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亂的心緒

  定位結果很快出來,張警官立刻就開始派遣屬下到定位地點圍捕,肇飛宇則留在警局和對方周旋。


  考慮到可能開了免提,肇飛宇故意壓低了聲線,居然一本正經地跟她討論要卷走公款給這些人,幾個警員麵麵相覷,不敢記錄下來,在一旁隨時準備應付應急情況。


  問題是,電話那邊的易初嫣聽到肇飛宇這個像捏著鼻子一樣發出來的滑稽聲音,居然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說:

  “兩位別著急,我是因為事情太過簡單,高興得笑出聲。”


  肇飛宇捂住麥克風跟旁邊的人說:


  “她身邊有兩個人,現在應該是被關起來了。”


  易初嫣聽到肇飛宇的聲音自然就放心了許多,她知道他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消息,正在滿世界找自己,所以在接到電話之後才能夠立刻配合自己演戲,不至於被這兩個一下子拆穿。


  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皺著眉頭說:

  “別磨磨唧唧的,再沒看到錢轉過來,我就讓人把你賣到印尼去,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


  肇飛宇聽到了這句話,立刻說:

  “讓他說帳號,我現在就轉過去,不過我得見到你本人才行!”


  易初嫣按著免提,聳聳肩說:


  “你們也聽到了,現在可以把錢給你們,但是如果沒有我去處理手續的話,這個黑鍋就沒人背了,到頭來追究起來,難免會讓你們為難。”


  林亦然的這個圈子裏基本什麽人都有,但更多的是有些地位的人,這些人大都沒幹過什麽壞事,也隻是想從易初嫣身上撈一些錢榨幹她的剩餘價值,至於其它的事情就不是他們這點心機所能考慮到的了。


  鴨舌帽男子也是富家子弟出身,不過家裏不待見他,他便離家出走學了吸毒,現在衣袋空空,昔日揮霍習慣了的他可能還不知道六十萬到底是什麽概念。


  這麽大的數目不可能一下子完成轉賬,男子一看到有錢進賬,立刻露出喜色來,催促易初嫣讓那邊快點辦事。


  他卻不知道,肇飛宇的錢這樣劃出去,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情,敢從老虎嘴中奪食,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女子奪過手機,讓肇飛宇把剩下的數目打進另一個帳號裏麵,肇飛宇沒有多話,幾句話吩咐下去,幾十萬就這樣被快速調動起來跨行轉賬,整個A市也正在因為這件事情風起雲湧。


  警方這次辦事的速度異乎尋常地快,鴨舌帽男人和女子剛剛拿到這筆巨款,林亦然的老窩就已經被團團包圍,易初嫣很快就被發現,而林亦然卻已經不知所蹤,難以尋覓。


  虛驚一場之後,易初嫣昏睡了很長時間,醒來的時候,肇飛宇一番尋常地坐在床邊,用笨拙的手法為她削了半個蘋果,神色看上去很憔悴。


  易初嫣抬頭問他:

  “唐綻怎麽樣了?”


  肇飛宇的手停了下來,片刻後將蘋果放下,盯著她的雙眼緩緩說:


  “用了強力的鎮痛藥,一時半會兒估計還醒不了,那些禁藥已經被排了出來,他的血液很稀薄,現在最好不要去看他。”


  易初嫣知道唐綻平安的消息,鬆了一口氣,接過肇飛宇手上坑坑窪窪的蘋果,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


  肇飛宇問她:

  “他們對你做什麽了?”


  易初嫣搖了搖頭:

  “他們敢!我祖傳的功夫都沒拿出來顯擺,他們就一個個被戴上手銬了,這群人渾身都是一股子刺鼻的香氣,和我那天聞到唐綻傷口的味道一樣。”


  肇飛宇心裏有了數,沒有再多說什麽。


  這種禁藥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但也不是多麽嚴重的感染,這次的事情不僅僅是易初嫣被帶走那麽簡單,鬧開了以後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現在擎宇集團到底要怎麽進展,肇飛宇還很迷茫。


  易初嫣拉住他的手,一雙美眸注視著他,柔聲說:

  “我知道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也許某些人還在暗中虎視眈眈……”


  肇飛宇問:


  “你想讓我找人保護你嗎?這種事情我自然會做,你不用擔心。”


  易初嫣說:


  “我想讓你保護唐綻,那些人一定還在盯著他,我怕他還會受傷,這一次他受了很重的傷,我不想他再受到傷害了……”


  想讓我幫你看著你的男人嗎……


  肇飛宇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麽味道,隻覺得易初嫣這個請求就好像一塊石頭落進湖麵一般將他整個人搞得一團糟,什麽都不想再去考慮了,於是便隨口應和了下來,也不願意再去多想,免得讓自己的腦子不夠清楚。


  易初嫣起身披上外套,說:

  “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這幾天是不是都沒休息好?……你眼袋很嚴重啊,要是不好好補充維生素片的話,醫生又要說你營養失衡了!你這個人啊……”


  每次數落肇飛宇這些小毛病的時候,易初嫣總是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就像一個小妻子一樣,又嘮叨又溫柔,但這些話傳進這時的肇飛宇耳中,卻隻讓他心煩意亂,費心費力救出來的女人,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其他男人,肇飛宇可不能完全忽視。


  “易初嫣,我問你,你到底想裝到什麽時候?”


  肇飛宇的聲音變得有些不耐,他的表情不再是那麽冷靜,而是換成了與以往的冰冷不同的激動和困惑。


  易初嫣攤開雙手去擋住他,有些慌張地說:


  “肇先生,你不要激動,衝動是魔鬼呀!”


  肇飛宇一步步逼近她,讓她慢慢往牆邊退,然後重複著那句話:

  “告訴我,你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東西?你是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易初嫣?”


  肇飛宇的心情很亂!明氏財團的事情消耗了他太多的理智,連日來為易初嫣的事情所困也讓倍感沉重,現在他所惦記的女人卻要他去保護她的心上人,這豈不是莫大的諷刺?

  他將易初嫣逼到牆邊,用一隻手撐著牆壁,右手用力地抓住她的下巴,讓她疼得流出眼淚來。


  易初嫣知道,肇大總裁從來不搞浪漫的那一套,但卻不知道他居然會如此笨拙。


  近距離看那張近乎完美的臉龐,男人長長的眼睫毛因為疲勞而顯得有些濕潤,棕褐色的眸子像是幽靜的深淵,此時卻充滿了侵略性的火焰。


  因為在房間裏呆的久了,男人的額頭上滲出幾滴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易初嫣按著他胸口的手掌上。


  男人有些粗暴的手法讓她無所適從,過分貼近的男人氣息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隻好掙紮著側過臉去,哪想竟然激怒了對方。


  肇飛宇用大手捧住易初嫣半邊臉龐,用力低頭,將那對飽滿的唇瓣咬住。


  易初嫣可以從對方不安分的動作感覺到男人內心的躁動和不安,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一邊倒的發泄,那隻手掌從易初嫣的臉頰上滑落,輕輕挑開她的襯衣,做著更為大膽的動作。


  然後肇飛宇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用力地推開易初嫣,看著已經衣衫不整的她,說了一聲:

  “抱歉。”


  隨即轉身離去。


  易初嫣捂著胸口,順著牆壁緩緩坐下來,低聲抽泣著。


  說實話,她並不反感肇飛宇這麽做,但對方卻是在質疑著她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行為,讓她很難受。


  有時候人總是很喜歡兩極分化,時而風輕雲淡地將自己看得比生命還重的東西隨手丟在一旁,時而因為難以找到那件東西,而慌張不已,沒了分寸。


  易初嫣和肇飛宇何嚐不是這樣,做著同樣的夢,卻無法共枕,彼此隱瞞著心緒,絕對不能表達出來自己的情感,像是在默唱著一首無聲的情歌,最後唱著唱著,易初嫣卻已經一個人哭出聲來。


  寫著“Bordeaux”灰色字樣的葡萄酒,入口時柔順細膩,但直到最後一杯的時候,肇飛宇還能記起第一杯時那份迂回跌宕的甜與澀。


  一個人取出兩個酒杯,放在玻璃台上來回倒滿,然後試圖將自己灌醉,最後發現自己已經是多年的酒鬼,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紅酒而產生醉意呢?


  這種被稱為“法國葡萄酒皇後”的紅酒,並非肇飛宇的最愛,但現在他實在沒心情去開一瓶Richebourg或者拉菲,一個人倒酒實在太過單調,更何況是對影自斟,現在並不是品酒的好時間,肇飛宇隻想把自己弄倒,用酒精也好用棍子也好,誰來讓他的大腦停止思考一會兒的話,他絕對會感恩戴德。


  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的脖子被一雙柔軟的素手輕輕攬住,女人柔軟的身子貼在自己背後,讓他的神經不住地跳動。


  肇飛宇自然而然地抬手去抱住女子,將她拉進自己懷裏肆意撥弄,當注意到的時候,他才注意到懷裏躺著的女子是麵色羞紅的明妃茵,而不是剛剛被自己欺負過的易初嫣。


  是啊,我真是個大笨蛋,她現在怎麽可能還會來找我!

  與肇飛宇的心情不同,明妃茵現在可是樂壞了,她見肇飛宇在借酒消愁,想偷偷抱住他給他安慰,盡管這麽做更多時候會被他笑著推開,然後說一聲“妃茵別鬧,我要工作了。”


  便將她的好意推卻,不過這一次,男人卻很主動地將她抱進懷裏,讓她難得地感受到了那充滿荷爾蒙氣息的身體,還有男人粗實的臂膀。


  “飛宇……”


  明妃茵羞中帶喜,她知道這也許就是肇飛宇要接受自己的前兆了!看樣子易初嫣那女人已經讓肇飛宇徹底死心了,從今往後肇飛宇的心就隻會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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