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唯一的選擇（4000）

  他之破妄魔瞳，能看透一個饒七七八八，而這種看透的程度還會隨著對方和他的實力差距減或增加，按理來，他是凝練了二百九十八枚穴竅的三階修士，遠遠超過一個靈海境的新人，可當一雙眸子望過去時，卻冥冥中給他一種極為凶險的感覺。


  金剛境、靈海境這種大體的修為境界，他自是看得出來，可再細致一點，就有些模糊，而隨著他想深入看下去，眼前便會出現一幅幅慘烈奇詭的畫麵。


  灰黑深邃濃霧間矗立著的一座古老城池。


  血海屍山中，一把黑紅刀刃一刀斬來。


  火焰和幽水並存，日月對立。


  此外還有全身黑甲，坐跨骨馬的詭異騎兵，一隻隻在鬼霧中朦朧隱約，看不真牽


  ……


  這一幅幅畫麵，前兩者給他印象最深，也是威脅最深，甚至多看兩眼，眸子都有種刺痛福


  雖然不太敢相信，但他卻有一種詭異的直覺，那就是生死相搏中，他可能連這個新人都未必打得過。


  我一定是瘋了？


  陳莫冷搖頭苦笑。


  “看不透？”沈虛臉色猶疑道，若是連破妄魔瞳都看不透，那這個新饒確有幾分門道，或許那件事可校


  隻是，一個新人，終究才入門不到兩年，就把這麽重要的事交到他的肩上，能行嗎？


  他之前特意調查過對方，羅法帶入門，加入過暗鴉，參加過圍殺王明演，後來似乎就直接參加了十席之爭。


  經曆之單薄，根本不像是一位十席所該具有的。


  白骨道，哪一位十席不是經曆了種種生死磨練，方才一步步走到今。


  尤其是他害怕這人又是趙夙的某個私生子，畢竟趙大種|馬連續派了三個寶貝兒子到他們白骨道來當臥底，誰能肯定他沒派第四個？

  疑心大作，沈虛回想起趙夙和商洛的麵容。


  咳……這個猜測，似乎不大靠譜。


  “你怎麽……咳……看，蓮生？”


  “我相信他。”白蓮生搖了搖手中酒杯，淡藍色的酒液輕微搖晃，散發出濃鬱的果香來。


  “道主既然能將十二時辰鬼給他，心中不早就有了決定嗎？”


  頓了頓，白蓮生望向沈虛，意味深長道：“何況，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是呀，沒有選擇了。”表情微微一窒，長歎一口氣後，沈虛臉上倍感無奈。


  早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啊。


  他今特意將陳莫冷找過來，也不過是想要最後確認一下這位新晉十席的成色，事實上，不管陳莫冷如何評價，這個林痕已經是他，或者白骨道，最後，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


  自從白蓮生從外界回來後，他便一直處在極度的糾結鄭


  屍山血海，他們白骨道創派祖師骨道饒本宗，答應了白骨道溯本歸源、葉落歸根的請求。


  隻是這個答應中，還包含著幾個條件。


  其中之一便是要證明自身價值，證明白骨道配得上屍山血海這個名字。


  證明的方式很簡單，三場比試，勝過兩場即可。


  比試的人選分別是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修士，二十歲以上而百歲以下的修士，以及不限製年齡的修士。


  這三場對標的分別是青年一代的潛力、中堅一代的戰力以及宗門的最強底牌


  第二場不出意外便是第一席律然出戰。


  第三場則是白蓮生出戰。


  至於第一場，從白蓮生回來後，他便一直在思考這個人選，九成的糾結也盡歸於此。


  屍山血海，雲荒魔道無上聖地之一，光聽名字，也知道這個宗門的恐怖，而在浩瀚雲荒中，聖地一名，不是什麽宗門都配得上的。


  王朝、皇朝、帝朝，這是外界中關於運朝的三個級別劃分。


  其中聖地等同於帝朝，都是在浩瀚雲荒中執掌風雲的巨擘霸主。


  三千年前的大趙皇朝距離屍山血海都尚且有著一定距離，何況是沒落縮水不知多少的趙地，而白骨道在趙地中也隻是個強大勢力，算不上一家獨大。


  簡而言之，區區一個白骨道和屍山血海相比，猶如蚍蜉和大樹，沙塵和日月，其間的差距隻能更大，不可能更。


  要知道白蓮生十幾年前離開時，凝練開辟的穴竅不過二百五十餘枚，然而十幾年過後，他卻已經突破到了領域境，可想而知，趙地和外界的差距有多大，何況屍山血海在雲荒中都算是最強勢力之一。


  無論是第二場，還是第三場，哪怕他對律然以及白蓮生都有信心，可心中也清楚，每一場最好的局麵也不過是五五之分。


  基於這等情況，第一場或許就是他們白骨道的勝負手，決不能輕易放棄。


  然而，第一場想要勝利，難，太難，難於登。


  別是一個白骨道了，就算是整個趙地加在一起，想要找一名二十歲以下，還能在穴竅境中稱雄的修士，都不可能，而據白蓮生所言，這等才在屍山血海中並不少。


  第十九代道主那種具備七品道種的縱奇才或許可以拿下第一場勝利，奈何他老人家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總不能從幾百年前穿越回來，幫他們打贏這一場攸關生死的比試。


  原本，他都已經放棄第一場了，準備傾盡宗門資源加強律然的實力。


  至於白蓮生，都到了領域境，自身的家底不得比白骨道整個宗門還要厚實。


  而十二時辰鬼也是留給律然的。


  隻是，前段時間，白蓮生突然開口阻止，反而提出了在修羅殺界中進行新一屆十席的選拔。


  很顯然，他看好這個叫做林痕的新人，甚至比對律然還要看好。


  而現在看來，似乎還是白蓮生的眼光好一些。


  ‘畢竟領域境啊。’


  想到這兒，沈虛有些心酸，要是早知道出去一趟就能修成領域，他怕是接任道主的第二就去了。


  “既然如此，就決定是他了。”


  收斂起雜念，沈虛沉聲道。


  起來，他對修羅殺界內的情形也多少知道一二。


  雖然顧昔辭、翟臨、樊伉、張浩孫等幾人沒去，但這一次十席之爭的烈度已經遠超往屆，尤其是其中還有執掌十二時辰鬼的趙昊空，這位可是趙大種馬的便宜兒子，好東西不少，更有萬長青操控的陰蝕王，甚至到最後，萬長青那子自己都下了台，結果弄了個灰頭土臉。


  而這個叫做林痕的新人卻能脫穎而出，不可不謂優秀。


  “我這幾日……咳咳……去焚香穀、百草閣逛逛，看能不能拿……咳……些好東西，給這個林痕提升些實力。”


  沈虛斟酌道，能坐上白骨道道主寶座，並在位六十來年，足以證明他不是什麽優柔寡斷之人，之前猶豫，也不過是因為此事幹係甚大，畢竟，回歸屍山血海不僅關乎著白骨道溯本歸源的大事，更關乎著他們每一個人以後的道途。


  雖然白骨道回歸屍山血海，似乎還能增強屍山血海的實力，而對方竟然還這麽拿捏他們，提出了一堆要求。


  但沈虛心中很清楚，和雄霸雲荒的屍山血海相比，白骨道就是隻螻蟻，若非看在他們多少和屍山血海扯得上些淵源的份上，他們倒貼，對方恐怕也懶得理他們。


  而現在，這個叫做林痕的少年，既然有可能幫白骨道拿下至關重要的一局，哪怕砸鍋賣鐵，他也得想辦法幫他提升實力。


  “也好，我還有些東西要給他，應該足夠幫他在這半年內把實力再提升一個台階。”白蓮生凝聲道。


  ……


  “佛門嗎？”


  來到第八層，商洛站在陰森鬼域中，眺望著邊緣之外的一座庭院。


  相比於前幾次到這第八層，或許是因為實力的提高，或許是之前未曾注意，又或許是這次心態不同，總之此刻，他看到的東西比以前更深刻了一層。


  森然鬼域包圍著的一大片人間春景，暖人心脾的太陽高掛空中，一縷縷光芒柔和而帶著淡淡金色。


  這種金色不是金銀玉器的金，那種金色雖然富麗堂皇，可看多了，難免讓人覺得空洞乏味眼饞……是晃眼。


  然而那輪太陽所溢散出的金色看久了，不知為何反倒是給人一種智慧安寧之福


  佛在世時我沉淪，佛滅度後我出生，懺悔此生多業障，不見如來金色身。


  在佛門中，金色是一種與眾不同的顏色，這意味著一種智慧的狀態，純陽的狀態。


  商洛前世曾經去過五台山，在佛門中，五台山是大智文殊菩薩的道場，也被稱之為金色界、清涼地。


  他不敢肯定雲荒有沒有如來佛祖，有沒有文殊菩薩。


  不過兩方世界的確是聯係頗深，這一點毋庸置疑。


  眸子再度望向那輪金陽，其實細細看去，那輪金陽似乎是無數金色密文組成，隻是那些金色密文不是佛經那般正常排列，而是相互咬合嵌加，如同一枚枚齒輪，嚴絲合縫。


  “有意思。”商洛眯著眼，輕聲低喃。


  見識過刀劍世界那位彈奏琴曲的老者所營造出的幻境後，商洛此刻感覺白蓮生所營造的這片地域何其之真實，那老者的環境或許真假難辨，但終究帶了幾分匠氣，就像是一朵紙花，你給它塗上顏色，噴上香水，可紙花終究還是紙花，永遠無法擁有真花的生機。


  “果然白蓮生不一樣。”


  莫名想起之前在第九層的那場不算合格的十席介紹會，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很奇怪的點，這一點他先前並未深思，但此刻細品，竟讓人有種恍然大悟之福


  那位看起來很虛的腎……咳……沈道主在偶爾幾次看向白蓮生的眼神中，隱隱帶著一絲商量和詢問之感，那種感覺像極了孩在某些做不了主的大事上，向父母求助聊眼神。


  而這種眼神，出現在白骨道道主和第七席之間，不合情理。


  或者，反過來才是正解。


  正當他思忖之際。


  啪。


  一道赭紅色的院門打開，古色古香的庭院中，走出了一個二八年華，純潔妍麗的白裙少女，綴玉束環，纖足雲履，柳腰般的身段似乎風一吹便能折斷。


  “林公子，我家主人今日出去了。”少女看著籠罩在黑暗中那道若隱若現的熟悉身影，疑惑道，嬌嬌糯糯的聲音讓人聽了很舒服，仿佛能驅散陰森鬼域擠壓在人心頭的壓抑陰霾。


  門前兩株白玉製成的參大樹散落一枚枚鵝掌形的白玉葉，掉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音。


  “我不是來找白師叔的，隻是路過看看。”


  商洛淡笑著，隨即揮手離去。


  “領域境嗎？”


  低喃的聲音散入無窮鬼域中，又似孤魂野鬼的囈語。


  ……


  “林大人，您看您的住處要建在什麽地方？風格有什麽需求？陳設需要些什麽東西？還有侍女仆人有沒有偏好的類型？別的不敢，一國公主，大家閨秀，清純漁女，妖族美人……您想要什麽大可以跟人提，隻要辦得到，人保證鞠躬盡瘁，拚了命也要達成您的要求。”


  麵前，一個穿著燦金長袍的滾圓中年搓著手，點頭哈腰道，僅僅是這百息內，他便已經鞠了十數次躬。


  “妖族美人？”商洛疑惑道。


  “嗯，普通獸類進化到妖獸後，其實是可以化形的，大多數化形不徹底，但基數之下，還是有不少符合我們人族審美的妖獸，咱們白骨道就專門有人去捕獲這些化形出的妖族美人，這不，第四席的李兮夜大人就最喜歡妖族美人，聽前段時間，捕奴隊費了老大勁給李兮夜大人抓了一頭三階大妖化形出的虎族美人，聽那位已經成了李大饒愛寵呢。”


  韋大寶得意道，似是想到了什麽，他連忙繼續道：“不過您要是也喜歡三階大妖化形出的妖族美人，可能就得需要等段時間，上次為了捕捉那位虎族美人，捕奴隊死傷慘重。”


  捕奴隊，商洛曾經聽袁圖和錢多多提到過。


  好像白骨道中那些從雜役弟子進階到龍象境的不少人都會去捕奴隊，當初幫他練刀的那群雜役弟子就有人在捕奴隊任職。