思你能帶什麽禮物給我呢。”
家裏熱鬧之後,肇飛宇每次出遠門都會帶些東西回來,就連傭人也都是人手一份,小姑娘們伺候著肇飛宇有些年頭,全念想著主人高興,能讓她們也得些好處。
上次寄回來的法國糕點房的巧克力夾心餅,小家夥們讚不絕口,所以肇飛宇就趁著約見外商的時候,跟對方要了點小點心,現在人在杭州,和李季元在一起。
易初嫣掛了電話,換了身羊毛衫,踩著室內拖鞋小步下樓,似模似樣地摸著肚子,端詳著俞雨的小腹,用意甚是明了。
俞雨瞧著院裏兩個活蹦亂跳的小東西,白了易初嫣一眼:
“你又不是第一胎,哪來那麽多新鮮感,我才懷孕不久,比你緊張得多。”
這麽說著,用力捏了捏嚴淺的腰,嚴淺擠眉弄眼的,不敢吭聲。
這時門鈴響了,賈嬸擦著手去開門,傭人小姐先一步把門打開了,門外刮著風,兩個白胡子老頭弓著腰往屋裏瞧,見著了易初嫣和賈嬸,把帽子摘了下來遞給傭人,脫了草鞋進屋了。
易初嫣細看過去,竟然是老郎中先生,他身旁帶著一個目光矍鑠的老者,雖然已經滿臉皺紋白發蒼蒼,那眼睛裏的銳芒卻是擋不住的。
“噯,兩位老先生快坐,賈嬸把廚房裏的藥酒熱一熱,老先生這腿腳跑那麽遠,天氣涼了,得擦一擦。”
嚴淺側過看兩人,那老郎中穿著大棉外套,一頭灰白灰白的頭發披肩,雖然已經上了年紀,神色卻一點也沒見疲倦,兩個人應該是搭車來的,衣服沒有被風吹久的痕跡。
老郎中笑眯眯地坐到他身旁,從懷裏掏出兩個小錦囊,一個遞給了嚴淺,一個捏在手心裏。
嚴淺看著這小玩意有些稀奇,問他:
“老先生,這是什麽東西?”
老郎中笑道:
“你夫人不是懷孕一個月了麽?這是安神藥,有寧神養胎的功效,你把藥粒分成三趟,隔一周煮一次,阿玉會煮,你跟她請教吧!”
阿玉便是賈嬸本名了,老郎中和她有書信來往,上次來時見了一麵,便已經開始喊小名了。
旁邊另一人,坐到了另一邊易初嫣的身旁,麵容慈祥地看著易初嫣的臉蛋,慢悠悠地說:
“小丫頭長得真俊,外邊的娃娃是你的嗎?”
易初嫣點頭,頓了頓,問道:
“老先生是肇家主的親戚嗎?”
她瞧著這位麵熟,看了半天才發現和肇老爺子有些相像,而且那副表情實在是太過神似,她不敢說出內心的猜測,隻是試探性地問了問。
老人點了點頭:
“我的名字是肇嶽,看樣子你見過星海啊!”
易初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名字她不是沒有聽過,而是已經久聞大名了,在肇家的族譜上,這個名字就在最上邊的位置,一條直線,將他和肇星海連在了一起。
如果老人沒有說謊的話,他應該就是肇星海那個據說已經八十歲高壽的老爹了,老人家雲遊四方,早已經下落不明,肇星海還以為父親早已經不知道在哪個地方病逝了,沒想到居然和老郎中在一起雲遊,也難怪看起來神色矍鑠了。
易初嫣實在很難找到這個老人騙自己的理由,如果是真的,那麽肇飛宇就很有必要回來看看自己家太上皇了。
兩位老人很少走進城市,這幾日來到A市住在賓館不習慣,幹脆就過來造訪肇飛宇。
老郎中知道易初嫣有身孕,就帶了幾分安胎藥來,適逢嚴淺一家也過來做客,便好事成雙了。
他們雖然都管易初嫣叫小丫頭,但論輩分卻是易初嫣爺爺那一輩的人,不好好供著可不得了,這位郎中未必不是那個大戶人家的老祖,自己這麽長時間都沒發覺,也是疏忽大意。
老郎中跟易初嫣說:
“他是我多年的好友,知道你有飛宇的孩子,便急著要過來看看你。
老家夥,你這下子滿意了吧?”
肇嶽拉著易初嫣的小手,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
“滿意滿意,誰不滿意我跟誰急。
閨女,你把這東西藏好了,哪天肇家那幫小兔崽子敢對你們夫婦無禮,你就把這塊玉亮出來,連星海那小子也得對你畢恭畢敬。”
易初嫣攤開手心一看,竟然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玉,玉色極為純淨,雕琢成一尊玉菩薩,格外好看。
她忙將這東西還給老人家,擺著手說:
“這怎麽可以,這麽貴重的東西,想必是您的傳家寶,我不能收下,不然飛宇要責備我的。”
老郎中笑眯眯地說:
“他不敢的,他瞧見這東西,多半就知道我們來了,他要是敢責怪你,老頭子就打他屁股。”
易初嫣眼珠子一轉,問道:
“肇老先生,您以前見過飛宇吧?”
老人家笑道:
“上次我見到他,他才到我大腿這裏,沒想到現在已經比我高得多啦!”
賈嬸從廚房端著湯出來,聽到這句話,幾乎都站不穩了,趕緊走過來,激動地說:
“您就是肇嶽老先生?太好了,家主惦記您好多年了,太太走的時候,也在想念著您呢!”
提到穆薇,肇嶽臉色微黯,歎了一口氣道:
“怪我沒幫她調理,若是老哥過來看看,她興許可以看到你們結婚。”
易初嫣安慰他:
“那時候我和飛宇就已經結婚了,她走的時候很安詳。”
賈嬸把糕點都端了上來,道:
“不提傷心事了,咱們日子還得過。
你們先聊著,我趕緊通知肇先生讓他回來。”
她匆匆忙忙地走到電話旁,回過頭問:
“兩位今晚住下吧,想來城裏的酒店你們住不慣,太太當初安排了幾間樸素的房間,你們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三樓。”
兩個老人家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隨即就聽見賈嬸打電話在通知李季元了。
俞雨靠著易初嫣坐,看著兩個白發老者,目光中都是好奇。
畢竟也是年紀輕輕的女子,沒見過這種世外高人,想到肇飛宇的舊病就是這兩人治好的,有心想求兩個人給自己父親看看肩周炎,但想到他們二人的身份,便不敢開口了。
易初嫣心裏知道這妮子的想法,便逗逗她:
“你可不能把老先生們當作私人醫生,他們可是大人物呢。”
俞雨頓時就羞紅了臉。
肇嶽拍了拍易初嫣的手,笑道:
“你們有什麽事情需要拜托我們,我們兩個老頭子都樂得幫忙,反正閑來無事到處走走,行一樁善積一份德,俞家行善這麽多年,我也該拜訪一趟了。”
俞雨忙給老人家端上茶水,剝好果子,討好地說:
“到時一定熱烈歡迎,兩位若是來我們俞家,我爸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雖說不是名聲在外的人物,但肇嶽在他的時代也是有大成就的人,雖說最後沒給肇星海留下什麽,卻給世人留下了不少有用的東西,所以一些年代久遠的家族,都知道肇嶽這個名字,俞雨自然也不會例外。
肇飛宇在電話裏回複,說明天便可以回來,要兩個老人先住著,要從杭州帶來上好的鐵觀音孝敬他們,以報治病之恩,肇嶽十分欣慰,偷偷把藍田玉塞給了易初嫣,要她找機會交給肇飛宇,說是有大用處。
與此同時,肇飛宇在杭州卻遇到了一些小麻煩,跟省會不同,富源商會在這裏特地設置了一個據點用來儲存資源和商會的重要用品,而西湖以外一圈都有明家地下組織的影子,這兩夥人互相聯誼,在當地影響不小,雖說沒辦什麽壞事,但在他們的地盤談生意,若是被關注了,不交點過路費就很難成事。
破財消災的道理,肇飛宇這麽多年自然曉得,但對方是明家的爪牙還有自己的對手,現在給他們一毛錢都是示弱,袁家想在他身上拔一根毛都是癡心妄想。
就因為這個原因,這次談判破裂了,原因是外商受到了明家那幫爪牙的威脅,若是和擎宇做生意,就要讓他不能好過。
強龍不壓地頭蛇,那外商接到消息後看都不看肇飛宇一眼就飛回美國去了,而跟著一起來的山貓,不知為何和昔日的同事吵了起來,肇飛宇和李季元下樓一看,大街上圍滿了人,山貓被一個兩米多高的大漢舉了起來,臉上帶了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