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往上海

  人若是活的這麽窩囊,那還有什麽意思?

  欺人太甚的人,必須要有人來製裁,這種事情肇飛宇當仁不讓,對於想要飛到他頭頂的菜鳥,他都會將他們狠狠打下來,讓他們付出目中無人的代價。


  李季元隻不過是心照不宣,區區三個部門經理級別的人,肇飛宇親自接見已經是很給他們麵子了,沒想到總有人要蹬鼻子上臉,就算肇飛宇冷靜對待,這三個人也不可能會討到什麽好處。


  盡管最後是出氣了,但是似乎得罪了這家公司了。


  幾個經曆級別的人物掀不起什麽風浪,肇飛宇擔心的是對方的高層借口施壓,這時候隻要對方有意,以擎宇如今的資產,很容易就被磨到無法經營。


  隸屬擎宇的幾個記錄人員已經目瞪口呆,想必他們之前沒機會見識肇飛宇這麽霸道的一麵。


  這麽搞會出事的吧,對方可是大企業的經理啊……


  肇總真出氣,我看他們不爽好久了!


  肇飛宇臉色平靜,看不出來任何心緒。


  這樣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上司,可不是誰都伺候得來的,換句話說,肇飛宇的脾氣不見得比剛剛狼狽離去的三個人好,為什麽要腆著臉跟他們友好相處?

  “聽好了,從現在開始全天監視浩正企業總部的行動,隻要規劃裏出現了任何跟擎宇有關的事情,立刻向我報告,立刻,明白了吧?”


  李季元應諾。


  肇飛宇心裏有些燥亂不安。


  現在手邊是跟明氏財團的商戰,另一邊浩正又插手進來,不知道動的什麽歪腦筋,生意人的事情,若是不提防著,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打入地獄了。


  他不停地在大腦裏構思著各種後果的規避方案,看上去就像是站在落地窗發愣。


  落日掠過喧囂的城市,餘暉降臨在他的肩膀上,在屋子裏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這時,他的視線裏出現了兩個蹦蹦跳跳的小家夥,李季元將車停好後,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地牽著帶上樓來,肇飛宇安靜地等著他們。


  難怪總覺得這一層冷冷清清的,原來是因為他們很久沒來了啊!

  肇飛宇很少會覺得什麽地方少了人情味,也許是因為他本身就對感情一類並不敏感的緣故。


  不過這些天他開始嚐試著做出改變,於是內心就開始注意到了某個地方的空白。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早些注意點嗎……


  “帥叔叔,我聽媽媽說了哦。”


  易書彩拉著肇飛宇的大手搖搖晃晃,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肇飛宇英俊的麵龐看:

  “媽媽說有壞人進來跟叔叔打架,叔叔不可以學壞哦,老師說打架不是好孩子,叔叔不要和華華一樣。”


  當弟弟的搶走姐姐的毛絨玩具,扮個鬼臉,然後跑到李季元的辦公室去了。


  肇飛宇看她淚眼婆娑,連忙將她抱到懷裏哄著,女孩見詭計得逞,抓著肇飛宇的白襯衫把頭埋進去,再也不願意下來了。


  肇飛宇總是習慣於讓彩彩躺在他懷裏,小女孩軟乎乎的臉蛋蹭著他的胸膛,偶爾會把剛剛吃過的果醬染在襯衫上。


  這樣的小禮品,肇飛宇總會毫不介意地笑納,若是員工們知道總裁竟然還有如此溫柔的一麵,恐怕會驚訝得下巴掉一地。


  剛跑出去的小男孩,又抱著毛絨玩具搖搖晃晃地跑了回來,後麵還跟著臉色焦慮的李季元。


  肇飛宇問: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慌慌張張的?”


  助理連忙將一份表格攤開給肇飛宇看,紙張還是熱的,是剛剛才打印出來的重要文件。


  在過去的三個小時裏,上層對政府的固有持有股份一下子抽出去了三成,相當於注資和項目投資都取消了小半部分,這些空缺都給擎宇傳媒娛樂集團來填的話,現在在拍攝的和在規劃的好幾個重要計劃全都得取消。


  表格不隻有一個,下麵的另一個表格,標題是浩正傳媒股份有限公司。


  肇飛宇的眼神一凝,握著A4紙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不是子公司,而是來自總公司的挑釁。


  他明白,那三個人其實是魚餌,目的隻不過是為了釣出一個完美的借口,引蛇出洞,然後再將蛇的七寸死死控住。


  現在浩正把他的資金控死了,擎宇已經變成了一隻關在籠子中的鳥!


  肇飛宇臉色蒼白地說:

  “這件事情還有別人知道嗎?”


  李季元說:


  “是市場調查小組帶回來的消息,除了現在控股比較大的幾位股東,還沒有其他人發現。”


  “封鎖消息,絕對不能外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肇飛宇的神色十分凝重,這一次他中了一個不該中的圈套,怪不得別人,隻能怪自己太年輕了!

  易書華偷偷留了一張複印件,帶在身上。


  火鍋宴,料理很豐盛。


  煙騰霧繞,收音機放著七十年代的紅歌,幾個滿頭銀發的老人家彼此給對方夾菜,說著客套話,手上還不住地比劃著,這個叫那位老師,那位叫這位師父,原來是白天沒學夠,一邊在學舞,一邊在學棋。


  易初嫣忙著招呼客人們,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把放在圍裙裏的那張紙揉開,看著兩個表格蹙眉。


  現在光是一個明氏財團和一個埃爾特就已經讓肇飛宇頭疼不已了,忽然又闖來一個不速之客,肇飛宇還有精力去應付嗎?

  心裏下意識地想要幫他一把,卻意識到自己早就不是他身邊那個乖巧的妻子了。


  要是沒有那張契約的話……


  開什麽玩笑,別自欺欺人了,沒有那張東西,肇飛宇連你的正臉都不會看一眼。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企業高管,如果本家有意的話,他甚至可以回去做星海企業的董事長。


  而自己隻不過是一隻醜小鴨,就算想幫他,也不可能比李季元更加出色。


  不可能……


  易初嫣握著被揉成一團的紙,心中忽然一動。


  現在肇飛宇怕的不過是明氏財團的壓力,如果自己可以避免埃爾特那部分股份被明氏利用的話,肇飛宇就可以有更多精力來對付浩正企業了!


  埃爾特已經連夜逃離A市了,要找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易初嫣有的是辦法,她雖然找不到埃爾特,但手上卻有管家先生的聯絡方式。


  電話裏傳來喧鬧的人聲,管家接起來,語氣很恭敬地說:


  “易小姐,好久不見。”


  “你家主人帶著你飛到哪裏去了?我好像聽見煎餅果子的叫賣聲了?你們主仆不會流落街頭了吧?”


  易初嫣在電話那邊說道。


  “事實上……”


  管家先生說:

  “主人剛剛在上海買下了一座民國時期的老房子,打算長住下來,他正在廣場邊買手抓餅。”


  出乎意料的是,管家先生很大方地告訴了易初嫣他家主人的位置,並表示埃爾特並不排斥易初嫣過來找他。


  A市去往上海需要一天的時間,但若是單程航班就快得多了。


  “主人說了,你過來的話,所有費用他都報銷,你開著航母過來都可以。”


  易初嫣買不起航母,隻能買第二天上午的航班將就將就。


  上海浦東機場。


  這一天的風很大,如果不按住帽子的話,也許會被吹飛。


  易初嫣穿著很優雅的洋裝,盡可能地讓自己更符合埃爾特的審美,但到了浦東機場後她才發現埃爾特一番尋常地穿的十分嘻哈,一頭剛燙的離子卷,橘黃色的短發和沙灘褲讓他看上去像一個剛從夏威夷飛回來的暴發戶。


  管家先生也沒有跟尋常一樣穿著那身製服,而是穿著白襯衫加黑色西裝褲這樣讓所有女性產生不了抗拒力的組合,這兩個人站在浦東機場的大廳,一人手上拿著一個手抓餅,在易初嫣下飛機之前就已經吸引了一大堆人遠遠地觀望,他們卻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地聊著天,說著不知道是荷蘭還是波蘭或者是河南話,在英語裏時而穿插進去幾句成語和方言,聽上去更像是某個邪教的教主在施法。


  易初嫣走到這兩個人中間,頓時覺得自己像是他們從哪裏買來的失足少女一樣(盡管已經不複年輕),心中一陣惡寒。


  “嗨,易小姐,今天這身打扮挺適合儂哦。”


  埃爾特不知道從哪學來的饒舌調調,裏邊間或有一兩個上海口音,讓易初嫣不知用什麽表情去麵對他。


  就在不到一個星期之前,她從埃爾特的身下逃離,並且說了讓他傷心的話,第二天就得知這一家子拖家帶口人間蒸發的消息。


  埃爾特投敵這件事情,易初嫣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麽和他好好說清楚,對方似乎根本就沒在意過肇飛宇或者是擎宇集團這個臨時的屋簷,要是特意跟他說起,未免太過小氣了。


  “噢,你說那件事情啊!”埃爾特說: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生你的氣才跳槽的吧?不要隨意揣測生意人的想法哦,易小姐,你不會以為明氏財團拿了我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真的敢對肇飛宇下手了吧?”


  易初嫣愣了一下:

  “咦,不是嗎?”


  管家拍拍手說:


  “既然易小姐已經到上海了,不如我們找一家星巴克坐下來,一人點一杯咖啡,再好好聊聊如何?”


  “Niceidea。”


  埃爾特攔了一輛出租車,說:


  “機場旁邊的咖啡廳可不是好地方,我們要到遠一點的地方去。”


  三人跑到時代廣場去,在雕像下邊拍了一張合照,兩個人爭先恐後地發上FaceBook,易初嫣則第一時間發上微博。


  看,野生的外國帥哥,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啦!

  “如果換在一年前,明氏集團還可以考慮著出點血把擎宇集團這個未來的競爭對手直接收購過來,但你要知道,在雙方沒有完成和平協議之前,如果要得到這麽大一份權利,就算是明氏財團也吃不消。”


  易初嫣似懂非懂:

  “所以你去跟明昊交易,其實是另有所圖?”


  埃爾特點頭,往自己的咖啡裏倒很多很多的糖。


  易初嫣看著他眼睛裏倒映著的搖曳的光芒,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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