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木頭人
我的恍惚來得快也去得急。
可謂隻眨眼之間,我已不再恍惚,但我,也已完全沒入雙眼窺不破的黑暗之中,也已聽不到一絲動靜。
這不是幻境。
難道是我拍拍樹幹的動作觸發了什麽陣法?
還是,我真的被深淵巨口吞入了腹中?
我想要急急呼喚大師兄又生生忍住,抬手間從儲物戒內移出匕首,催內力激發劍氣。
大師兄看到我遇險勢必會即時出手相助即時呼喚,然而我聽不到一絲動靜,那麽我的呼喚大師兄也聽不到。
隨著我的動作,匕首迸射出耀眼紅光,隻照亮了短距離內的四周黑暗。
盡管如此也足以讓我就此看到,有八個木頭人立在,以我為中心點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位置上,皆麵朝著我。
木頭人的模樣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短小的身體上刻著奇形怪狀的花紋,雙手幾乎垂到地上,臉幾乎占了全身的三分之一長度,兩條腿隻有手掌長短,活脫脫若變異的狒狒。
這是什麽陣法?
我看不清匕首光芒之外的地方無法識別更多,但也能即時猜想到,隻要自己的雙腳稍微移動位置就會帶來木頭人們的異動。
不過,我不可能一直杵在原地早晚都要觸發異動。
如此,異動又有何懼?
我緊接著瞬結陣法朝上彈出,陣法倏然籠罩紅光照亮的一應範圍眨眼間再次落下。
八個木頭人就此化為齏粉。
事實上我更想將陣法張大到極限,但大師兄或許已和我一起入了陣,我若將陣法張大到極限或許會傷了他。
隨著八個木頭人化為齏粉,有碧綠色的光芒在紅光照不到的我的四麵八方乍現,若人的雙眼,密密麻麻,貫穿黑暗直刺入我的眼睛。
我的雙眼刺痛,腦子有種被燒紅鐵絲攪動的劇痛感,耳朵裏嗡嗡亂響,心髒有要爆掉的感受。
我能清晰感受到心髒擠壓著大量血液直衝大腦,能清晰聽到血液在血管裏激烈穿梭的簌簌聲。
我即時結出結界護佑周身擋住碧綠色光芒。
我的不適就此消失。
我緊接著匕首化軟劍,帶著結界執劍前衝,那碧綠色的光芒來自其他木頭人的雙眼。
我邊衝,邊再導至陰之力於劍身,一路將所見的木頭人都化冰成渣。
我沒經過的地方的碧綠色光芒隨之快速熄滅,若密密麻麻的雙眼紛紛閉上了眼睛。
帶著結界前衝不是一般的浪費體力,我沒多久已趨於耗幹體力狀態。
我於是停下,站立姿勢修內丹以充盈體力。
有輕笑聲這個時候傳來,和我之前在林區內聽到的輕聲笑一模一樣,不帶善意也不帶惡意,不會讓人厭煩也不會讓人喜歡。
輕笑聲稍縱即逝,雖持續時間較短,但也給我,若在前方又若在身後,也若同在左右兩側的感受。
“縮頭縮尾的有趣麽?”我繼續充盈著體力嗤笑一聲。
現場再次陷入死寂,沒誰應我。
我繼續充盈體力也意念聯係上之前貼到樹幹上的紙人,不由得心中震動開始慌神。
我通過紙人之眼看到了我。
我還立在樹幹處。
我和大師兄,都保持著,之前,我看到從樹幹後麵猛然平移出一個女人時候的姿勢。
時間靜止?
還是,我待在這裏的時間在外麵隻是瞬間?
我的瞳孔之中,映著從樹幹後麵猛然平移出的女人的眼。
眼?
我清晰記得,女人沒眼隻有黑洞眼眶。
女人那黑洞洞的眼眶像是在平整的紙上深深挖了兩個大坑,眼眶裏麵沒有眼球但又能讓我覺得她的目光在漠然的注視著我。
我穩穩心神借助紙人之眼仔細再看自己瞳孔中的眼,那眼,帶著碧綠色光芒,若此刻現場裏木頭人們的眼。
隨著我看清楚瞳孔裏的眼,我唇角帶起淺淡弧度。
我就此化軟劍為匕首收入儲物戒同時,意念控製紙人貼到我的臉上遮擋我的雙眼。
隨著紙人橫著身體遮擋住我的雙眼,我再聽到樹幹處的四周動靜,魂魄和身體終是合二為一。
我剛才靈魂出竅了。
我的魂魄剛才被誰強行抽離了身體。
我如今修為竟能被誰輕易抽離了魂魄?!
我雖找到了破解困境的方法,但如何都沒想到,原來自己是被抽離了魂魄。
“老婆,你這紙人是不是失效了?怎麽還大咧咧跑到你臉上自曝了?”大師兄的輕笑聲緊接著傳來。
大師兄儼然沒看到,之前從樹幹後麵猛然平移出的女人,但,以他和我之間的距離,他不該看不到。
大師兄也儼然絲毫沒有察覺到,我曾靈魂出竅過。
出手之人,無疑是高手中的高手。
“沒失效。風刮起來的。”我接腔間,將紙人從眼睛處揭下裝入口袋。
之前從樹幹後麵猛然平移出的女人,隻針對我,隻讓我看到了。
我剛才會經曆的困境或許是我留紙人激怒了某人的後果,既如此,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沒紙人相助,我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黑暗中待上多久。
我帶著大師兄盡快遠離原地再繼續趕往目的地的路上,提及自己在林區邊上遇到的異狀。
大師兄不自覺更握緊我的手。
他在後怕,也在自責。
我笑著調侃他這個時候該讚我是智慧擔當,他淺笑著說好。
時間再到我們抵達目的地見到雇主時候,她的兒子正大哭大鬧著不能自抑,嘴裏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言語,貌似在講著別人的人生。
隨著我們到場,雇主抹著眼淚告訴我們,她兒子昨晚和同事們聚餐喝醉了酒,在外麵還好好的,一到家就這樣了。
她最初以為她兒子是耍酒瘋,但,越看越不像簡單的耍酒瘋,越看越心驚。
她覺得,她兒子與其說是耍酒瘋,不如說是被鬼附體了。
她又害怕,又擔心兒子會再跑出去,沒有辦法隻能將兒子反鎖在臥室裏,後又聯係了我希望我能盡快趕到。
我靜等雇主話語告一段落,讓她先準備些薄荷油再打開她兒子臥室的門。
雇主依言而行。
隨著房門被打開,她兒子立刻就衝向門口衝向我們。
我抬腳將他踹飛,他的背部重重撞到牆上。
他再落到地上後痛苦蜷縮了身體,我指揮著雇主用薄荷油分別擦到他的泥丸穴檀中穴天突穴以及迎香穴處。
緊張又救兒心切的雇主,完全不是用擦的而是用倒的,四個穴位用掉了整瓶的薄荷油。
隨著四個穴位都被雇主倒了薄荷油,陌鬼從雇主兒子的額心處竄出遁離屋子。
雇主的兒子痛呼的音調就此拔高,也迷茫著眼神瞟一眼我和大師兄再看一眼雇主,問詢雇主,他怎麽了,我和大師兄又是誰。
雇主顧不上回答他的問題,連忙向我確認她兒子是不是已經沒事。
我點頭後,雇主哇的哭出聲。
眼見著雇主哭到無法言語,我於是告訴她兒子,他之前被陌鬼附了身。
陌鬼常見於小巷陌弄、髒亂不淨、汙濁不堪、臭穢不能令人居住之地,喜夜間出沒,常附於醉酒之人。
有些醉漢宿醉街頭第二天發現時候已經死了,常是被陌鬼附身所致。
有些喝醉的人愛耍酒瘋,回到家中後更是大哭大鬧不能自抑,說出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語也就是陌鬼附身後說的鬼話。
被陌鬼附體的消除方法很簡單,隻要在泥丸穴檀中穴天突穴以及迎香穴處塗抹薄荷油即可。
陌鬼喜髒愛臭受不了薄荷油的味道會就此離去。
當然,他此刻若能再去衝個澡洗掉身上的臭味,陌鬼更不會再來找他。
隨著我講到這裏,雇主的兒子捂著被我踹到的肚子,迅速從地上爬起衝向衛生巾洗漱。
雇主這個時候也終是能控製住情緒,連聲道謝後拿出備好的現金。
因著之前並沒談酬金金額,另加上我的驅邪過程過短,她付給酬勞時候是各種的遲疑,將備好的現金減了又減。
她的反應讓我有些想笑。
我難得還給她和她兒子耐心詳細提及了陌鬼的特性以及祛除之法,考慮的不過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結果,好人難做,並沒被領情。
“我其實可以把陌鬼再召回來。”我淡淡語調開口,她頓不遲疑,立刻將減掉的現金全部歸攏一起,再將備好的現金全部遞給我。
我接了現金和大師兄就此告辭,再前往司音昊天隱世之前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