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在盡力表演
十席誕生的消息,在白骨道中如同卷起了巨大風暴。
林痕這個假名,也隨著這場愈演愈烈的風暴傳入了無數人耳鄭
在這些人中,有人質疑,有人崇拜,有人沉默,也有人譏笑,但不管怎麽,入門不到兩年,便一舉成為十席的商洛,已然打破了白骨道最年輕十席的記錄。
而他的成長履曆、行事風格、能力術法等等情報的猜測分析也第一時間擺在了紫陽宗、百草閣、焚香穀、九煞殿、古趙王朝等勢力之主的手邊。
當然,與此同時,還有白骨道故意披露出的路西睺、趙昊空的消息。
“禦戎和昊空都死了?”
古趙王都邯鄲城中,趙夙捏著手中的奏折,良久無語。
趙禦戎,即路西睺,是他的第一個兒子,也是寄予厚望的一個兒子。當初,這個兒子誕下後,他未嚐沒有將其立為太子的想法,隻是為了古趙的未來,他不得已將其送入幽鬼宗。
至於趙昊空,他亦是予以厚望,不然也不會見呂信為首的十名英靈鬼將給予他煉化。
相比起他們兩人,暗鴉中的夜梟,或者是趙涯,僅僅隻是為了掩蓋兩人蹤跡的一招閑棋,甚至在軍機閣的推演中,趙禦戎和趙昊空將來要以趙涯的人頭來作為徹底洗清兩人身份的證明。
而今,他這兩個肩負起禍亂白骨道,乃至掀起仙魔大戰的兒子卻同時死去。
“白骨道該滅。”
奏折崩滅成灰,趙夙冰冷的言語中透著森寒殺意。
君王一怒,流血漂櫓,伏屍百萬,殿下群臣當即有不少微微顫抖,壓低脖子,做起了鴕鳥,生怕自己有什麽失禮之處,成為陛下的發泄筒。
“李牧之,朕給你十萬武靈鐵騎,三百供奉,命你殺盡白骨道,你可有信心?”
隨著趙王話落,大殿內,頓時驚起一片呼聲,除了少數幾人,均是麵麵相覷起來。
震驚中夾雜著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中夾雜著興奮。
這段日子,古趙並不好過。
大羅山中,魔族出世,甫一露麵,便毀滅了以蘭水城為首的上百座城池,魔氣肆虐,數千裏內慘無人煙。
若非羅有人拚死將情報帶回,恐怕古趙還不清楚大羅山中的變故。
某種意義上,幸虧當時羅隊伍中有供奉閣閣主李唯一的那名女弟子,否則,羅未必有人能活著回來。
而最糟糕的是,銷聲匿跡的古魔宗精銳似乎同那些魔族攪和在了一起,盡管按照軍機閣的推演,古魔宗修士是被那些魔族感染,失去了神智,但不管怎麽,古趙現在的確是要同時麵對古魔宗以及魔族的雙重威脅。
這種糟糕的情況下,消滅白骨道並不明智,然而,原本該出現的反對,卻是在那三百供奉的情報中化為烏櫻
三百供奉?
群臣既是驚愕又是興奮,這段日子,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他們的心跌入了穀底,然而,三百供奉卻是無異於在他們心中打了一針強心劑。
供奉閣中的供奉曆來隻有穴竅境修士方才能擔任,三百供奉,也意味著三百穴竅境,哪怕僅僅是三百個剛剛突破穴竅境不久的修士,這也是一隻足以顛覆格局的恐怖力量。
以往,供奉閣在李唯一的把控下,向來神秘無比,哪怕殿內群臣對供奉閣隱藏著的力量也不盡詳知,但現在陛下卻泄露了一部分。
是的,僅僅一部分。
沒人聽不出那三百背後隱含著的意思。
“回稟陛下,這筆力量足以滅盡白骨道,不過為求穩妥,末將恐怕還需要供奉閣李閣主的幫助。”
一名穿著青紅鎧甲的英武青年在喧囂中上前兩步,跪扣在趙夙麵前,認真道。
“好,朕會下令李閣主暫且聽你調遣。”趙夙深深地望了一眼台下的李牧之,淡淡道。
李牧之,自永安王趙河圖死後,古趙軍方的扛鼎之人,他原本就是古趙最強軍隊武靈鐵騎的執掌者,用兵靈活,正奇相合,更擅長各種騎兵用法,長途奔襲,趙地無出其右。
“末將領命,願在陛下麵前立下軍令狀,不滅白骨道誓不還,絕不辜負陛下所停”李牧之興奮喝道,虎眸中泛著精光,舌頭下意識的舔了舔嘴,這是他在戰場上最常做的動作。
身為武將,建功立業,馬革裹屍乃是宿命,亦是夢想。
之前古趙和宗門聯媚對戰中,由於多是規模試探和漫長對峙,最強王牌的武靈鐵騎並未撈到讓他們酣暢淋漓的出手機會。
而今,依照陛下的意思,是要將白骨道徹底掃盡塵埃中,這場仗夠大,夠味,更是帶勁兒。
一旦真的成功了,他的功績恐怕足以比肩古趙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神將,載入史冊,名垂千古。
“陛下,萬萬不可啊。”
藺東樓上前一步,苦笑著勸道:“李閣主還需鎮守魔患邊境,一發不可牽,牽之動全身,而且根據羅線報,炎趙又在邊境駐下重軍,所思所圖不得不防。”
“陛下,藺副閣主所言即是,微臣也以為此舉不妥。”
王明演指著一副巨大地圖,緩緩道:“陛下請看,魔患位於我古趙西部邊界處,那個地方恰好毗鄰宗門一方,而白骨道在地理上,又處於宗門聯媚中部,想要攻擊白骨道,還需跨過紫陽宗和九煞殿的勢力範圍。這就意味著,一旦我們想要派大軍覆滅白骨道,首先要跨過魔患,再其次要提防紫陽宗和九煞殿。”
李牧之不悅的看了一眼藺東樓和王明演,隨即大聲道:“陛下,末將有信心趕在所有人前,滅盡白骨道。”
王明演笑了笑,並沒有因為李牧之的打斷而生氣:“李將軍用兵之能,下皆知,但陛下,李將軍就算是真的滅盡了白骨道,這隻力量也會成為孤軍,而今,我古趙四麵環敵,這麽一支寶貴力量萬萬不能有失。”
“哼,那兩位王子的死就這麽算了?”李牧之瞪著王明演,冷哼道。
“李將軍,有時拳頭收回來不是因為退縮,隻是要積蓄力量,為了下一次更好的出擊。”一個手持折扇,一襲青衣的青年文士懶洋洋的笑道。
而見到這名青年文士開口,李牧之再是不忿,也陡然閉上了嘴。
軍機閣閣主,張石。
力壓王明演、藺東樓,身居軍機閣五大謀主之首,也是當代軍機閣閣主。
“張卿有何教朕?”
趙夙似笑非笑道。
“恭喜陛下,佑古趙。”
張石先是抱拳一躬,而後笑著道:“前些日子,大雨傾盆,導致了君環山山體塌陷,百姓入之,方才發現君環山中埋葬著一座昔日大趙皇朝的古皇陵,臣心係皇陵,擔憂賊人擾我古趙先皇的安寧,於是未經請示,私自派人開了皇陵,本是想著將先皇請於我古趙王陵中安歇,萬萬沒想到,先皇賜福,臣於皇陵中得到一卷鑄造運朝之法,今日特來獻與陛下。”
張石跪在地上,雙手高舉,一卷發黃的圖卷被他捧在掌心,古卷透著股陳腐的氣息,內侍接過圖卷,呈遞給趙夙。
也就在這個過程中,底下群臣交相議論起來,看向張石的目光紛紛透著些古怪,更有幾名白胡子的老臣眼中冒火,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將張石碎屍萬段,若不是有其他人攔著,他們此刻不定已經衝了上去。
不管張石怎麽美化,但不經王命,擅自開挖皇陵,實屬大不逆,按律當夷誅九族。
“好好好。”
趙夙攤開古卷,看了一會兒,隨即大聲叫好:“昔日,大趙皇朝威震東荒,我古趙繼承大趙遺澤,卻蝸於趙地,為何?正是因為失了鑄造運朝之法,今日,張卿呈遞此法,實乃功德無量,先祖庇佑啊。”
趙夙緊緊抓著手中古卷,騰地一下站起,神情激昂,雙手甚至因為激動而暴出一條條青筋。
“不過,張卿,我古趙畢竟是以忠孝治下,你擅自挖掘皇陵,驚動先皇安眠,本該嚴懲,但,朕念你往日功勳,今日且罰你五百年俸祿,以為懲戒,你可心服?”
“微臣謹遵陛下旨意。”
張石應道,低下頭,撇撇嘴,心中無奈至極。
他這也算是替陛下背了黑鍋。
就在前幾日,一個黑影突然到了他的府上,他這才知道自家陛下一直在境內尋找古皇陵,妄圖從先代皇陵中找出鑄造運朝之法。
而半個月前,奉命尋找皇陵的那支隱秘部隊終於在君環山找到了一座未經挖掘的古皇陵。
一開始挖掘很順利,然而,在盜|墓後期,降大雨,雨勢衝刷山體,惹得山體滑坡,再加上這支部隊行事不密,鬧了大動靜,使得古皇陵暴露在了百姓視野鄭
而更糟糕的是,君環山周邊的幾個世家有人認出來了這支部隊的底細。
古趙,以忠和孝治下,又標榜為繼承大趙皇朝遺澤的正統,一旦這事發酵起來,很容易就在有心饒挑撥下,演變成古趙之主派人私挖古皇陵的醜聞。
於是幾日前,他特地趕往君環山,就是為了處理後續事項。
本來隻是想封那幾個世家的嘴,奈何,這消息早已經被泄露出去,沒辦法,為了保證陛下與王室威嚴的純潔性,這黑鍋隻有他硬著頭皮去背。
也同樣隻有他去背,才能大事化,畢竟他身為軍機閣主,位高權重,如果換上藺東樓或是王明演,此刻恐怕已經被群臣死諫,也隻有他,憑借著多年功勳,鎮得住下邊。
當然,推給盜墓賊更簡單,奈何,大家都不是傻子,不推出去一個足夠分量的背鍋俠,這事最終還要落在當今陛下與王室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