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一輩子
被男人寬闊的胸膛壓著肩膀,肇飛宇帶著一點胡茬的下巴蹭著易初嫣的腦袋,溫暖的手掌輕輕抓在她的雙臂,讓她有些難以動彈地靠在牆上,輕輕托住他的腰,讓他更好借力。
“飛宇,你醉了?”
易初嫣小聲問道。
肇飛宇搖了搖頭:
“哪有那麽容易醉,我就是喝得有點多……”
那不就是醉了嗎,你這個人真是的!
易初嫣緩緩將他扶起來,發現他的臉色並沒有發紅,反而是有些蒼白,這是酒力不勝的征兆,再喝就真的要醉了。
“你別再喝了,宴會還需要你主持呢,那些大公司的代理人都還在,你可不能任性了。”
易初嫣說:
“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拿醒酒茶。”
她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覺得有些頭暈站不穩,抓住了桌沿站住身子,然後回頭就看到肇飛宇又和別人暢談了起來,他看起來是多麽地神采奕奕,他指點江山氣吞山河,一口就將對方遞來的酒喝光……
有時候易初嫣會懷疑肇飛宇會用魔法,不然他怎麽可以一到別人麵前就變成超人,一到自己麵前就是長期病號呢?
等易初嫣拿到醒酒茶回來的視乎,肇飛宇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太好了,他因為腦袋太暈,眉毛已經皺成了11的形狀,讓易初嫣忍俊不禁,讓他坐下來喝完醒酒茶,然後就看到他的雙眼瞬間發亮。
這個男人,真的是讓易初嫣看不透,如果不是相處了三年時間,也許易初嫣對他的了解偏差還要更大。
熱愛各種紅酒,有自己的酒櫃,對事業的偏執接近瘋狂,情商幾乎為零,長著能讓女人尖叫的臉卻永遠保持著冷冰冰的表情,拒人於千裏之外,過著一個人的生活。
易初嫣還記得那一日,肇母拉著她的手說:
“飛宇他對自己太苛刻,你一定要幫我看著他,不然他一定會受傷的……初嫣,你得答應我好好照顧飛宇,不然我沒辦法安心……”
易初嫣哽咽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波瀾不驚的模樣,現在就算是有大風大浪在自己麵前,就算自己扛不住,也得拉上肇飛宇一起走,即使現在已經不是夫妻,她也還有自己的責任在。
醒了醒神的肇飛宇,變成了無所不能的超人,他步履穩健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走上舞台宣布額本次慶功宴的結束,然後發表了一下感想,眾人用掌聲將他送下,眾人也漸漸散去……
埃爾特流了下來,他在等易初嫣給他答複,盡管內心覺得對方不太可能會改變心意,但多一次嚐試就多一次機會,他是一個執著的男人。
但很顯然,易初嫣並不想給他太多機會,在對方的盛情邀請下,易初嫣幫他將昂貴的紅酒全部喝光,又婉拒了一條鑽石項鏈,最後埃爾特想要像童話一般給易初嫣準備一雙水晶高跟鞋(他是認真的),試圖以此來感動易初嫣,但易初嫣早已經過了十六歲,怎麽可能還保留著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於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埃爾特留在了中國,據說他已經在上海買了一塊土地要蓋私人足球場和三層豪華別墅,這樣的人以戶籍為理由找易初嫣結婚,打死幾個唐綻她都不可能相信。
管家執意要送易初嫣回家,但看到易初嫣是開著奔馳過來後,才悻悻道:
“原來易小姐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自己的豪車了,是在下多慮了。”
易初嫣笑道:
“這隻是朋友的車子,我開來玩玩而已。”
相對於對方的林肯轎車,易初嫣總覺得自己還是顯得有些寒磣。
正要離開的時候,助理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聖上有請,易初嫣隻好往回走,去看看肇飛宇還想搞什麽花樣。
想起這裏是什麽地方的易初嫣,有些警惕地抓著防狼噴霧,這玩意還沒給肇飛宇試過,這個大色狼現在半醉半醒,天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讓易初嫣感到意外的是,肇飛宇並沒有在房間等她,而是在酒店的天台吹風,讓易初嫣上去陪陪他,僅此而已。
易初嫣抱怨道:
“你平時可沒有這份雅興。”
肇飛宇故作深沉道:
“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囂啊!”
易初嫣說:
“這個梗已經玩爛了,你應該換個方法搭訕,不然是要單身一輩子的。”
肇飛宇異常鎮靜:
“要是真的這樣,我就撕票,給你違約金,然後把你拖去民政局登記。”
易初嫣嘿笑道:
“你這個大名人恐怕是等不到這一天咯,所以我也拿不到那份巨額的違約金啦,真是可惜啊可惜。”
肇飛宇問:
“違約金的份額對你而言是一筆巨款嗎?你現在很缺錢?”
易初嫣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跟對方說:
“以防萬一,我怎麽可以亂花錢,再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家裏的頂梁柱,有什麽事情都是要花錢的,哪像你一樣,衣食無憂。”
肇飛宇:
“離開我後你的生活就那麽差?那你為什麽不回來?”
易初嫣在心中苦笑,嘴上卻說:
“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肇先生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大家各走各的,本來就是很好的事情嘛。”
這是違心話,肇飛宇一眼就看出來了,但聽在耳中還是感覺很心痛。
他終於發現自己放不下這個女人了,他有了想要得到她的衝動,但對方卻已經開始逃避他,除非他先示弱,否則永遠也難以接近她。
在離婚之後,易初嫣就好像是一個長滿了尖刺的刺蝟,一點點刺激都能引起她的反抗,肇飛宇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但他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麽改變了自己和易初嫣,因為現在他已經確定易初嫣在關心自己的時候所表現的那個自我,是最真實的,隻有這一點是絕對不會錯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既然兩個人已經分手,易初嫣自然就沒有再刻意討好他的必要了,就算是為了錢,易初嫣完全有著大把的機會從自己這裏或者別人那裏拿到大量的錢財然後卷鋪蓋跑路,這樣的最壞打算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各走各的”這樣的形容詞要套在肇飛宇和易初嫣兩人頭上,實在是太過牽強,不說現在還有一座別墅在易初嫣手上連接著兩個人,更何況還有兩個小家夥已經整天纏著肇飛宇,分道揚鑣豈是說說那麽容易的事情?
肇飛宇說:
“你在撒謊。”
易初嫣搖了搖頭:
“就讓我騙騙你吧,說實話未必是好事,你當作沒聽到就好了。”
“我可做不到,我要的是你內心真實的想法,而不是虛偽的麵具,你給我把你偽裝揭下來,不然……”
“不然怎樣?你想要對我如何呢?霸王硬上弓還是始亂終棄?”
易初嫣冷眼瞧他,不知為何此刻完全無法表露真實的自己,這個男人越是對自己逼得緊,自己就越害怕袒露,這遠比讓她赤身裸體難受得多,如果這個男人此刻心裏裝的是別人,那自己豈不是成了跳梁小醜?
肇飛宇背對著她,屋頂巨大的燈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有時候易初嫣看著這樣單獨的長長的身影,總會看出一種說不出的落寞,肇母病逝後肇飛宇是一個人,而自己好歹還有華華彩彩和母親在,相對來說,即便家財萬貫,肇飛宇未必能過得比自己開心,這才是現實的殘酷。
感覺到自己的話說得太重,易初嫣輕輕說了一聲:
“抱歉。”
轉身下樓。
這時,身後的男人問她:
“本家的人給你一百萬勸我回去繼承家業,這錢對你來說應該非常好賺,你為什麽不拿?”
易初嫣停下腳步說:
“我雖然貪錢,但有的錢我不能貪,有的事情我不能勸,這一點我跟在你母親身旁這麽久,早就明白了,你看得懂的事情,我也看得懂。”
肇飛宇看著她漸漸消失在夜裏的背影,喃喃自語:
“你懂的我卻不一定全都懂,女人心海底針!”
唐綻已經可以起床到處走來走去了,這算不得太好的消息,因為這樣代表著他要開始惡補前麵落下來的大量工作了,頂著腰傷工作顯然太不切實際,所以唐綻又趴了回去,露出背上的繃帶時時刻刻提醒著易初嫣“我是病號,不能使用暴力。”
但這樣的動作還有另一種意義,那就是“我有傷,不許打後背,來打臉啊,你來打我的臉啊”這樣的嘲諷,於是每天唐綻在享受易初嫣送來的粥和甜點的時候總能找到機會狠狠損她一下,然後就被用各種奇奇怪怪的粘稠物糊了一臉。
值得一提的是,蘇茫夫婦倆也跑到醫院來了,蘇茫怕曉曉年紀小不曉得管住嘴巴,把易初嫣的事情都暴露出來,便讓她跟著易書華易書彩去玩具屋玩去了,知道能見到墨鏡大叔,小家夥們別提多開心了,哪裏還管自己家長去什麽地方,坐上車嘻嘻哈哈地就往總公司趕,不難想象到時總裁辦公室會是多麽熱鬧的一副情景……
蘇茫用力地在唐綻肩膀上一拍,嘿嘿笑道:
“這一掌要是注入了內力,你就會內髒迸裂而死!”白彥有樣學樣地拍了一下,被唐綻抓住食指往上扭,疼得求饒。
“你這妮子,做了媽媽還這麽調皮搗蛋,看樣子要一起送進幼稚園裏管教管教,看把你老公教成什麽樣子了。”
唐綻開啟說教模式,能夠連著說一個小時不帶喘氣的。
易初嫣深知這一點,立刻打斷他道:
“人家兩公婆大老遠跑來看你,可不是聽你嘮嘮叨叨個不停的,正好大家都在,我跟你們說個有趣的事。”
說著她便將埃爾特向她求婚的事情說了一遍,蘇茫聽到那個波蘭人竟然跑進女廁所去求婚的時候,捧腹大笑,差點沒從椅子上翻下去。
白彥說:
“這可是個難得的大款,你就嫁了吧。”
蘇茫故意瞄了一眼唐綻,然後揶揄道:
“對啊對啊,嫁了多好,衣食無憂,一輩子不愁吃穿,小孩子生出來還是混血兒,多漂亮,以後還能出國,順便搞個外國戶籍,辦簽證都方便許多。”
唐綻一頭黑線地看著這對無厘頭的夫婦,說:
“合著你們結婚就是為了辦這些東西嗎,混血兒明明一點都不漂亮,為什麽要找外國人結婚?”
蘇茫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好啊,那就找國內的男人結婚吧,找誰呢?初嫣一把年紀了,估計已經沒人要了吧,我家隔壁老周四十三歲了還沒娶老婆,要不我給他做個媒婆,這樁喜事就這麽定了吧?”
白彥在一旁笑得直喘粗氣,易初嫣則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跟唐綻說:
“別理這倆壞家夥,沒一個好心的,刀子嘴刀子心,以後出去江湖行騙,一騙一個準。”
蘇茫立刻還嘴:
“沒錯,就騙你這種沒有心計的小良民。”
唐綻翻了個大白眼,索性背過身去不理會他們了,隻聽見蘇茫自顧自地在討論著讓易初嫣嫁給誰的問題,最後易初嫣沒辦法,隻好大喊:
“我誰也不嫁,單身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