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這一次實際上是給埃爾特送了個人情,出麵的人自然不是肇飛宇,易初嫣需要跟著埃爾特的管家一起去傳盛企業,而小李隻是特地過來麵對麵傳達肇飛宇的想法而已。
再次見到對方的時候,管家先生依舊是紅光滿麵地迎接過來,他的表情讓易初嫣幾乎以為他已經中了福利彩票頭獎馬上要去領獎一樣,但實際上對方對錢的概念已經模糊到了一定程度,相比來說,易初嫣遠比其他東西來得更誘人。
“易小姐今天還是一如既往地美麗,能做您的司機是我的榮幸。”
管家不著痕跡地拍著馬屁,但易初嫣卻很愛聽,實實在在的奉承話比勾心鬥角互相猜測要好得多了。
易初嫣淺淺一笑,脆聲答謝,對方替她將包包放進去,然後將車門關上,舉手投足遍是紳士的優雅模樣,讓易初嫣感覺自己就像是歐洲中世紀的一位貴族少婦,而管家就自己的馬車車夫。
在易初嫣沉浸到童話幻想中時,車子已經往傳盛企業觸發,據說埃爾特已經先一步到了那兒,現在正和鐵誌遠談天說地,合同的事情一概由雙方律師和負責人來處理。
鐵誌遠不是第一次做甩手掌櫃,看樣子會答應得異常幹脆。
管家跟易初嫣介紹說:
“鐵總是明總四姨的外甥,雖說關係很遠,明總也待他不薄,所以埃爾特先生很樂意在他身上花功夫。”
車後座放了一小疊資料,上麵都是鐵誌遠的資料還有傳盛企業的來曆,裏麵對鐵誌遠的調查之詳細,甚至連有幾個情婦,情婦的名字和年齡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看樣子埃爾特在這上麵花了不少功夫。
他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麽要特意去吞食一個明氏財團的小公司呢?這種層次的問題,已經不是易初嫣能理解的了。
為此,易初嫣還特地向管家詢問了一下,管家神秘地笑了笑,回答道:
“易小姐,明氏財團勢大力盛,肇先生沒有必要和他們正麵對抗,我家主人不受拘束,所以他出麵是最合適的。”
易初嫣恍然大悟,真是這樣的話,埃爾特待肇飛宇倒是真的很好。
路上管家還特意向易初嫣說明了埃爾特的許多生活習慣,內容很詳細,一些隱私也很巧妙地規避過去,聽得易初嫣沉默不語。
埃爾特這個荷蘭人,看上去對她真的有些興趣,而非一時起意,這些話也該是他吩咐管家跟她說的,為的就是讓她跟他能再親近一些。
這些年來易初嫣接觸過的商人實在太多,能在她心目中留下好印象的卻很少,商界有太多的心機,對於伊戈爾女人,尤其是單身媽媽而言,還是難以接受。
兩人到了傳盛的時候,鐵誌遠竟然破天荒地親自下來迎接,這個中年男人頭發稀疏,眼神黯淡,腰杆已經挺不直了,易初嫣看得出來這是縱欲過度的表現,心裏對鐵誌遠也就不怎麽高估了。
鐵誌遠一邊說:
“請易小姐到會議室麵談,埃爾特先生已經等待良久了。”
他話語間畢恭畢敬,儼然已經將埃爾特當成了自己的老板一般,讓易初嫣頗為訝異。
她走進會議室一看,隻見秘書小姐正站在埃爾特身後與他交頭接耳,埃爾特操著一口嫻熟的中文,正在比手劃腳地描繪著自己的大好宏圖偉業。
見到易初嫣進來,埃爾特直接丟下秘書不管,上來就給了一個熊抱,毛茸茸的胡茬蹭地易初嫣臉頰癢癢地直發笑。
埃爾特說:
“親愛的,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看到這家大公司了沒有?這些員工,這個秘書,包括這位鐵先生,等你和我結婚以後,這些全都是你的了!怎麽樣,這份聘禮很給力吧!”
原來埃爾特費盡心機收集傳盛企業的資料,甚至早一個月就開始暗中刺探明氏的立項意向,完全就是為了討好易初嫣。
越是這樣,易初嫣反而更為疑惑,像她這樣姿色的女人,在中國並不難找到,以埃爾特的財力要多少有多少,根本沒有任何必要來刻意討好自己。
她還記得管家跟她特意強調,埃爾特是個異常執著的人,一旦確定了目標就絕對不會變化,而且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埃爾特對她的鍾愛,並非一見鍾情,而是一件非常久遠的事情。
至於到底是什麽事情,就連管家自己都不知道,現在若是問出來,想必埃爾特會給她一個答案。
“埃爾特先生,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執著?你知道,我並不優秀,也許會讓你失望。”
易初嫣略帶自嘲之意,想試探一下埃爾特到底有多了解她,她堅信埃爾特早就已經將她調查得清清楚楚,也許連華華和彩彩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果然,埃爾特搖了搖頭道:
“我絕對不會嫌棄你的,相反,你比我認識的很多人優秀得多。
但是這個並不是我一直尋找你的主要原因,易小姐,你難道是在那天酒宴上才第一次見到我嗎?”
易初嫣怔了怔,仔細回想了一下,的的確確沒有接觸過一個家財萬貫金發碧眼的外國男模,於是非常肯定地點點頭:
“這是我第三次見到埃爾特先生。”
埃爾特搖了搖頭:
“這是第四次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才這麽高。”
埃爾特把手掌放到自己大腿,說道:
“當時你我隻有不到七歲,你可還記得?”
易初嫣滿臉黑線:
“埃爾特先生,不管是誰交你這招‘強行青梅竹馬’的,我必須跟你說,這對我來說無效!”
她必須表現得像是一個新時代的女政客一樣斬釘截鐵充滿正義的氣概,即使她現在麵對的是一個隨時可以改變整個A市格局的男人。
埃爾特頹然坐下,聳了聳肩,跟管家用荷蘭語交流起來,易初嫣聽得雲裏霧裏,連忙問管家埃爾特說了什麽。
管家笑著說:
“埃爾特先生說你是他的故交,當時是很好的朋友,可惜你已經不記得他了。”
易初嫣斜眼瞧埃爾特:
“這個玩笑可不好笑,我怎麽可能自小認識外國友人?”
然而對方露出了堅毅的目光以示決心,讓易初嫣不得不信,但畢竟已經是二十年前這麽遙遠的事情,易初嫣現在連初中同學的名字都想不起來,更何況是七歲時候的小夥伴。
埃爾特不愧是業界出了名的倔驢,竟然能為了七歲時候的朋友花這麽大的功夫。
易初嫣歎了口氣,無奈道:
“埃爾特先生,眼下還是先處理收購的手續比較好,您的律師在門口等著呢,如果這些事情處理好了,我想我們會有很多時間來談過去二十年的人生,你說對嗎?”
埃爾特的雙眼立刻發光,他露出興奮的表情,轉過頭去迅速瞪了鐵誌遠一眼,鐵誌遠心領神會,立刻說:
“在下已經答應了埃爾特先生的收購條件,手續隻需要讓管家先生來經手就可以了。”
埃爾特笑了笑說:
“好好好,既然如此,親愛的,我們去樓上的總經理辦公室聊天,那裏現在是你的地方了。”
21℃的空調,蒸汽繚繞的溫水。
白色牆壁的寬敞辦公室,不知何時已經被打掃地煥然一新,辦公桌和書架以及各種裝飾都被仔細地更換了一遍,全都是按易初嫣辦公室的格局來的,但唯一不同的是,比起鐵誌遠的辦公室,易初嫣的辦公室隻有一個廁所那麽大。
二十八歲的埃爾特,有著一副堪稱妖嬈的麵孔,他坐姿優雅,用雙手將一杯熱茶緩緩推向易初嫣麵前。
易初嫣頗為訝異地說:
“你竟然還懂茶道?”
埃爾特神采奕奕地回答:
“整個亞洲的文化我都很感興趣,不過我最感興趣的還是你,為了你我可是從荷蘭千裏迢迢跑到中國來,A市春天的時候很濕熱,我都有些受不了了。”
易初嫣莞爾,對於一個外國人而言,中國的天氣的確很難適應,但對方能在這裏等待了半年,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埃爾特先生,也許你認錯人了,我並沒有結識過你啊,七歲的時候,我可能還沒上小學,當時我們家還不在這裏呢,小時候的記憶我已經不太清楚了,如果我們真的碰巧見過,想必也並非能讓你從荷蘭特地趕來中國找我的交情。”
易初嫣這一番話發自肺腑,她的確被這位紳士帥氣的外表所吸引,但也僅限於交友的程度,如果對方總是將她當作幼時玩伴的話,長此以往恐怕會引起誤會。
然而,埃爾特接下來一番話,卻讓易初嫣當場愣住。
“95年的時候,我父親帶我出海經商,當時歐洲有個中歐商務交往的大型活動,所以輪船經過了中國海域。
但是在那時候,一艘中國的遊輪發生了觸礁事故,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中方沒來得及救你,你被我們發現的時候呼吸已經很微弱,幸好隨船的醫生醫術十分精湛,將你救了回來。
那段時間都是我在陪你,親愛的,你忘了嗎?”
埃爾特情到深處,漸漸沉浸到回憶當中:
“我們相處了有兩個月時間,你身體完全恢複後曾跟我說,長大了要做我的新娘,這句話我一直記著,也想將你留在歐洲,但當時中國忽然來了一隊人馬造訪,將留在我們輪船上的中國人都帶回去了,之後我就再也聯係不到你了,當時你受了腦部的傷,連名字都無法告訴我,我這些年找你,可是花了很大功夫呢!”
易初嫣猶如石化了一般坐在原地。
埃爾特的話,她並沒有全信,但是有一件事她卻是有印象的,在她很小的時候,曾經經曆過仿佛天崩地裂般的一次動蕩,她還能回憶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時她心中的慌張,現在每回憶一次,她都會心驚肉跳。
難道說,這家夥說的事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