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訪吳家

  茶杯裏搖曳著的水麵,倒映著明妃茵牽強的笑。


  話題微妙地無法交錯,那就隻能采用更簡單直白的方法了。


  “袁杭,我把話先撂這了,我不是來和你上床的,別用你色咪咪的眼神看我。


  我是來找你合作的。”


  袁杭打著哈哈,完全沒理會她的話:

  “嘿嘿,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看到門口的瑪莎拉蒂了沒?聞萬裏開不走這車,現在是我的了,一會兒我帶你去登雲山上逛逛,保證讓你體驗到最快的速度。”


  明妃茵知道和這種軟流氓不能撕破臉皮,隻可以和他磨。


  既然如此,她也不急於一時,易初嫣的事情擱置了這麽久都沒解決,袁杭到頭來估計也隻能做個替死鬼。


  “聽說你把陳野那家夥搞殘了,倒是本事不小,他可是讓很多人都非常頭疼的對象,沒點手段可應付不了。”


  首屈一指的珠寶家庭,喊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爺,無法無天的小霸王終於遇到了克星,這算得上是明妃茵這些日子來最痛快的一次了,她一直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治得了陳野這個浪子,沒想到卻是更浪的袁家少爺。


  現在商界都是以公司集團為勢力的,這些勢力背後都會有一個或者兩個家族作為背景,沒些曆史因素在身上,要在京都拿下一塊地皮都難於登天。


  袁家就是典型的霸主級別的家族,不僅要在首都賺錢,還把分會開遍了全國,要是攀附上這樣的勢力,沒準比留在明家還要靠譜許多。


  但明妃茵經曆了這麽多人,也知道什麽男人靠得住,什麽男人隻能臨時當做備胎,對於袁杭這種花花公子,玩玩就可以了,誰又會當真?

  明妃茵說出自己想要對付易初嫣以後,袁杭卻表現得無動於衷,甚至花了好半天時間才想起來易初嫣是誰,慢悠悠地說:


  “我當是什麽事情呢,這種事給商會的狗腿子去辦,一會兒就能有結果,何必咱們親自動手?”


  明妃茵說:


  “她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對付的女人,我好幾次都失敗了。”


  “那是你,我不一樣,我一句話就可以讓陳家家破人亡,難道會對付不了一個女人?”


  這句話不隻是回答,也是一個警告。


  我可不是陳野那樣的蠢貨,別想著利用我。


  不過,話剛說完,袁杭立刻就改變了主意:


  “那個女人我想要,你要對付她的話可不行。”


  他想起來和易初嫣的幾次對話,越發對她感興趣,當然隻是停留在好奇的階段,但獵犬看上玩具的時候,可不會允許其他人肆意妄動。


  明妃茵沒想到這個男人在正經起來的時候可以有這樣的氣場,一時也沒提起勇氣去頂撞他。


  從小在袁崇燁身旁耳濡目染的他,要是生起氣來,隻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哼,你想要易初嫣?想得倒是挺美的,她現在留在肇飛宇身旁,你有什麽辦法?”


  袁杭說:

  “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一樣。”


  話倒是說得蠻有氣勢,但這裏邊卻沒有底氣。


  就明妃茵所了解的,袁杭到現在都是處於到處鬼混的狀態,高中輟學,然後靠著家族在首都混開,其實就是啃老族,隻不過袁家錢多得沒地方花,他就算一事無成,照樣可以過得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逍遙快活。


  倒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但明妃茵並不介意,她可以趁機在袁家撈一小筆,以緩解一時之急。


  既然你有那麽大的胃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吃到了!


  明翔從明家別墅出來的時候,臉色變化不定,眉頭緊緊簇成一片,看上去心情很糟糕。


  “該死的家夥,以為自己有點能耐了就不聽老子使喚了!大哥也是,居然這樣就信了那些小鬼的話……”


  腳步停了下來,麵前出現了一個男人。


  肇飛宇插著口袋,沒有像以往一般把西服扣子扣到最上邊。


  遠遠注視著明翔的那雙眼睛,裏邊是宛若寒冰一般的鎮靜和平淡。


  “不想吃苦頭的話最好回你自己的地盤去,我現在心情沒好到可以陪你過家家。”


  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把手裏的公文包扔給對方。


  肇飛宇慢條斯理地點起一支煙,看著煙氣騰繞,倚著樹默默等著他的答複。


  明翔打開公文包,隻看了一眼裏麵的東西,瞳孔一縮,將包迅速合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肇飛宇淡淡地說:

  “就我一個人,找個地方聊吧。”


  明翔不想顯得自己很心虛,特意找了個風景不錯的涼亭,叫家仆把甜點和茶水都安排好,然後才正色道:

  “你和袁家那邊接觸過了吧?我也在找聞萬裏這家夥,你給我線索,我給你好處,這很合理吧?”


  肇飛宇把一支錄音筆遞給了他,然後說:


  “給我一個分部的人,袁家現在對你可是很敏感的。”


  掌握著分商會經濟的人跟明翔的手下跑了,比找他找誰?問題是現在袁家人並不知情,明翔也沒有太多頭緒,但隻是聽聲音,已經得到了不少信息了。


  “裏麵的家夥我認識,你的條件我給了,但我還有一件事要托你去辦,那些家夥的死活我才不管,可是你得把袁家商會那些人的嘴巴堵住,這件事情不能給別人去做,你懂的吧?”


  肇飛宇不動聲色地把公文包拿回來,開口道:

  “有了自己的人,當然就好辦事得多了。”


  說到底,他就是非要虎口奪食,卻讓對方不得不割肉,想必明翔現在已經氣得不得了,正在內心詛咒著他呢。


  離開的時候,明翔放話說:

  “黑手組的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帶走的,人我給你了,你要怎麽處置全看你自己,被整死了我可不管!另外,你如果要打壓袁家的氣勢,我想我大哥會不遺餘力地幫你的。”


  肇飛宇留給他一個背影,離開了明家立刻就往吳家跑,那兒有另一個人在等著他。


  吳月很不情願地回了一趟老家,理由是本家有大事要托付。


  吳青山年紀大了,這些年心力交瘁,已經積累了不少病根,醫生說若是繼續操勞下去,很快就要發作了。


  吳家的人知道後都急瘋了,連忙把直係的人都叫了回來,肇飛宇有了和吳家合作的打算,所以也得盡些心意去看看老人家。


  他卻不知道,吳家的人因為吳紹的事情,對他一直心懷感激,聽說他一直獨身,竟然想要撮合他和吳月。


  這些事情,都是吳青山在暗中決定下來的,這次知道了肇飛宇的行程,自然會好好招待一番,也許來日肇家成為了大勢力,他們吳家還需要去攀附呢。


  肇飛宇一到吳家,立刻受到了極為隆重的歡迎,要知道如此招待一個異姓小輩,在這種商貿世家可是很少見的一件事情,吳青山儼然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人一樣看待。


  “吳老身子還好麽?我帶了些慰問品來看望他老人家。”


  肇飛宇雖然待人總是冷冰冰的,但還是很懂得如何和老輩人相處的。


  吳青山的妻子田闌是他的表妹,是個很淳樸的婦女,沒有絲毫富貴家族的脾性,非常平易近人,肇飛宇一進門就親自來迎接他,帶著他在吳家到處轉悠。


  吳家在四大家中的代號是“白虎”,匍匐在眾首之巔,低調卻不缺乏實力,建築院落也是典雅大方,但卻沒有過於奢侈。


  路上田闌不住地給肇飛宇介紹吳家幾個水靈靈的女孩子,大都是高中剛畢業或是才開始工作的年紀,卻想讓他好好考慮一下,讓肇飛宇哭笑不得,但談及吳月的事情時,肇飛宇卻笑不出來了。


  如果說前麵是開玩笑的話,那吳家人把吳月叫出來,毫無疑問是要和肇家親上加親了,上一輩人結合便有了吳月,也許吳青山的確有這個意思也說不定,這樣的話他倒是要提前準備好推辭的手段。


  他可不想娶一個黑幫大佬放在家裏。


  就算有意,田闌也不過是隨口說說,吳青山跟她提起過幾次,她也不敢妄作定論,大家族聯姻從古時候就有了,現代卻沒有那麽多框框條條可以限製這些年輕人,所以到時候多半就是吳青山順口提一提,成也就成了,不成的話也無傷大雅。


  肇飛宇發現大樓的每個走道盡頭都安裝有小型的監控攝像頭,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很難發現,而且因為吳家是環繞式的建築,這樣的監控幾乎不存在任何死角。


  吳老年紀大了,也開始變得警惕了啊。


  這也難怪,畢竟在吳紹轉變之前,幾乎都要靠吳青山支撐整個吳家,要是家中出了什麽事情的話,吳家就垮了一半了。


  田闌說:

  “左邊是我家老大的屋子,後院那邊是老二的,別看他倆有殘疾,但做起事來可利索呢。”


  肇飛宇發現田闌這麽說的時候,眼神還是難免變得有些黯淡,畢竟兩個兒子都犯病,她內心肯定十分愧疚。


  給年輕人住的屋子都充滿了現代氣息,都是這幾年才建起來的房子,吳青山住在祖上傳下來的老屋裏,連門和窗戶都是木製的,看上去有很長的曆史了。


  “老吳他腿腳不便,我帶你去見他吧!”田闌推開門,大屋玄關放著清朝的飛鳥呈祥屏風,繞過正廳,便見到一個鶴發的老人正在擺著棋。


  肇飛宇跟在田闌身後,見她正要喚吳老,抬手阻止了她,緩緩走到老人家麵前坐下。


  吳青山這時正投心在一盤僵局之中,愁眉不展。


  肇飛宇笑道:

  “回馬進炮,就可自保。”


  吳青山一拍腦袋,終於走出了僵局,抬頭一看,哈哈笑道:


  “原來你已經到了,老頭子平時自己喜歡下棋,一下就容易忘事啦。”


  肇飛宇早就聽說吳青山其人十分好客,據說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閩南一帶的人,所以待客都十分熱情,難怪肇飛宇第一次造訪就受到了田闌的親自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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