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螻蛄
隨著我抵達潭底,我再能看清楚四周。
潭底清澈,潭底石塊散發著瑩瑩綠光。
潭底長滿了水草,水草之中橫七豎八著不少具完整的人類骨骼。
從骨盆形狀來判斷,骨骼都來自女性。
我再能看清楚四周的同時,也因極強下墜力帶來的衝撞力被震斷了雙腿。
我倒向水草痛到倒吸一口冷氣,張嘴之際潭水湧入我的口鼻。
我隨之快速失去意識。
時間再到我又睜開雙眼的時候,我已被瓷瓷實實的種在了土裏,隻有腦袋外露在泥土之外。
光線昏暗,雨聲淅淅瀝瀝,空氣中彌散著濃重的屍臭味。
我正前方是一堵斑駁灰牆,有一大群黃褐色的東西正在我右側不遠處的地麵上不停的遊動著。
這是哪裏?
誰把我帶到了這裏?
我第一時間試圖動彈下身體但隻有脖子和脖子以上能動後,目光再次關注向那群黃褐色東西。
原來,那是數不清的螻蛄,正在地上的兩個小洞穴口,秩序井然的爬進爬出,運食物入地下。
這些螻蛄的個頭比普通螻蛄的個頭要大近一倍,而且眼睛都是血紅的。
普通螻蛄的齒形前足是鈍的,這些螻蛄的齒形前足卻若刀鋸般鋒利。
這些螻蛄,是蔭屍螻蛄。
蔭屍螻蛄專吸蔭屍之氣並保護蔭屍,它們在哪裏出現哪裏的地下就必有蔭屍也必有螻蛄王。
隨著我看清楚那群黃褐色東西,我頓時頭皮發麻。
這些蔭屍螻蛄隨時會爬進我的眼耳口鼻,隨時會過來分食我。
更或許,那蔭屍就在地下緊貼著我的身體也不一定。
我急急再轉動脖子查看四周。
我所處的地方,是座房門緊閉窗戶上糊著破爛報紙的屋子。
房門在我的左後方。
有一排屍體整齊靠立於我背後的那堵牆,皆身裹黑色屍衣,頭戴高筒氈帽,臉上貼著黃紙。
如此情況,我選擇大聲呼救。
我堪堪張嘴,地上的蔭屍螻蛄齊齊停下爬進爬出動作皆轉頭朝向我,大有要立刻馬上襲擊我之勢。
即便門外就有人且我的呼救能讓門外的人快速進入屋內,距離我足夠近的蔭屍螻蛄們也能趕在我被救之前將我的腦袋切成碎渣。
我急急再緊閉了嘴巴之後,地上的蔭屍螻蛄又繼續起之前動作。
這是,張嘴死,閉嘴生?
眼見著蔭屍螻蛄們又繼續起之前動作,我雖心下稍寬,但對於該如何擺脫目前困境也束手無策。
我於是索性閉上雙眼眼不見為淨,放空大腦不去多想任何。
不清楚過了多久,有人輕手輕腳著推門進入房間又輕輕關上房門。
我就此睜開雙眼,但沒轉動脖子。
天已黑透,昏黃燈光將來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我麵前的牆上。
那人從我身後靠牆的屍體旁走過,最終停在最內裏的那具屍體旁後,擱下煤油燈,將屍體平放在地上,再撩起屍衣邊揉搓屍體的胸部邊急不可耐著解開自己的褲子。
我暗暗冷笑,目光關注向蔭屍螻蛄們。
蔭屍螻蛄們最初無視來人隻顧著爬進爬出,隨著那人激動到大口喘氣,蔭屍螻蛄們如期蜂擁向那人。
那人的慘呼聲隨之傳來。
我靜靜看著麵前的牆壁,借助牆上的影子,看那人瞬間被蔭屍螻蛄們覆蓋,看那人拚命掙紮著想要逃出房間,但沒逃幾步就已被切割成渣。
慘呼聲讓持續安靜的外麵瞬間熱鬧起來,有紛雜腳步聲就此朝著房間而來,推開門後又都在門外停下。
現場安靜幾秒後,房門再次被從外麵合上,有七嘴八舌的低低議論聲隨之傳來。
他們講話帶著濃重口音,我隻能聽個大概。
他們提到最多的是閆爺兩個字,貌似我被埋在這裏是閆爺一手安排的,閆爺有交代過他們不許任何人進入房間。
他們之前,並不知道房間內有蔭屍有蔭屍螻蛄的存在。
議論聲沒持續多久人們也就各自散去。
外麵很快又隻餘淅淅瀝瀝的雨聲。
屋內煤油燈兀自亮著,被平放地上的女屍繼續衣不蔽體著躺在地上,蔭屍螻蛄們忙著越過女屍將新鮮碎肉帶入洞穴之內。
閆爺又是哪位?
不提蔭屍螻蛄們不讓我叫,我如今也必須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到這裏多久了?
單就我沒在冥品店營業,我會若扶乩術士所言那般因此死掉麽?
即便我之前遭遇殺戮之後,我也沒超過二十四小時不在冥品店。
也或許,我隻要不是主動放棄營業,就情有可原?
想到這裏我再次準備閉上雙眼之際,煤油燈的火苗驟漲。
借助牆上的影子我看到,之前被平放地上的女屍,隨之直挺挺的從地上立起了身體。
她臉上的黃紙,不知何時已被勤勞的蔭屍螻蛄們給蹭掉了。
哪種屍變?
我沒有回頭繼續充當靜止背景,權當她是僵屍即時屏住呼吸之際,她左右轉動下腦袋,邁著機械的步子朝我走來。
她並沒朝前伸出雙臂蹦跳而行就不是僵屍。
我屏住呼吸無法讓自己免災。
她既然已經發現了我,我再僵著脖子不動也於事無補,於是轉頭去看。
她是肉屍,是屍變中除了玉屍之外最善良的一種。
我心中頓起借她逃生希望同時,蔭屍螻蛄們竟也朝她覆蓋而去,雖沒將她切割成渣,但幾秒之內就割斷了她的脖子後又紛紛散去。
任何屍變的屍體隻要斷了脖子掉了腦袋就交代了屍命。
她的身體和腦袋砸向地麵,腦袋滾到我正麵前停下。
她的臉正對著我的臉,距離我不足一寸。
她的下巴連同牙齒都已不在,瞪圓的雙眼裏滿是紅色淤血點。
我靜靜和她對視良久緩緩閉上雙眼,繼續熬著難捱時間,希望能有命捱到所謂閆爺的出現,也好有機會再覓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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